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海域中,就是它們海族的天下。現在世界90%以上都是寬闊的大海,它們的領地比起人類那小小的四塊,大得何其多?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去跟人類爭。 海族從來生活在海域,它們對陸地的興趣其實不大,而且好多海族在陸地上都是無法存活的。因此,三千年來,人類與大海和平相處,它們海族又都是一群沒有野心,知足常樂的,在深海遊曳何其自由自在。 就算有對人類的東西感興趣的,也可以去泯滅之海淘淘寶。那邊,以前都是人類的城鎮,不過毀於三千年前大海的洪濤。 “爺爺,你看那邊那艘人類的大船怎麽樣,我把它拖來送給海神大人好不好?” “塔羅,隻要船,那些船上的人怎麽辦?” “掃下去,讓他們自己遊回去。” “可是,我在上麵看到好多塞壬的同類,他們似乎一見到我們就暈過去了。” “可能是太激動。他們是被人類抓住的嗎?要不要通知塞壬,他這些時間來一直悶悶不樂,也不知道在煩惱什麽。是交-配的季節到了嗎?塞壬真可憐,在海神大人蘇醒前,塞壬總是喜歡一個人孤芳自賞。” 李羌笛對海族展現了驚人的寬容。他淡淡的笑著,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麵前兩隻說的話。樓衣綾至今還有一種活在夢裏的感覺,所以他思緒有些恍惚,感觸不深。唯有大長老,額頭青筋都差點爆出來。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海神大人麵前也敢放肆,皮癢了是不是?”大長老緊張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海瀾色長發少年。 他可沒有忘記,海神大人很喜歡人類,他旁邊那個人類男子就是明晃晃的證據。 要是塔羅和阿伽門農惹怒了海神大人,那…… 大長老重重的杵著拐杖走過去,對著趴在蒂亞維蘭前的兩隻大腦袋揚起手裏的拐杖就是一頓狠錘。 “你們兩個,還不給我上來!” “哎呀,爺爺,你怎麽動不動就打人啦,我的腦袋,很痛的好不好?” “阿伽門農,你快幫我看看,起包了沒有?” “上來!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 樓衣綾看老人走路微顫,但下手打人的架勢卻很穩,一拐杖接著一拐杖,他都有點為那章魚兩兄弟肉疼。 “哎喲,爺爺你不要打了,我們馬上就上來還不成嘛。” 上來? 就在樓衣綾考慮麵前這塊地是否擺得下那章魚兩兄弟龐大的體型,他要不要退開幾步的時候,隻見海水中露出大半身軀的兩隻猙獰章魚慢慢沉了下去,逐漸消失在海麵。 嗯? 樓衣綾驚訝的睜大了眼,有些摸不著頭腦。 三千年後,這邊的語言文字所表達的意思難道換了一個個兒?說上來的意思其實是讓他下去? 就在少年疑惑間,海水輕響,然後兩個身影突然從海中衝了出來,落在他們的麵前。 那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頭發有些亂糟糟的,張牙舞爪,看起來像海藻更像觸手。其中一個長相俊秀臉頰處有妖異藍紋的少年攏了攏自己的頭發,頗為苦惱。 “阿伽門農,我的頭發好像打結了,怎麽辦?” “我幫你扯斷?” “不要,這可是我的觸手,斷了會很疼的。” “咳咳,塔羅,阿伽門農,快過來拜見海神大人。”大長老就站在海邊,被濺起的海水淋了一身。他氣得要命,在那裏吹胡子瞪眼。