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嶸玄第一次戰鬥視頻流出時,他就已經成了眾雌性人魚的目標,如今積分榜上的戰績更是讓他迎來了一波又一波的“交配邀請”。 遲鈍如陶一冉,也在第三次看到侍童推著一大車的閃閃發亮的寶石金子送進房間時,發現了不對勁。這一天嶸玄剛好外出,侍童找不到簽收的對像,本想離開,卻被陶一冉叫住:“這是什麽?” 侍童一看他是人魚奴隸,鼻子裏哼了一聲,語帶譏諷:“這是你主人的東西,你不需要知道。” 剛說完,脖子就被從後麵按住,一直守著門口的護衛冷聲道:“他可以知道。” 陶一冉詫異地看了眼護衛,朝嚇得臉色發白的侍童笑了笑,拿起其中一座紮著綢帶的金色人魚雕像,看了下綢帶上麵的字…… “寫的什麽?”文盲淡定地遞給護衛。 “大西洋謝菲爾德家族,陶先生。”護衛一邊按著侍童的脖子一邊回答。 “為什麽這時候送禮?”陶一冉很好奇,從前他在拳台上贏得眾多喝彩,也從未有人送過一件像樣的禮物,得到最多的也不過是些補充體力的營養液。 這些護衛都是被嶸玄挑選出來,絕對忠心不二的存在,因為對少主的忠心,平日裏也跟這個人類嬉笑打鬧,此刻陶一冉問起來,立刻都露出了一絲曖昧的笑。 “讓他跟你解釋。”護衛放開侍童。終於明白這個人魚奴隸的特別,侍童連忙向陶一冉解釋了下這些禮物的來意。 宛如潘多拉的盒子被打開,各種衝擊著陶一冉的人魚知識一層層地被剝開。 “為什麽要交配?” “成年必須交配?!” “不交配會死?!” 陶一冉像個傻子,越問越呆。 侍童見對方是真不懂,這樣單純無知的人魚奴隸他從來沒見過,忍不住越說越多:“當然,交配後也不是說就會成為伴侶,但大多人還是選擇自己喜歡的人魚作為對象。贈送禮物隻是比較含蓄的一種方式,如果在海上,你還能看到跳起求歡舞的人魚。有時候在陸地上,如果人魚發情起來,會以碰觸心儀對象的屁股作為求歡的方式。所以,你可千萬別隨便去碰人魚的屁股。” “哦……”已經呆了的青年哪裏會聯想到自己多年前造的罪,完全被“嶸玄要交配”這件事給震掉了所有的注意力。 當嶸玄帶隊從外麵回來,陶一冉看向他的目光已經是充滿了複雜的感情。 不明就裏的嶸玄正要詢問,就聽陶一冉問:“你什麽時候交配?” 正在整理今天帶回來的材料的紀雲織,東西掉到了地上。 人魚少年白皙的臉蛋瞬間燒紅,也不回答他的問題,轉身就跑出了房間。 他找到留守在酒店的護衛,揪起他的領子,質問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護衛看他臉色冷硬,耳根卻發紅,心想這才像是個少年的樣子,還是如實地匯報了今天發生的一切。 嶸玄對這樣的結果不知該喜該憂。 這幾天他不敢呆在酒店訓練的一大原因,就是他發情期的狀態越來越明顯。而引起他躁動的人,與他隻有一牆之隔。 在船上勉強能用海水降溫,現在住酒店裏,平時連洗個澡都能感覺到一牆之隔的人類的氣息,浴缸裏的水不但沒有幫助他降溫,反倒讓他想到那個人類被他壓倒在浴缸裏的樣子而幾近失去控製。 盡管自己找了個清淨的地方訓練,然而發情期的雄性人魚散發的氣味很容易吸引追求者前來。前赴後繼的雌性人魚比不停出現的挑戰者還要惹人煩。 問出這個問題的青年,到底有沒有這方麵的意向? 煩躁的小人魚幹脆連房間都不回了,窩在杜倫特的房間裏,打算逃避一段時間。 沒得到答案的陶一冉又轉頭要去問紀雲織,同樣沒有這方麵經驗的少年抱著記錄本迅速離開。僅留下壞笑著的杜倫特。 杜倫特一臉“來問我啊”的表情,陶一冉看了他一會,選擇了閉嘴。 總覺得那不會是什麽好的答案。 尤其是當他意識到自己曾經似乎好像也許……有過一些不該的舉動後。 可那時候那家夥才十四歲!並且謊稱十二歲!這麽小的孩子,能算數麽? 王座戰第二十七天。 積分榜第三名,來自地中海的威爾羅倫斯公開邀戰嶸玄,後者很快同意。 消息一出,約戰的地方幾乎被觀戰的人魚擠了個水泄不通。 羅倫斯家族是地中海最大的人魚家族,影響力甚至延伸到了大西洋,因而這場戰鬥有一半的圍觀人魚都與羅倫斯家有關聯。