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珍珠嗎?要是拿去集市能賣個不錯的價錢,撬開來看看。”胡三兒拿著在耳邊搖了搖,似乎在聽裏頭有沒有東西響。 “要是這麽搖就能聽見裏頭有沒有貨,就不用打漁了,專門去找珍珠。” 胡三兒悻悻的笑了兩聲,他把蚌殼遞給了趙淺,從腰間摸出了把小刀:“快,你撬開看看。” 趙淺無奈,把刀到插進蚌殼縫裏用力一掰,流出了一灘水,蚌殼成了兩半。 “呀!真有!還是粉色的!也太稀奇了!”胡三兒驚喜的咂了一聲,迫不及待的把白生生的蚌殼肉旁小指頭大小的珠子給撚了起來。 趙淺以前也沒有見過這種自然粉紅色的珍珠,倒是確實稀罕。 曹芳的眼珠子都快落在粉色珍珠上了,她幾步走上前來:“這顆珍珠也太漂亮了,趙大哥,你可真厲害。” 趙淺從胡三兒手裏拿過珍珠,撚起對著夕陽看了幾眼:“是好看,不過我一個大老爺們拿來也沒什麽用。” 聽這話,曹芳的臉兒激動的泛紅,品相這麽好的珍珠,還是粉色的,且不說能拿到集市賣給那些有錢人換個好價,就是自己留著當寶貝也好啊! 她真沒想到趙淺這沒出息的,還真能找到珍珠,還是那麽稀奇的!她臉上的笑容逐漸盛開,看趙淺也順眼了很多,就等著他把東西送到手上了。 為了這珍珠,她倒是可以勉為其難說些好聽的給他。 然而沒等她開口,趙淺把珍珠收進手心,隨後卻拋給了一邊的周哥兒:“你收著吧。” 周哥兒失措的接住,疑惑的看著趙淺。 難道不是給………… 曹芳呆愣後的臉像是籠罩了一層黑霧。 胡三兒把眼睛看向別處,幹咳了一聲,他也是怪了,趙淺不是老喜歡曹芳那姑娘了嘛,珍珠竟然不是給她找的。 趙淺並沒有意識到大家豐富的心理活動,朗聲道:“走了,回去了!” 他和胡三兒把漁貨抬了起來,胡三兒跟一邊上的曹芳招呼,有些尷尬道:“我們先走了啊。” 兩人還真的就走了,曹芳幾欲咬碎一口銀牙,什麽時候受過這份兒委屈。 她眼睛有些紅,差點哭了出來,聲音帶著顫顫:“趙淺!” 已經和胡三兒走遠的趙淺回過頭,他豎著濃眉:“有事兒?” 她咬著牙沒說話。 趙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轉言對周哥兒道:“少雨,還杵在那兒幹什麽!” 周哥兒趕緊挪動步子,曹芳覺得過於丟人,捂著籃子快步跑走了。 胡三兒和趙淺走了一會兒: “趙淺,你身子骨得練練了,走的跟螞蟻爬一樣。” 趙淺對於胡三兒的話沒有辯解也沒有否認,他時不時回頭去看跟在後頭的周哥兒,見人慢慢的在走,這才回過頭。 “今晚上你家裏沒事吧,我手藝還不錯,要不要嚐嚐?” 趙淺很實誠,他是真的想叫胡三兒一起吃飯,既然要在這裏生活,總不能沒有朋友,胡三兒這人還不錯,結交下來往後萬事也有點照應。 胡三兒單手撓撓頭:“我還得收家裏的漁網。” “你回去忙了過來直接吃就得了。” 胡三兒更不好意思了,以前趙淺的口碑不好,他接觸的也不多,這幾次接觸了一下,這人並不像大家說的那樣啊。 他倒是被他的爽朗打動了,心裏有些高興:“那成,我家裏還有些前陣子去集市打的酒,提過來咱倆喝一壺。” 兩人就這麽給說定了,到了家裏,胡三兒就先回去忙活,趙淺收拾著準備做飯。 周哥兒回到家,趙淺一句話也不說,自己想去幫忙他也不讓,他知道他是生氣了。獨自在裏屋坐了好一會兒後,他跛著腳到屋外去看他處理魚。 “我能幫你做什麽嗎?” 趙淺正在處理不大的大頭海魚,他看了周哥兒兩眼。 周哥兒被他嚴肅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慫,自己不愛多說的性子似乎在他麵前越來越丟盔棄甲了。 “對不起。” 趙淺把殺魚的菜刀放下,打了盆溫水又抬了一條小板凳出來,隨後進屋拿了些蔥薑蒜出來,他放在地上:“把這些洗幹淨。” 周哥兒如臨大赦,麵兒上沒有表情,快速挪動過去的身體出賣了他心裏的情緒。 “慢點兒。” 兩人隔得不遠,一人處理海魚,一人洗菜,偶爾說上兩句話,模樣倒是真像對感情不錯的夫夫。 “你知道胡三兒家裏有幾口人嗎?”趙淺隨口問道。 “胡家有四口人,除了他爹娘外還有一個妹妹。” “那他家裏的條件好嗎?” 周哥兒沉默了一下,不答反問:“你真的………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嗎?” 我又不是原來那個人了,怎麽會記得。趙淺心裏是這麽想的,不過還是沒有說出來,說來也沒有人相信,不如說記不得了更好:“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周哥兒低著頭,泡在溫水裏的手指曲了曲,聽到這話,他竟然有些高興。