不過想到海神大人也在,為了自己的形象,他暫時按耐住了想要用自己手裏的龍頭拐杖狠狠敲他們頭的打算,努力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來,對著兩兄弟招呼。 樓衣綾抬起頭,眼眸緊縮:塔羅,阿伽門農……☆、第八章 塔羅 “海神大人,哇哇哇,我們終於見到你了,你終於回來了,人類真是太可惡了,竟然趁著我們不備的時候下手,真是太陰險了。”那邊,剛才還糾結著頭發的少年似乎激動得不能自已,朝著這邊顛顛的跑來。 隻是,可能他平時沒怎麽用過這個擬人形態,走路都有些不利索,左腳絆到了右腳,身體突然失去平衡,朝著樓衣綾倒了過來,然後就把他抱了個滿懷。 還不等阿刻羅斯變色,大長老訓斥,那邊的少年突然嚎叫著跳了起來。 “啊啊啊,好冷,冷死我了……” “活該,那是冰雪之神大人。”大長老哼哼了兩聲,有些幸災樂禍。 連他都不敢靠冰雪之神太近,他們這裏是溫帶,可不是位於寒帶的美西斯海域,自然是有些不習慣這裏突然大雪紛飛的。 那是一隻章魚……那是一隻章魚怪……那是一隻有八隻腳的章魚怪…… 樓衣綾一臉嫌棄,他甩了甩衣袖,在身上拍了拍,表情就像活生生吞了一隻蒼蠅。 “喂,你那是什麽表情,我雖然有毒,但我可沒有對你使啊。”塔羅覺得他脆弱的心靈受了傷,他跳到樓衣綾的麵前,就想跟他解釋解釋。 旁邊,一把長刀攜著淩厲之勢拍了過來,把想要抓住樓衣綾咆哮一番他的無辜的塔羅給拍飛幾丈。 在眾人的目不暇接中,阿刻羅斯轉過身,眉宇緊蹙,眼神深邃。 “伊西絲謨,你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我早該想到的,有些海怪本身就含有劇毒,帶著強烈的腐蝕。”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觸少年的身體。隻是想到少年的身份以及他的冷漠,男人最終收回了手。 “沒事。”沒有注意到男人的表情,樓衣綾甩甩衣袖,就好像在揮細菌。 周圍頓時刮起一陣寒風。 大長老正對著少年的下方,一個不查就被吹了個哆嗦,胡子上差點結冰。 “啊啊,好冷~~~~~~” “咚”的一聲,塔羅橫飛幾丈出了蒂亞維蘭的結界,掉進了海裏,濺起一大片水花。 海域中,之前因為海麵結冰忍不住出來透氣的並不止塔羅和阿伽門農兩兄弟。此刻,一隻大海蟹就在眾人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慢慢爬上了蒂亞維蘭,然後向著那邊的幾人靠近。 李羌笛看夠了熱鬧,咳嗽了兩聲,終於正經起來。 “衣綾,阿刻羅斯,我來為你們介紹,這是海族的大長老斷層,負責守護這一片海域。” 阿刻羅斯眼睛一抬:“海族?” “斷層大長老是我以前在深海的時候很照顧我的一位長老,他在海族德高望重,是蒂亞維蘭的守護者。” “蒂亞維蘭?”阿刻羅斯突然記起,麵前的這位殿下似乎是深海人魚。而這些海怪,還有那個剛才那個大長老,口裏對他的稱呼…… “蒂亞維蘭,就是海皇之城。冰雪大祭司所說的殘卷記載,恐怕便是這裏。我之前還在深海的時候並沒有見過蒂亞維蘭,是之後聽黑帝斯說有段時間愛西特裏海域出現了海市蜃樓,我便聯係了起來,所以剛好回來問問大長老。” 李羌笛眨了眨眼睛,說的話真假各半。 樓衣綾一看羌笛那神情,便知道他說的話不盡實。不過這又如何呢?羌笛是他的好友,是他在這裏唯一認識的人,他自然是偏向他的。至於那個被羌笛隱瞞的人…… 幹他何事! 樓衣綾移開視線,看向外麵那片茫茫的海域。突然,他聽到哪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正接近。 他哆嗦了一下,心裏瞬間毛骨悚然起來。 “伊西絲謨,小心身後!” 