嶸玄當然也不孤獨,他身後的十幾個人魚護衛在這次積分戰中全部擠進了前五十名,哪一個拿出來都算得上是這一年的人魚新星。 戰鬥選在了黎明前的珊瑚礁附近。也許是吸取了瓦倫西雷特的教訓,附近並沒有太多的礁石,雙方除了潛入海底,陸地上無處可躲。而黎明前後這個時間段,潮汐對人魚的影響也是相當複雜。 羅倫斯的策略就是要逼著嶸玄化成半魚形,在眾目睽睽之下徹底奪回地中海人魚的榮耀,不管他是什麽魚種,終有一天這個小人魚要露出真麵目。 被體內的悶火憋了好幾天的小人魚臉色很臭。當他看到場地的地形後,臉色更是難看。 排行第三的人魚果然不是一般人魚可以比擬。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這個年僅二十五的年輕人魚確實有衝擊王座的能力,即使心中憋著一股邪火,麵對難得的強大的對手,嶸玄也不敢掉以輕心。 拳頭擦過他的臉頰時,那隻手竟差點抓住他束起的頭發,小人魚閃過,以極其詭異的角度避開攻擊,膝蓋同時淩厲地踢中了對方的腹部! 被擊中的羅倫斯並沒有後退,而是繼續朝他的弱點攻去。 這是個會在戰鬥中不停思考,調整策略的強者。小人魚終於露出感興趣的笑容,隨手把自己的長發全部束起,展開最強悍的反擊! 戰鬥實在是太過激烈,水麵不斷被翻騰起各種珊瑚礁的碎片,一些無辜的小魚也在戰鬥中被波及。當羅倫斯變成半人魚將嶸玄拖往更深的海底時,少年仍舊沒有變回魚形,而是回手給了對方一個側擊,從對方的鉗製中脫了出來。 在海中,人類的身體並不能帶來多少的幫助,因此嶸玄開始在速度上遜色於羅倫斯,旁觀的人魚都不明白,明明連續兩次被拖入水中後受到壓製,這個身份不明的超新星為什麽始終堅持著不變回魚形。 甚至有人開始懷疑他是經過改造的人魚種。 無論如何,進入海裏,嶸玄就落了下風。之前與瓦倫西雷特的交鋒中,小人魚使用了精神壓,可現在圍觀者眾多,精神壓一旦被察覺,將會帶來無盡的麻煩。 嶸玄微皺眉頭,覺得這場戰役結束後,自己必須考慮成年的事情了。 他並不知道,在他思考著如何戰勝這個強大的對手時,就在不遠的酒店裏,一場針對陶一冉的戰爭也拉開了帷幕。 陶一冉詫異地看著那條被自己救出的人魚出現在眼前,身後卻是凶神惡煞的殺手,不等腦子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迅速地將門用力甩上。 “快走!”陶一冉朝房間裏還在幹活的紀雲織和其他人魚大喊。 他不知道這些殺手是怎麽繞開前麵眾多的護衛,然而酒店畢竟是公眾場所,再嚴密的防護也難免有疏漏的時候。 他們安逸了太久,差點忘了自己仍是被追殺的對像。 房門被不停地用力撞擊,甚至連門框都出現了鬆動的跡象,被破門隻是遲早的事。這個房間裏,紀雲織和那些實驗員都是些腦力勞動者,根本沒有太強的反抗能力。“不能讓他們進來!這些資料還沒上傳完畢!”紀雲織很是焦急。 “什麽鬼資料!活下來你再做幾十次都行!”陶一冉一把將人拎起來,丟給陽台上正準備順著管道速降下去的人魚實驗員:“你們聽好,我們會活下來,誰都不許丟下他!” 紀雲織瞪大了眼:“陶一冉,你幹嘛!快跟我走!” “不跟你走。”陶一冉朝他揮揮手,轉身朝實驗台跑去。 大門被撞開的瞬間,巨大的光亮照得殺手們下意識閉上眼,幾把手術刀狠狠地插入了他們的太陽穴,衝在最前麵的兩個殺手立刻倒地。 陶一冉正站在窗台旁的桌子上,居高臨下看著越過屍體衝進來的殺手,冷冷道:“別忘了,人類為什麽會退化,因為他從前根本不需要強大的體力。” 本想衝上去的殺手們立刻停住了腳步。 握在青年手中的,是一把黝黑的,如今千金難求的手槍。 這種殺傷性武器太過可怕,以至於崇尚生理機能強化的人魚一發現人類的軍工廠,就會立刻不惜代價去摧毀,以至於如今連人類的軍隊都缺乏像樣的武器。 更不用說像他手中這樣製作精良的手槍。 “聽說一顆子彈要價上千金?”陶一冉笑了笑,“死得這麽昂貴,是不是很榮幸?” 雙方僵持著,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擠出來,昂頭望著他:“一冉哥哥,跟我走吧。” 