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灘是縣令督促著辦的,趙淺既然能說通裏頭管事兒的讓我進去,娘怎麽那麽糊塗。” “那咋辦啊,我今兒去周哥兒像變了個人一樣,像是氣的不清,也真是,不給錢就當借還不成嘛,至於轟人出來嘛。” 周多漁了解他娘的秉性,以前家裏人怎麽對周哥兒的他心裏一清二楚:“周哥兒說啥了?” “說以後不會讓娘進他的大宅子了。” 周多漁沒理會她那嗤諷的語氣,反而道:“這樣也好,以後你別去打擾人生活了,少雨以前在家裏吃了不少苦頭,好不容易找到個好男人,娘就別再去惹是生非,咱家的日子不也慢慢好起來了嘛。” 周王氏歎了口氣,被寶貝疙瘩兒子勸說一通,心裏舒坦了些,總歸還是釋然了,周哥兒是嫁出去的哥兒潑出去的水,即使飛黃騰達了娘家也沾不上好處,現在趙淺已經不是村子裏的普通漢子了,人家是集市上的闊老爺,錢多有權,以前還能靠著周哥兒攀點高枝兒,現在周哥兒也徹底不待見她了,她一個村裏的老太婆是不可能再巴結上人家了。 “成,隻要你穩穩當當的就成,等著三妹和四妹出嫁後,家裏就寬鬆了。娘不再去找他們了。”第63章 酒樓擴大以後, 趙淺這幾日都在教廚子怎麽切菜,其實也就是演示幾遍, 廚子都有基本功, 用不著他花費太多的心思。 “三文魚要沿著鰓蓋進刀, 把魚頭切掉後, 順著中骨把魚切開。肌肉刺一定要記得剔除。”剝了魚皮的三文魚是橙紅色的, 中間伴有白色紋路, 正因為色澤和紋路,把切好的魚肉塊兒放在碎冰上, 別說那爽滑的味道, 光是看著擺盤就覺得精致好瞧。 立在一邊的廚子出神的瞧著他把魚切好擺好,皆是一陣感歎:“趙老板以前是做廚子的吧!” 趙淺倒也沒有解釋, 隻是問道:“都看明白了嗎?沒懂的我再教一遍。” “可以了, 可以了。”廚子們躍躍欲試。 “那你們來試一試吧。”他擦了擦手, 讓廚子一人拿了一條魚試試手,雖然這玩意兒賣的貴, 也不容易捕撈, 但是舍幾條試手, 廚子不會弄, 也沒法子賣。 他轉著瞧,見著手法不對的指點一二, 大家在日日鮮待了也好久了, 天天跟海鮮打交道, 處理起海鮮都比較得心應手, 很快便掌握了精髓。 之前日日鮮裏主要是火鍋,這次他推出的都是些海鮮,爆炒花甲,粉絲扇貝,生蠔,蒸煮炒海蟹,燉海魚湯等多種海鮮菜式添上……… 挨著把菜式都安排好後,他才算鬆了口氣,這兩天起早貪黑的都沒和周哥兒好好吃頓飯,交待了一聲,他便回宅子了。 順道回去還得安排人明天送冰到酒樓,冬天的時候家裏挖了個地窖,裏頭存了不少冰塊兒,雖說地窖溫度確實要比地麵上底很多,但是冰也不能長存,主要還是放在空間裏,說挖地窖儲存冰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海鮮有好幾樣菜都需要碎冰做鋪盤,現在冰窖裏還有很多冰塊,倒是不曾化開,但是肯定過不了夏秋,到時候他隻能隔夜便親自去地窖,把冰塊兒從空間放進地窖,運冰到酒樓也隻能讓親信去做。 剛到宅子,有人騎著快馬過來,在宅門口及時停下。 “請問這裏是趙家嗎?” 趙淺點了點頭:“有事兒?” 那人從馬下翻身下來:“這裏有一封信,請轉交給周少雨。” 趙淺接過那封信件,微微蹙起眉頭,竟然有人給少雨寫信,那人把心送到後,當即又跨上馬兒揚長而去。 他大垮著步子進門去,小荷恭敬的喚了一聲:“老爺回來了。” “嗯。” 周哥兒正坐在屋裏,聽見聲音,他走了出來,趙淺連忙去扶著人:“坐著。” “怎麽臉色不太好,怎麽了,今天又有不舒服嗎?” 周哥兒搖了搖頭,倒是小荷道:“今兒有個老婦人來過,驚著夫郎了。” 聞言,趙淺的手一緊:“周王氏?” 周哥兒歎了口氣,讓小荷下去端菜上來,然後同趙淺道:“大哥要成親了,她來想要錢。” 聽著少年的語氣,趙淺知道他還有些氣,撫著他的肩膀寬慰道:“又說話惹你生氣了?” “她總是這樣,以後再拿我讓趙哥幫忙,趙哥別幫,要錢也別給。” 趙淺斂了斂眸子,心裏不禁有些擔憂少年氣著動了胎氣,畢竟現在月份大了,既然他現在下定決心不和周家來往,那他就不能再提周家的事情讓他傷懷。 “都聽你的。”話畢,他拿出方才收到的那封信遞過去:“看看這是什麽。” “給我的?”周哥兒疑惑的接過,左右看了幾眼後,略顯羞色:“我不識字啊。” 趙淺提他打開,信封裏寫的都是些繁體字,他原本隻識得些常見的,但是自從生意上需要識字,他空閑時候也就學了些。 看了一遍後,果然不出所料:“信是莊清然寫的,他說要成親了,想請咱們參加。” 