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淺拿著烤好的魚,見他回來就一直悶著,猜想是今天自己的失態嚇到人家了,連叫了幾聲都沒有應他的話。 他耐著脾氣,又再說了一遍:“我說吃飯了。” “噢。”周哥兒後知後覺的答應了一聲,慢慢走了過去。 夜裏吃的豐盛,羊雜湯,烤魚,小魚野菜,是海難後吃的最飽的一頓。笑笑今天坐在趙淺的旁邊,夾菜的時候短小的胳膊夠不著,趙淺一直幫著她夾菜。 周哥兒坐在笑笑的旁邊,一隻手握著碗,一隻手漫不經心的往嘴裏塞吃的,目光時不時往趙淺那兒飄,趙淺目光溫和,笑笑笑意盈盈,感覺就像一家人。 明明就是個小女孩兒,他竟然很吃味,越想越氣惱,他一邊難受趙淺對別人好,一邊又自責自己太小家子氣了,以前趙淺就是夜不歸宿,提起他別人就能立馬想到曹芳,他也不在乎,現在是怎麽了。 自從落水一事以後,沒多久的日子,他就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發生了變化,但不知道竟已經到了這種占有的程度。 或許以往趙淺孑然一身,之前身邊隻有他一個人,所表現出的情況都是隻會照顧他一個人,但這些日子和大家生活在一起,與大家都有了感情,他也就不再是他一個人的趙哥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一窒,喉嚨一緊,魚刺忽然卡在了喉嚨裏,忍不住咳了一聲,他慌忙站起身,跛著腳出了山洞。 “趙哥兒這是怎麽了?” 有說有笑的大家忽然安靜了下來,看著捂著胸口往外去了的周哥兒。 趙淺連忙放下碗:“你們吃,我出去看看。” 兩人都走遠了後,有婦人捂著嘴笑道:“你看周哥兒一副想吐的樣子,不是懷上了吧?” “不是吧………”胡三兒瞪圓了眼睛。 但仔細想想,趙淺挺喜歡周哥兒的,兩口子感情好,大家都看在眼裏,也不是沒有可能。 大家更多的都是抱著祝福心態的說笑,隻有胡玲玲的笑容有些失落牽強。 趙淺追出去,周哥兒扒著樹幹,埋著頭,光看背影有些蕭條,他放慢步子過去:“怎麽了?” 周哥兒沒有回答。 他以為他在為今天的事情煩惱,歎了口氣:“今天的事情………” 頓了一下,他沒有再把事情複述一遍,轉而道:“對不起。” 周哥兒錯愕的回頭,眸子有點紅,打斷他的話:“不是!” 見他樣子急惶,趙淺揚起眉毛。 “我隻是被魚刺卡住了。” “嗯?”趙淺疑了一下,隨即又鬆了口氣:“也太不小心了,要不要緊。” “沒事兒,已經吐出來了。” “那就好,走吧,回去繼續吃飯。”趙淺伸手去想去牽他,周哥兒卻頓了一下。 “趙哥。” 趙淺眉心微跳。 “你是不是很喜歡笑笑?” “是啊。她挺可愛的。”趙淺當他要說什麽,沒想到等來這麽一句話,實誠的說了自己的想法。 周哥兒沉著眸子,低著頭目光隻能到趙淺的胸前,他覺得自己必須要表達出自己心裏的想法,為今天在河邊的反常作出補救,過了好一會兒,他長吸了口氣,聲音低的幾乎讓人聽不見:“如果你喜歡,我以後也可以跟你養一個孩子。” “什麽?”趙淺沒太聽清他的話,林子裏忽然鑽出個婦人,探頭探腦的不知道在做什麽,怕是過來偷東西,他拍了拍周哥兒的肩膀:“等等,前麵有人,我去看看。” 趙淺走過去時,周哥兒想叫住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有發出聲音。林子裏的婦人發現趙淺看見了她,也不再躲避,站直了身子,衝他笑了笑:“趙淺啊,你可嚇了我一跳。” 是曹芳的老娘。 “你在這裏幹什麽?” 曹鍾氏拉長眼皮,左右瞅了瞅,正當趙淺不耐煩要再次質問時,她扭了扭身子,有些不好意思扯了一下褲子:“我,我就是出來解個手。” 