費因米勒這回不再是淚眼婆娑的模樣,經過了磨難後,堅毅了許多的神情直勾勾地看著他:“跟我走吧,我會幫助你恢複原狀。” 看到陶一冉疑惑的目光,他舉起空空的雙手,又靠近一步:“我不會傷害你。” “……” “你救了我,這回,我來救你。”小人魚伸出手,完全無懼對方手中的武器。 第63章 費因·米勒心中的陶一冉,宛如在水中誕生的英雄。 明明受盡了折磨,還是執著地不肯放棄生的希望,死而複生時大殺四方的氣勢,在他腦海裏如今都已經美化成了一部英雄救魚的電影。 來之前,就聽說這個人類可能因為基因改造而失去力量,然而親眼所見後又覺得這個人類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樣,強韌得即使丟棄了盔甲仍舊讓人不敢輕視。 如果陶一冉此刻能讀心的話,一定會露出被惡心壞的表情。 “你救我?”青年笑了,手中的槍一點都沒有移開的意思,“小孩,我現在深陷危機的狀態,不是你害的麽?” 費因連忙解釋:“不是的,這不是我帶來的護衛,尤萊爾大人想把你帶回去,我怕他們傷了你,才堅持跟來的。” 單純的孩子根本比不過陶渣渣,兩句話就把目的和主謀給供出來了。 “如果我跟你走,你怎麽治療我?”陶渣渣又問。 “你的改造隻進行了一半,而且用的是我的基因,跟我走,米勒家族的研究團隊會找到將改造完成的方法,而且,我會一直給你提供改造需要的血液……”小人魚說著說著,臉上居然起了一片緋色。 可他對上的是陶一冉,那一片真心,全都變成了渣渣。 卑鄙無恥的人類青年此刻心裏想的是怎麽把這個免費血液供體留在這裏,全然沒注意到那雙漂亮水靈的眼睛裏閃動的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就在一人一魚各自糾結時,一直按兵不動的殺手們突然出手! 陶一冉絲毫沒有放下防備,手中的槍第一次打出了子彈,巨大的聲響伴隨著飛濺的獻血,讓眾人的動作頓了下,僅僅是這一瞬間的空隙,陶一冉已經從桌上跳下,衝向費因。 眼見他就要劫持到這個小人魚,反應神經更快的人魚殺手們已經擋住了他的去路,止不住動作的陶一冉隻能再打出一槍,可惜因為沒練過,他這貴的要死的一槍還是打偏了。 第一槍帶來的是重傷,第二槍卻是打中了牆壁,手槍帶來的威懾力嚴重下降,殺手們再次氣勢洶洶地一擁而上。 “嘖!”他終於理解為什麽當初持有先進武器,人類仍舊敗給了人魚。 槍托用力地砸上其中一個殺手的太陽穴,對方卻好像一個堅硬的人形樹樁,對此沒有一點反應。 跟之前派來的殺手完全不同,這批顯然是等級更高的家夥,不管陶一冉使出再多的花招,他們都沒有絲毫的慌亂,很快,青年就被圍困在角落裏,隻有費因這個單純的家夥還在喊著“不要傷害他”。 陶一冉擦去嘴角的血跡,心想,如果自己要成為嶸玄的弱點,那當初就不該留下。 尚未完全恢複的身體因為過度緊張而突然開始感覺到疼痛,隻能依靠著牆不讓自己倒下的青年在心裏苦笑。 他不願成為喪家犬,但他更不願成為別人的把柄。 當殺手鉗製住他的雙臂,準備套上繩索之時,本來癱軟無力的青年突然反抗起來,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蠻力讓他掙開了殺手,始終握在手中槍抵著其中一人的腦殼,沒有一秒猶豫地開了槍。 崩開的腦漿不但震懾了殺手,也嚇傻了費因。 陶一冉連開兩槍,都沒對準,最後還被踢飛出去。在其他人撲過來之前,他終於抓住費因,不知什麽時候拿到的鋼筆尖正對著他的咽喉,隻要紮下去,這個美麗純潔的小人魚就要喪命在他的手中。 “……你……你……”被突變的狀況給嚇傻的小人魚紅了眼眶,信任在冰冷的筆尖下變得支離破碎。 “他們執行的並不是你的命令,”相比之下,陶一冉的冷靜更像是冷漠,“他們也不在乎你的生死,你看到了麽,他們手中的刀隨時可以穿過你的身體,把我重傷,然後帶我離開。” “……那你為什麽……”被兩邊同時利用的事實讓小人魚差點當場哭出來,能忍到現在,實在是因為太過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