風誠決定,等回家了,他就去尋找他的有緣人,總好過看著人家手拉手,他就隻能左手拉右手吧。  此時此刻,他終於理解了小蜘蛛的怨念。  隧道很長,白楚戈隱隱感覺隧道的方向是以一個極緩的坡度逐漸向地底延伸。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隧道終於到了盡頭。  眼前是一處較為寬敞的洞穴,呈長方形,正對他們的是七個洞口。  而他們正正好好有七個人。  “怎麽辦,我們要走哪一條路?”  吳琅從頭走到尾,一一打量這些洞口,很可惜,什麽都沒有發現。這七個洞口仿佛複製粘貼一般,就連洞口處散落在地上的雪的痕跡都一模一樣。  他還摸了摸,嘀咕了一句:“不會又是什麽鏡子陣吧。”  “我們走第一個洞口吧。”重九忽然開口說道。  “反正都是一樣的洞口,我們也不知道裏麵都有什麽東西,不如一一試過吧。”溫良玉表示讚同。  然而當他們進入洞口時,問題出現了。當重九率先進入之後,其他人無論用什麽辦法,都無法再進入第一個洞口。但是已經進入的重九卻可以自如進出。  第二次,換成白楚戈第一個進洞,其他人仍是沒有辦法進入。他們又換了一個洞口試驗,將七個洞口全部試驗完畢,眾人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  “每個洞口隻能容一人進入。”  吳琅啐了一口:“媽的,這是給咱們量身定做的麽!”  “不如這樣好了,我進第一個洞口,你們在這裏等著。這樣如果發生什麽突發情況,你們也好及時離開。”重九提議道。  “不行!”眾人異口同聲的拒絕。  這眼下這種詭異的情況之下,任何一個人落了單,後果都不堪設想。  “……我覺得,我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溫良玉指了指他們來時的方向。  此時那條隧道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麵雪壁。而更不妙的是,雪壁在以一個平緩的速度向他們移動。  “臥槽!”  “看來,我們不得不進入洞中了。”  溫良玉四處看了看,眉頭微微蹙起,他說:“如果所料不錯,我想我們已經進入天都聚靈陣的陣眼了。而且,陣法已經開始運轉了。我們七個人,便是催動陣法的關鍵。一旦我們進入洞中,陣法的關鍵一步就算完成。隻是不知道,陣法啟動的後果究竟是什麽。”  吳琅說道:“可是,這陣法是千年以前就已經設下的,它又怎麽會知道我們恰好有七個人呢?”  溫良玉道:“你也看見了,這七個洞口完全一樣。依我猜測,這個洞口應該是在我們進入隧道時形成的。我想,如果我們這次進來九個人,這裏就會出現九個洞口。總而言之,每個洞口必須保證有一人進入。”  “照你這麽說,這天都聚靈陣莫不是成精了!”  “上古奇陣,豈是那麽簡單的。”  說話間,身後的雪壁距離他們隻有一步之遙。  吳琅咬咬牙:“進吧!”  重九走到了第一個洞口旁,轉頭看了眼白楚戈,笑了笑。  “無論怎樣,我們都要努力活著。”  在雪壁貼近的最後一刻,眾人全部進入洞口之中。繼而,洞口消失不見,與雪壁貼合在一起,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仿佛隧道不曾有,洞口不曾有,那七個人,也不曾有。  洞中景象與想象中完全不同。白楚戈甫一進洞,便感受到撲麵而來的陰煞之氣,帶著嗆人的血腥味兒,伴隨著強烈的壓迫感。  這種不祥的氣息讓他十分熟悉。  果然,當黑霧散去,牆壁周圍出現的壁畫,讓白楚戈踉蹌了兩步。  這竟是冥洛設下的古鍾陣!  他聽見細碎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是那曲古老的吟唱,時而高亢,時而低沉,隨著凜冽的腥風呼嘯而來,迷惑著他,引誘著他,將他的靈魂生生的拉扯著。  仿佛是腐朽的魔咒,讓白楚戈頭痛欲裂,恨不得立刻一頭撞死在牆壁上。  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順著經脈流失,和當年在古鍾陣中一模一樣。  