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加購物車的時間和他真正有空去篩選的時間,間隔通常是很長的,這期間保不準哪天就和晏庭鬧點小別扭。有錢人家出身的晏少爺,哄老婆的固定招式就是清空購物車,才不管有沒有重複的物件,路嶼敢加他就敢下單。路嶼自己也改不掉東西丟購物車的習慣,就為這個,這對小情侶沒少買些有用沒用的回家。路嶼掙紮著把幾個抱枕撿回沙發上,後來想著他都起來了,就索性挪了個位置,回床上去躺,床終究是要比沙發舒服那麽一些的。躺到床上之後,路嶼掏出手機玩小遊戲,想要打發時間等著晏庭回來。誰想他實在是太困了,在第三次被手機砸臉之後,他終於決定放棄和困意的抗爭,腦袋一歪立馬睡了過去。等他再次醒過來時,距離他進家門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卻恍惚聽見晏庭在臥室門外和別人對話的聲音。晏庭帶朋友回來了嗎?路嶼瞬間清醒過來,從床上翻身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晏庭踏進家門的時間已經很晚了,一過十二點,整個小區都沒有幾戶還在亮燈的了。路嶼給他在玄關處留了盞燈,其他屋子也已經是一片漆黑了。下午路嶼去走訪幸存的受害者,點名道姓不帶晏庭,說不樂意讓人小姑娘看他,一如既往地小心眼,但晏庭絲毫不覺得怎樣,心裏甚至還溢出絲絲甜意。隻不過閑著也沒事,晏庭幹脆應了幾個好友的邀約,出去聚一聚。這一次社情局高層年會已經在兩天前結束了,但考慮到路嶼目前記憶紊亂的狀況,晏庭索性休了年假,打算在惡城再留幾天,修補一下他和路嶼的關係。可年假一共也沒有幾天,他也不能一直任性地留在惡城不顧工作,所以能待在一塊兒的時間真的是緊著用的。一進門,晏庭就敏銳地察覺了到這個屋子裏另外一個人的響動,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路嶼並沒有待在臥室或者是客廳的沙發上。晏庭站在進門處用視線掃了一下,驚訝地在廚房裏看見了路嶼。路嶼沒有開燈,就著窗外的月光,站在廚房裏磨一把剔骨刀。晏庭見狀,著實感到詫異:“寶寶,你怎麽還不睡?”路嶼聞言,緩緩地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噢,你回來了呀。”晏庭一時判斷不出他是否高興,隻能憑著直覺先去安撫:“抱歉,回來得有點晚,我把那幾個喝醉的送回家,耽誤了點時間。”“沒關係。”路嶼保持著扭頭的姿勢,朝晏庭露出了一個微笑,“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剛好等你。”晏庭看著那個笑臉,心裏突然“咯噔”一響——那個笑容,讓這張晏庭無比熟悉的臉,陡然變得陌生起來。晏庭和路嶼少年夫妻,他甚至敢拍著胸脯說,路嶼所有喜怒哀樂他都見過,但他從來沒有看他這樣陌生且令人不適地微笑過。“這麽晚了,你磨刀做什麽?”晏庭性格沉穩,遇事也不慌亂,他按捺住心中的驚濤駭浪,退後一步,將路嶼的一舉一動都納入了視野之中。“啊……”路嶼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刀,扭頭衝晏庭甜甜地笑,“我有一個很討厭的人,這把刀,是我送給他的禮物。”路嶼說著,整個人朝晏庭貼了過去,軟若無骨的身子靠在晏庭身上摩擦著,晏庭伸手將他扶正:“送給誰?”“你猜呀。”“我猜不到。”晏庭扶正了路嶼的身子後,開始不著痕跡地往後退,直覺告訴他,這裏不太對勁兒,眼前的這個,顯然也不是他心愛的太太。“那這樣吧。”路嶼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是誰。”“不用了,我也不是很好奇。”“是嗎?”路嶼笑嘻嘻地湊近晏庭,趁他躲閃不及,一口親到了他的臉上,“那換我親你也行啊!”晏庭猛地往後撤去,就在他後撤的當口,一個東西與他擦肩而過,狠狠地砸在了路嶼的臉上——是一隻拖鞋。晏庭朝著拖鞋來的方向回過頭,隻見臥室門前,路嶼穿著寬大的棉t恤,靸著隻剩一隻的拖鞋,正冷冷地看著他麵前的路嶼。看到他,晏庭突然安了心,這一個才是他的路嶼。“死一次還不夠是吧?”路嶼走上前來,扶住晏庭的肩膀,將他往自己身後帶,“還敢碰他?就你?也配?”…………與此同時,聶聞溪躺在床上,聽到了門口傳來了響動。不多時,明薇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響徹了整個走廊:“聞溪!快出來,我買了夜宵,燒烤炸雞麻小應有盡有,快出來!”聶聞溪翻身坐起,愣了數秒,過去給她開了門。明薇拎著大兜小兜擠進了門:“快快快,我一個人吃不完。”“那你還買那麽多。”聶聞溪無奈。“買一種我吃得不滿足,我得都嚐嚐。”明薇一邊辯解,一邊在聶聞溪的桌子上鋪開她的各式食物。末了,她瞥了聶聞溪一眼,問:“你身上怎麽還是這一身,不換睡衣不難受嗎?”“忘了。”聶聞溪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忘了?”明薇往嘴裏塞了一串牛筋,“遇上什麽事了?跟姐說說。”老實本分的聶聞溪便在她身邊坐下,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她說了:“……總覺得內疚,老大手傷得那麽重,還得安慰我。我跟著他去,啥也沒幫上。”“我當什麽事呢。”明薇給自己剝了個小龍蝦,“他說沒事你得聽,他都不嫌你礙事你嫌棄自己做什麽?”“可是我確實也沒幫上忙。”“正常,他那人吧,能自己解決的就不會勞煩他人,不管遇上什麽事,表麵上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那事實上呢?”“事實上也確實遊刃有餘啊。”明薇扯了張紙擦了擦手,“跟著能幹的老大,就是這樣幸福。”“薇姐,咱們老大是不是脾氣很好啊?”“脾氣好?”明薇咂了咂嘴,“不算吧,你是沒見過他生氣的時候。”“他什麽時候會生氣啊?”“有人動到他底線的時候。”明薇嘖了一聲,“可嚇人!”“那老大的底線是什麽?”“晏庭啊。”明薇瞥了聶聞溪一眼,“怎麽那麽沒有眼力見呢?”“動、動到晏哥的話,會怎麽樣?”“會怎麽樣,”明薇突然停下來手中的動作,湊近聶聞溪,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會覺得能死都是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