他咬了咬下唇,瞟眼過去:“那以後你想知道什麽都問我吧,我告訴你。” 趙淺笑了笑:“成。” 周哥兒不知道自己跟著眉眼上也有了一抹笑意:“胡大哥的爹娘身體都不太硬朗,生活在海邊,上了年紀身體難免都不好,幹不了什麽夥計,家裏都靠胡大哥撐著,妹妹操持一些家務。” “是嗎。”他看胡三兒人很開朗,沒想到家裏的擔子都是他一個人挑著:“那待會兒他過來,讓他哪些海帶回去,行嗎?” 周哥兒想家裏的事情男人做主就行,不用問他的意見。 趙淺瞧他不說話:“怎麽,不想?” “不是,你做主就好了。” “一家人的事情,你當然也得有些主意。”趙淺處理好了魚,他走到周哥兒身前去,忽然想到了什麽:“對了,你以前怎麽叫我的?” 周哥兒有些莫名其妙,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三天可能會說兩句話,多數時候都是趙淺說,讓他做事兒,其實跟他一樣,兩人互相並沒有稱謂。 他試探著回答了一句:“趙淺………” 趙淺拍了拍他的頭:“以後叫趙哥。” 說完,他就端著盆子,把洗好的菜一並拿進屋裏去了。 周哥兒掀起盆子,把裏頭的水給倒了,他在自己的衣裳上把手擦幹,有些發愣的摸了摸自己剛剛被趙淺拍過的頭。 趙淺其實是想烤魚的,他最拿手的就是燒烤,但是家裏沒有辣椒麵兒,也沒有孜然粉,調料不足,做出的燒烤也不好吃。 於是幹脆用醬油做個紅燒大頭海魚。 魚是整個兒的,用鹽醃過後,他把兩麵煎黃後鏟起來備用,再將蔥薑蒜,少些辣椒一起炒,炒香以後摻水,最後又把魚放進去煮熟入味兒。 前幾天下雨的時候,他用些木頭訂做了個簡易粗糙的桌子,吃飯總算是有了個地兒,周哥兒在屋裏擦桌子,擺飯。聞到灶房傳過來的陣陣香味兒忍不住過去瞧。 這時候魚已經出鍋了。 “正好過來嚐嚐。” 周哥兒有些局促,沒有動手。趙淺兀自夾了一塊魚肉,遞到少年薄薄的嘴唇邊:“試一下。” “我,我自己來。”周哥兒的臉忽的染上一層薄紅,他快速拿過趙淺手裏的筷子嚐了一口。 趙淺看著他有些怪異的模樣:“怎麽樣,好吃嗎?” 周哥兒答不上話來,剛才心裏一緊,一口就把魚咽下去了,哪裏還去嚐魚是什麽味道的。 魚裏缺了很多的料,見他不說話,趙淺有些懷疑自己做的味道了,他從周哥兒手裏把筷子拿回來,自己試了一下,寡淡的吃了好些日子的飯菜,海魚的味道很新鮮,他口味挑剔,也沒覺得自己做的不好。 周哥兒轉過身去,他看見自己用過的筷子被趙淺放進了嘴裏,一時間心裏如同擂鼓:“胡大哥好像來了。” 趙淺還在執著於自己的手藝:“我的魚不好吃嗎?” 周哥兒頓住腳:“好吃,很好吃。”第7章 胡三兒還真提了一壺酒來。 三個人圍著小桌子坐,家裏沒有長輩,也沒什麽講究,坐下就開始吃。有了酒,人的話都多了起來。 “別說,趙淺你這手藝還真不錯。”胡三兒筷子伸的勤。 趙淺灌了口酒,酒水不烈,喝不醉,下菜正好:“還成吧。” 兩人碰著杯子,周哥兒則埋著頭在吃魚。 趙淺又拿出個杯子,放在周哥兒麵前:“你要不要喝點。” 周哥兒茫然的看著他:“我不用。” “沒事兒,少喝點不礙事。”趙淺還是給他倒上了一杯。 胡三兒的臉染上了一層薄紅,笑了一聲:“等明年開春,我也請個媒婆跟我說門親事。” 周哥兒心思細膩,他聽著曉得是胡三兒在打趣他倆,有些不好意思,為了掩飾不知所措的端起酒杯喝了兩口。 趙淺笑了起來:“瞧,這不是能喝嘛!” 胡三兒也跟著笑,兩人吃的是更高興了,中途拉著周哥兒又喝了幾杯。 晚飯後,胡三兒就準備回去了,趙淺裝了一籃子海帶給他:“拿回家去吃。” “哪裏又吃又帶的!”胡三兒喝酒上臉,一片坨紅,但是人卻沒有醉意。 趙淺把籃子塞到他手裏:“客氣什麽,讓你拿就拿,一些海帶也沒多值錢。” 幾番推脫後,胡三兒還是收了下來。 趙淺臉上才有了笑意,送走人後,他進屋去,周哥兒正把頭埋在桌上。 “少雨,你怎麽了?” 周哥兒囁嚅著嘴,聲音有些黏糊:“我想睡覺。” “想睡覺就去屋裏睡啊。”趙淺走過去,想把他叫起來,結果周哥兒自己忽的抬起了頭。 他提著眉毛,為了不讓眼皮往下垂,迷迷糊糊的看著趙淺:“可是我還沒有洗碗,也沒有洗漱呢。” 趙淺摸了摸他的額頭,挽著腰仔細瞧著他的臉,麥色的皮膚隱隱透著一層薄紅,方才和胡三兒胡吃海喝沒有注意,這朝他才恍然大悟:“你這是喝醉了?” “沒有。”周哥兒眼裏含著不清楚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