周哥兒臉上露出了些喜意,莊清然雖然有很多世家公子哥兒的脾氣,但是待他還是不錯的,是他不沾任何親故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當初他回縣城的時候,還抓著他掬了幾把眼淚,吵嚷著說嫁人的時候一定要去看他。 沒想到還真寫信來了! 欣喜之餘,他又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麵色為難:“到縣城路遠,我怕是不方便去了。” 趙淺也皺著眉毛:“確實顛簸了些,而且是下個月,不如等以後孩子出生了我們在一起去看他吧。” “可是……之前清然走的時候,我答應了他成親一定會去的。”周哥兒猶豫了一陣,聲音有些小:“趙哥能不能替我去?” 趙淺眉心一緊,握著他的手:“我要是去了,你出點兒事情怎麽辦!”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到時候趙哥替我帶些禮物給清然。”周哥兒搖了搖他的手臂。 他忍不住想笑,鮮少有撒嬌的人,竟然也會撒嬌了,他拍了拍少年的手:“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倉促的決定了,等等再說。” 周哥兒卻不接受他的敷衍,繼續拽著他,隻是沒說話。 趙淺看著他,沉沉的看了幾眼沒用後,還是隻得妥協:“好好好,我答應。” “真的?” 直到見著他點了點頭,少年臉上才有了笑意,他也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自打收到了信後,周哥兒似乎有了事情做,替莊清然準備喜歡的海產,他也考慮過了,到時候就把周哥兒準備好的海產用碎冰裝運過去,到縣城保證新鮮應該沒問題。 很快就到了莊清然的婚期,趙淺帶著東西提前一天出門,第一次踏上去往縣城的路。 “坐馬車快,用不著一天就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就差不多到了。”車夫是這麽跟趙淺說的。 他心裏有了底,朝還立在門口的少年揮手:“快些進屋吧,外頭風大,過兩日我就回來了。” 周哥兒也朝他揮了揮手:“路上小心。” 他放下轎簾子,出了集市後,就閉上了眼睛養神,昨天晚上沒怎麽睡好,一路上搖搖晃晃,沒想到還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路程去了接近一半。下午的時候,他摸出了本書瞅了幾眼打發時間,倒是真像車夫所說的,太陽偏西的時候,馬車就到了縣城。 他揭開簾子,縣城可比他們那小集市繁華多了,就是這當兒,街上的人仍舊很多,街道錯綜複雜,宅子林立,在集市,他們家裏的宅子已經屬於最大的那種,但放在縣城來說,隻能算是個有頭有臉的門戶,稱不上最。 街上行人的嘈雜聲已經蓋過了一路上都可以聽見的馬蹄聲,他這次前來,明麵上是以莊清然朋友的名義來的,但是私底下卻和縣令有著生意關係,聽說他要來後,安排的住處很是不錯,在城裏的一處大客棧,離縣太爺家不遠。 他先去客棧簡單整理了一下行裝,天擦黑時才帶著禮物去莊家。這會兒客棧已經點了燈籠,顏色不一的燈籠紙罩在火燭上,映襯出來的顏色也不一樣,客棧也變得別具風情,一路上,不管是大鋪子還是小店鋪,門外無一不點燈籠的,無一不體現其繁華。 像是遊覽一般到了莊家宅子時,天已經黑盡了。 宅門口掛著紅燈籠,守在外頭的家丁已經被招呼過,他說了一聲就有人領著他進去了,進了宅子後,裏頭更是張燈結彩,全然一派辦喜事的模樣。 “趙淺!你來了!” 他將將走到庭院裏,莊清然便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可瞧見隻有他一個人後,臉上的熱情頓時大減:“怎麽就你一個人?周哥兒呢?你是不是不讓他出門?你把他藏家裏幹什麽!” 麵對著一長串的追問,他歎了口氣,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麽還是這麽聒噪:“少雨他懷著寶寶,出來怕傷了胎氣。” 莊清然睜大了眼睛,臉上又有了笑意:“那就恭喜你了。” 解釋了周哥兒不能來的原因,莊清然雖然失望,但是也沒有再發出怨言。 “那有沒有跟我帶什麽東西來?” 趙淺瞧著一副不給東西不讓進門的架勢,朝身後的人招了招手,不一會兒便有兩個差役抬著個大木箱子進來,等人剛剛放下,莊清然便迫不及待的自己動手去打開了,瞧著裏頭埋在碎冰裏的海產,不由得驚喜道:“太好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些東西了。” 