趙淺眉毛一揚,這事兒也尷尬,雖然他想罵一句解手為什麽要跑到他們山洞外來解,分明就很可疑,但畢竟男女有別,揪著這事兒說也不好,要是到時候這瘋婆子說他偷看才好笑。 他嗤了一聲後,沒說什麽,折身回到周哥兒身旁。 周哥兒仰著頭:“誰啊?” “隔壁山洞的,甭管。”頓了頓又道:“對了,剛才你說什麽來著?” 這麽一遭過去,周哥兒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來的話,再沒有心思複述一遍,他感覺自己有些脫力,腦子飄忽,隨口扯了一句:“沒什麽,回去吧。” 兩人走後,曹鍾氏也快步往自己的山洞走去。 大家見著薛耀被趙淺一頓好打後,誰都不敢去招惹趙淺山洞的人,在村長的帶領下,也勤快有了自己的食物,隻不過都是些野柿子。 曹芳在山洞口見著自家老娘急匆匆的回來,迎上去:“娘,你去哪兒了。” 曹鍾氏把女兒拉到一旁,悄聲道:“我方才從隔壁山洞邊過,瞧著他們山洞裏有肉香咧,一股子羊騷味兒,好像是捉到了一頭野山羊。” “啊?野山羊?”曹芳羨慕的睜大了一雙美麗的眸子,隨後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頓頓吃些野果子,腸子都快吃青了:“那他們倒是挺厲害的。” 曹鍾氏注意到女兒的神態,道:“我瞧著隔壁山洞的人似乎都很聽趙淺的話。” “那又怎麽樣?”曹芳不解娘親為何要這麽說。 “哎喲,傻丫頭!先前趙淺不是一直跟著你轉嘛,你去套套近乎,男人都愛麵子的,你主動去找他,咱們家芳芳可是村裏最好瞧的姑娘,你都去找他了,他麵兒上有光,不說多的,怎麽也會讓咱們吃上一口肉吧。” 對於娘親的提議,曹芳非但沒有露出自信的笑容,反而是蹙起了細秀的眉毛,趙淺打人那麽凶狠,她一個姑娘家,怎麽也不至於被他打,隻是先前碰壁了好幾次,早受人討好習慣了,麵兒薄的她怎麽好意思再去找他。 “娘,人家現在都娶親了,我去不太好吧。” 曹鍾氏不明白向來有些傲氣的女兒如何會變現出如此挫敗的模樣,問道:“你這是咋了,難道你想頓頓吃野柿子啊?” “不是。”曹芳想了想,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給她說了一遍。 曹鍾氏聽完一笑:“嗨喲,我當是什麽事兒呢,他當著你的麵兒把珍珠給周哥兒無非就是想氣氣你而已,難不成你還覺得你比不上一個哥兒?” 曹芳見著娘親的笑容,漸漸有有了信心:“娘可是說真的?” “乖女兒,我還哄你不成。” 曹芳挽住曹鍾氏的手臂,腦袋靠過去,乖巧道:“那我都聽娘的。”第21章 出過太陽的天晴日子,晚上睡起來都要暖和很多。 經過幾天的努力,現在山洞裏每一戶都有了屬於自己的棕櫚墊子,白天烤的暖烘烘的,晚上躺在上頭暖和的多,也沒那麽硌背了。 除了墊子有些窄小之外,比起之前的條件真的是好上太多了。 趙淺躺在墊子上,粗枝大葉的男人感覺又睡在了之前村裏的小床上,不敢動彈,他小心翼翼的翻了幾次身後,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哥兒,呼吸平穩,應當是睡著了。 他暗搓搓的伸出手,心跳的有點快,想摸一下周哥兒的臉,隻要夠快別人就看不見!手剛到人的耳邊,忽然一聲讓人浮想聯翩的哼聲讓他的手一頓。 “你動靜小一點!要是把大家吵醒了也太羞人了!” 趙淺趕緊把手放下,麵靠著周哥兒,以他一個成年多年的男人來說,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他虛著眼睛往山洞裏瞟了幾眼,睡在最靠裏頭的一對夫妻正在輕微翻動,呼吸聲很是急促,雖然在盡可能的放低,但是似乎不太能克製的住,其實事兒也正常,隻是群居生活似乎過於孟浪了些。 