阿刻羅斯盡管被李羌笛說的話吸引住了大半注意力,他依然留有心神在不遠處的雪發少年身上。當看到那幾隻腳橫行著靠近少年的東西,他眼眸一縮,瞬間抽出腰間的長刀,撲過去就想把人護在自己身後。 樓衣綾條件反射,甚至沒有來得及回過頭,寒風四溢的冰晶以少年為中心,蔓延周圍十裏之遠。所過之處,除了李羌笛瞬間架起的結界護住他身後一方,其他的地方,視線所及,全都是被冰凝結而成的景象。 海水掀起的浪花,海中歡騰的族類,不遠處的礁石……全都成了靜態之物。 溫暖的海域,在這一刻化身北國的冰雪之地。 大海蟹傻眼了,兩對大鉗子對著把它變成冰雕的冰層就是一陣猛敲。 “嗚嗚,怎麽回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好冷,我不要做冰凍蟹~~~~” “奧倫塞,救命啊~~~~~~” 鉗子劃著冰層發出尖銳且刺耳的聲音,眾人哆嗦了一下,一陣牙疼胃酸。 大長老驚魂未定,剛拍了拍差點心肌梗死的胸口,那邊,聽到聲音的他突然抬起頭,眉頭皺成一團。 “坦塔羅斯,你在幹什麽?” “嗚嗚,大長老,我什麽都沒有幹啊。真的,我發誓!”大海蟹坦塔羅斯眨著它無辜的小眼睛,聲音很哀怨。 怎麽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動手了?它都還沒有來得及準備。 樓衣綾此時已經轉過身,看到被封印在冰層中的大海蟹,繞是他有了心理準備,依然為這隻海蟹的體積而震驚了幾下。 一般的大海蟹也不過巴掌大小,這隻是成精了吧,足足有成人大小,那幾隻腳上如齒輪一般鋒利的棱角,看了都讓人心底發毛。 阿刻羅斯在少年自身的防禦攻擊啟動前把手上的長刀一把插在地上,他跳起來,腳尖踩在刀把上身體淩空而立,因此到沒有被冰凍成雕像。此刻,男人從刀上跳下來,走到少年的身邊,握在手裏的長刀躍躍欲試。 坦塔羅斯眨了眨它的小眼睛,對男人的到來表示極度的不歡迎。 “你拿著刀想幹什麽?殺蟹了,殺蟹了,大長老,奧倫塞,快來救命啊……” “坦塔羅斯,閉嘴。”大長老被吵得頭疼,樓衣綾也有些不適這尖銳的聲波,皺了皺眉。唯有阿刻羅斯,他接收不到大海蟹的腦電波,眼神中的殺氣因為伊西絲謨的皺眉愈發的濃鬱。 “好吧,我不喊救命了,但長老大人,你們可不可以先把我放出來,我在裏麵冷得直哆嗦啊。今天出門沒有看天氣預報,忘記穿厚一點的蟹殼,要感冒了。” 樓衣綾:“……” 大長老看向這位他並不了解的冰雪之神大人,有些為難:“伊西絲謨大人,您看,可不可以饒恕坦塔羅斯?它沒有惡意的。” 阿刻羅斯皺眉。 樓衣綾看了看好友,沒有說話,隻是他的動作卻代表他的意思。 少年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在冰層上輕輕一點,就隻見冰層迅速消失,露出裏麵活動著僵硬身體的坦塔羅斯。 “呼,得救了!” 海麵,剛剛冒出頭想重新爬回來卻遭受了無妄之災的塔羅兀自掙紮著:“爺爺,爺爺,還有我啊,還有我,快來救我啊。” 沒有人理睬他。 不遠處,被禁錮在冰層中的海輪在最初的驚慌過後,看到海麵中有人呼救,不由議論紛紛起來。 救還是不救? 這是一個問題! 突然冒出來的人,眾人心裏發慌,沒有底。 “船長,怎麽辦,要派人過去救人嗎?” “我們船上之前有誰掉進了海裏?大副,你去問問清楚。現在這片海域詭異得很,無緣無故下雪不說,剛才你們看到了吧,那瞬間綿延出來的冰層,我們的船現在根本就動彈不得。要是勉強行駛,昔日的塔裏爾號恐怕就是我們的今日。” 聽到船長說到塔裏爾號,指揮艙裏的眾人都麵色一肅,心情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