然而當他再一次結印時,忽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將流失的力量召回。他甚至找不到吸納他力量的源頭在何處,仿佛這源頭無處不在,從四麵八方肆意的汲取他的力量。  渾渾噩噩之際,白楚戈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呼喚,他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朝他靠近。  “阿楚!”  乍然聽到久違的名字,白楚戈有些分不清虛幻還是現實。或者,他正處在虛幻中的虛幻。  他用金光咒去牽引重九體內的力量,然而光之力在此刻已經流失殆盡。他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了。更無法像當年的東離楚戈一樣,將全部的力量渡給軒轅重九。  這是一個絕境。  如果當年的冥洛能設下這樣的陣法,不管是東離楚戈還是軒轅重九,都絕對無法脫身。  “重九?”  白楚戈試著叫了他一聲。因為有鏡子陣的前車之鑒,他不敢保證眼前出現的重九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重九。  “阿楚。”重九將白楚戈抱起,眸中染著淒然之色。  “阿楚,如果我不去征戰瑤河,如果我早一點除掉軒轅夏陽,除掉冥洛,就不會有今天了。”  白楚戈心口猛的一震。  當年的軒轅重九逼迫顏修,用九轉玉葫蘆將他的魂魄送到東離楚戈身邊。那是因為他們曾共用過魂魄。東離楚戈也由此而想到了力量共生共存,所以竭力接引星辰之力渡給了軒轅重九,保得二人轉世。  可如今,他沒有了光之力,那麽後麵的一切,都將是虛妄。  此時的白楚戈渾身上下已經被鮮血染透,重九的魂魄在他眼前開始慢慢變得模糊。  他知道,這是重九的魂魄無法承受古鍾陣裏的壓迫,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在極強的壓迫下,魂飛魄散了。  “不要……”  白楚戈的心被恐懼和絕望占滿。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對眼前發生的事情,無能為力。  他眼睜睜的看著重九的魂魄在刹那間崩碎,他淒然的神情還在腦中沒有揮散,他微弱的呼喊還在耳邊盤旋。  “阿楚,我護不了你了。”    ☆、誅魔劍  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真實的讓人恐懼。  絕望排山倒海般侵襲而來,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倔強不屈,傲骨天成的東陽戰神。明明是耀眼的存在,卻隻能龜縮在極東一角,守著一顆石頭,度過漫長的千年時光。  石頭是他唯一的陪伴,唯一的寄托。然而石頭終究也還是離開了他。  後來,他成了東離楚戈,以為這一世能與軒轅重九相守相伴。但那些人還是不放過他,他們毀了軒轅重九,毀了東陽神將費盡心機為他換得的一世輪回,讓他二人陰陽相隔幾千年。  到了這一世,白楚戈以為他可以脫離神族的設計,卻依舊逃不過生離死別的宿命。重九不在了,魂飛魄散,就此消散於天地六界。他們永生永世都沒有辦法再見了。  白楚戈像是一個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我的人。所有的信念和堅持都在重九消散的那一刻崩塌了。  不知不覺中,白楚戈鬱結於心的怨氣已經開始在這見方的石室裏蔓延開,被無聲無息侵蝕而來的黑氣所吞噬。  黑氣的範圍在逐漸的擴大,將石室中間的白楚戈團團包裹起來。  仿佛他的怨氣是這團黑氣最好的養料,它們貪婪的吞噬著,侵蝕著。  就在黑氣即將進入白楚戈的身體時,石室忽然震了一震。  然後他聽見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不要!”  