他隻是站在一邊看了一眼,來的路上冰化了不少,為了不出岔子,他在客棧檢查了海鮮一遍,看有沒有壞掉,好在現在的天氣還不是很炎熱,沒有任何的變味。 “趙淺!”正忙著的莊有成可算抽出了一點兒空來招呼人,瞧著沒有禮數的莊清然,又是頭痛又是心疼明天就要嫁人了。 “縣令大人。” 莊有成笑了笑,叫了圍著海鮮的莊清然一聲:“清然,你瞧瞧你像什麽樣子!快跟我過來!” “我以前在集市的時候不就是這個樣子嘛!爹大驚小怪的幹嘛!” “你趕緊進屋去試喜服去,你娘正在找你呢!” 莊清然蹙著眉毛,不滿道:“有什麽好試的,試來試去還不就那樣子。” “小秋,快送公子回房去!”莊有成拿人沒辦法,隻好叫人把人拖進去,莊清然一邊被拉著往裏頭去,一邊叫道:“我要吃海鮮,做好了送到房間裏來。” 隨後又補上了一句:“要是今晚上沒吃到,我就不嫁了!” 莊有成揉了揉太陽穴,朝趙淺道:“見笑了。” 趙淺早就見識過了,也沒什麽好笑的,兩人說道了幾句去了大廳,談了會兒鹽灘的事情後,莊有成還有事情忙,他也便沒有多做打擾,東西既然已經送到,他做了一天的馬車,也想早些回客棧歇息了。第64章 莊清然並非遠嫁, 而是嫁給了縣城裏的富戶,聽說兩人算是青梅竹馬, 倒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過趙淺聽聞這莊清然嫁的柳家是做陶瓷生意的, 能做的起這些貴重物品的生意, 恐怕不是一句富戶那麽簡單, 資產必定十分雄厚, 莊有成沒有把兒子往上嫁給大官員的兒子, 一方麵是舍不得,另一方麵官商勾結, 雙方都有利。 這個時代官府不壓製商人, 很多有錢人家的地位不比官府的差,莊有成早就看上了這點。柳家在莊家的另一頭, 敲鑼打鼓聲, 迎親隊伍一長串, 陣仗不小。 約莫著中午的時候,他才從客棧裏出去, 坐著一頂小轎子到柳家去吃酒席, 今兒去吃酒席祝賀的人都是些達官顯貴, 柳家的客人是商戶, 莊家的客人是官宦,他送了賀禮進去後, 發現裏頭相談甚歡, 看來這樁婚事兒可以促進不少的生意合作。 他在仆役的指路下, 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 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隻能等著吃了飯到縣城裏逛逛,到時候給周哥兒帶些東西回去,他正思慮著家裏的少年,忽然被一道聲音打斷。 “趙老板,幸會。” 他疑惑的抬頭,看見站在自己身前的人,乍一看很眼生,多看了兩眼後,他似乎有了些印象,沒急著問他是誰,反倒是回話:“幸會。” “我能不能坐在旁邊?” “當然可以,請坐。” 說話的紫袍男子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下,說實話,趙淺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但這人確實見過,年前他準備給賭坊放假的時候,到賭坊裏見過這個男子,當時鍾九還說出手極為的闊綽,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見。 “在下魏在常,是做絲綢生意的,前些時候到集市的賭坊上去玩兒了幾把,至今也難以忘懷啊!今朝不知是否有幸結識趙老板。” 趙淺看這人的麵相,估摸著得有四十幾了,他笑道:“魏老板客氣了,能和您結識是我趙某人的榮幸。” 兩人默契的笑了幾聲,等著上菜的功夫,魏安常談到要在集市上開間絲綢店,趙淺自然是很高興,集市上從年末到開春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湧進了些做生意的人,不知不覺中集市上的鋪子就多了十幾家,不過都是些偏小的鋪子,但也是個好兆頭,集市人越多,慢慢繁華起來,對於他這種早期就站穩了腳跟的人家來說,隻會更加有利。 生意人的眼光確實很銳利,想必魏在常年前去集市的時候也發現了其中的商機,既然在集市是他的天下,他必須得歡迎像魏安常這般誌同道合的大生意人。 “隻是不知這鋪子是租或買集市上原有的店鋪,還是新建造的好呢?” 趙淺道:“若是租的話,我不太建議,日後集市生意人多了,這鋪子的租金一定會水漲船高,魏老板假如急著開店鋪的話,我倒是有推薦的鋪子,您要新建,我也可以替您找建造隊。” “趙老板是爽快人!哈哈哈哈!” 兩人幹了一杯後,莊有成急匆匆的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