動了動身子,該死,他暗罵了一句,自己不早些睡遭這種罪過! 山洞裏的動靜越來越大,一直安靜睡覺的周哥兒,平穩的呼吸忽然變得有些錯亂,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趙淺眼疾手快收手抱住周哥兒的頭,捂住他的耳朵,迷迷糊糊的周哥兒嚇了一跳:“趙哥你幹什麽啊?” “嗯………”趙淺沉默了片刻,組織語言:“就……就有點冷,我知道你冷,這樣就不冷了。” 周哥兒想說自己並不冷,炭火還暖烘烘的,今晚上又有墊子,比平時睡著暖和的多了,但是他沒有說,很聽話的靠著趙淺。 趙淺把人往自己的懷裏摟摟,還真表現出一副有點冷的樣子。 周哥兒眼皮子有些撐不起,這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他半夢半醒,聲音黏黏糊糊道:“趙哥。” “嗯?”趙淺咽了咽唾沫,深夜真是聽不得周哥兒叫他。 “你能不能隻讓我一個人叫你趙哥啊?” 趙淺身上有點冒汗,聲音嘶啞:“好。” 第二天一早,外頭還灰蒙蒙的,趙淺便把大家都叫了起來。 胡三兒長喇喇的躺在墊子上,哀嚎:“趙淺,這麽早叫大家起來幹什麽啊!” “昨天就屬你睡的最早,還沒有睡醒嗎!”老子還一宿沒有睡呢!當然,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 鄉親們雖然有些不滿,總共還是很配合的起來了。 “我給大家宣布一件事!從今天起,大家在這個大山洞裏挖小山洞睡!然後再做一艘船,到時候出去買物資,在山頂上修房子住。” 這是昨晚他碾轉反側想了一夜的結果。 消息一出,大家都有些愕然:“咋突然要挖小山洞建造房子啊?” “我們總不可能一直睡山洞,而且分開睡對大家都好!房子遲早都要建造的,有了房子,夜裏睡著也不會那麽冷,冬天會好過很多,山洞裏不太好通氣,久了怕大家中毒。” 趙淺這話半真半假,大家都在討論,其實這些日子大家也有感觸,白天一起忙活倒是沒什麽不方便,就是夜裏男人女人哥兒睡一堆確實有些不太好,夜裏起個夜什麽的,吵醒別人不說,被知道出去解手也有些尷尬。 大家激烈的說道了一會兒,有人發問:“趙淺,你是不是覺得大家有些拖累你了?” “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就事論事的說出大家的不便而已,到時候房子還是大家一起建,直到每戶人家都有住以後再分開,大家看看怎麽樣吧。” 鄉親們沉默了一下,現在生活慢慢的穩定了下來,造船出去是肯定要的,在大家考慮的時候 了,昨夜那對夫妻率先弱弱的讚成了趙淺的提議,趙淺斜開眼,摸了摸鼻子,他們倆要是沒讚成就怪了,隨後陸陸續續有村民也同意了。 最後大家達成了一致意見,除了找食物,又有了新的任務,挖山洞,建船,更長遠的修建房子。 大家跟打了雞血一樣忙活起來,周哥兒還有些不明所以:“趙哥,怎麽突然想起這麽安排。” 趙淺腰上撇著刀,要大幹一場的模樣:“我是為了大家好!” 周哥兒不知該怎麽答他的話。 “好了,你就在山洞,我們出去砍樹製船。” 生活在海邊的漁民,多多少少都知道船是怎麽製造的,大家在趙淺的帶領下,一起去砍適合的樹木。 但工具就那麽點兒,刀也沒兩把,趙淺隻好挑選幾個有過造船經驗的人留下,其餘的繼續去找食物儲存糧食,以及分配了幾個人留在山洞裏刨新的小山洞供夜裏休憩。 鐮刀砍樹是真的費勁又慢,斧頭隻有一個,趙淺給了胡三兒,自己用鐮刀,一刀刀下去,汗水一大把,隻聽得見哢哢的砍樹聲。 “趙大哥,你們在砍樹嗎?” “趙大哥,你們砍樹做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