周圍的黑氣一瞬間褪去,白楚戈猛的回過神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空曠之地。而那聲尖銳的喊聲,是從前方的石台處傳來。  他一個激靈坐起身,運起光之術,發現體內依舊流淌著雄渾的力量。可剛才的一切又是那麽的真實。  沒有時間去弄明白剛才的事兒,他起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他聽見了,那是重九的聲音。  與此同時,單獨進入其他幾個洞口的人也都重新出現在這裏,大家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白楚戈還能依稀看見盤旋在幾人頭頂的邪靈之氣。  而他們越是靠近石台,這股邪靈之氣的流動便越發的劇烈。  重九渾身浴血,半跪在地上。  他麵前的石台上是一條人身魚尾的鮫人,鮫人被緊緊的固定在石台之上,魚尾上按照七星陣法擺放七顆暗紅色的珠子。那珠子像蠟燭一樣,表麵燃著赤紅的火焰,火焰上蒙著一層幽暗。在暗紅的光線下,原本漂亮的藍色魚尾,此刻也變得猩紅,無一處不在散發著邪惡之氣。  “鮫人寧川!”  在重九選擇進入第一個洞口時,白楚戈就隱隱有所察覺。他身上帶著星辰鑒,那裏封印著百裏星河的魂魄。如果寧川果真在這裏,那麽在洞口時,百裏星河一定會有所感應。  重九必然是感覺到了星辰鑒的異動,才選擇進入第一個洞口。  在寧川的身旁,星辰鑒裏封印的百裏星河已經破印而出。他半跪在石台前,用手輕撫著寧川藍色的長發。寧川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柔順的垂下。像一個睡著了的孩子,安靜而美好。當然要忽略他那條碩大的,散發著詭異的暗紅色光芒的魚尾。  此時那暗紅色的血珠燃著的火焰已經將滅不滅,源源不斷的黑氣從寧川體內散發出來,像是一頭被困了千年的野獸,一經掙脫牢籠,便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  “天都聚靈陣的本源動力!”溫良玉心中大駭。  “溫道長,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南海鮫人,泣淚成珠,其膏脂燃燈,萬年不滅。如果沒有看錯,魚尾上的七顆暗紅珠子,正是鮫人淚。是鮫人在極致的絕望和憤怒之下所泣出的血淚,繼而凝結而成血珠。”  “布下陣法的人將血珠嵌於魚尾之上,並以七星陣鎖住寧川的魂魄。血珠上的火焰,其實是以魂魄為媒介,以魚尾膏脂為燃料,保證其萬年不滅的同時,無限的折磨著寧川的魂魄。如此一來,怨氣就會源源不斷的生成。”  溫良玉看了眼一臉平靜的百裏星河,頓了頓,繼續說道:“若想解開封印,隻需破開七星陣。”  如果沒有記錯,七星陣也是百裏星河的絕技。  所以重九那一聲叫喊,是在阻止百裏星河破陣。但很顯然,他並沒有成功。眼前的場麵告訴他們,七星陣已破。  溫良玉澀著嗓子說道:“七星陣的封印不單單是封鎖了寧川的魂魄,還對應了整個天都聚靈陣。或許是這陣法中溫養的邪靈之氣尚沒有達到極致,又或者是布陣的人還無法完全掌控邪靈之氣。所以,他沒有打開封印。”  “因為一旦封印被解除,天都聚靈陣中所困的邪靈之氣勢必會外泄流入六界之中。我們,無力阻止。”  玉吱吱接過溫良玉的話,說道:“據我觀察,天都聚靈陣中的邪靈之氣絲毫不亞於萬年前之戰中魔尊的力量,甚至要比那股力量更加強大邪惡。一旦邪靈之氣外泄,整個六界都將陷於苦難之中。”  吳琅破口大罵:“這他媽是哪個畜生布下如此殘忍的陣法!”  白楚戈道:“所以,當年冥隼捕殺鮫人,並不是為了替夏陽帝的墓穴尋長明燈,而是為了這個天都聚靈陣。”  “可是,我在誅魔劍的幻境中看到姬隱護送誅魔劍入雲山帝陵時,雲山一帶便已經聚集了邪靈之氣。而那個時候,冥隼才剛開始著手更改雲山走勢,那麽邪靈之氣又是從何而來。還有,他們費盡心機讓夏陽帝奪了軒轅帝的帝王命,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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