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什麽拿來?” “誅天劍。”他冷冷地說。 所以他隻是想討回屬於天界的神器,“不是要拿我問罪?”我不由問道。 他沒回答,那便是不會拿我問罪。 誅天劍雖好,但於我無用,既然他肯問我要,我自然是樂意給的,便從內墟中拿出誅天劍給了他。 他可能沒想到我會這麽容易將誅天劍給他,應該是怕我使詐,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接了劍。 “將封天印取來。”永燁收了誅天劍便對大仙說道,大小仙立即領命去了。 本以為他會就此離開,站立了片刻後,他竟在我身旁蹲了下來。 清香撲來,對於他身上的味道我再熟悉不過了,怕自己經不住胡思亂想,我便不由地往後挪了挪。見我挪了,他也往我這邊挪了,我便隻好繼續挪,接著,他便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你想幹嘛?!”我不由地抽回了手。 “你就這麽怕我?”永燁冷冷道。 怕是自然怕的,但不是怕他,是怕我自己對他癡心妄想,“天帝陛下威儀,在下不敢不怕。” “滿嘴胡言。”永燁又強製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感受到內丹裏的神獸修為正在漸漸消逝,他竟然是在為我療傷! 他為何要為我療傷?我是魔,仙家們都討厭、懼怕的魔,我們天生就是敵對關係,為何要對敵人出手相救?難道是為了報我對大仙出手相助之恩? 我內丹之中有二十萬神獸修為,要全數幫我散去他定有所耗費。再說我是魔,魔功本就與仙法相克,貿然運功進入我內丹肯定會傷了他。其實我也沒什麽大礙,閉關修煉會兒將神獸的修為慢慢融匯就好了。 我立即運功抽手打斷了他的治療,“天帝陛下尊貴,我等賤民不配天帝陛下耗損修為——” 我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施了定身術和禁言術,接著就被他強迫療了傷。 “我不喜歡欠別人。”他居高臨下冷冷說道,解了我的定身術和禁言術便走了。 我一人坐在地上呆了片刻,好個冷酷無情之人。可惜神獸那二十萬年修為,硬生生被他全數散盡了。 小妖得了修煉寶地,開心得不得了,忙對我三叩九拜,我與他糾纏了好一會兒,才脫身回了妖王宮。 羽兒前腳剛進王宮,後腳便朝我跑了過來,接著在我麵前轉起了圈兒。想是她又得了小妖們的什麽衣服、首飾之類的禮物。我便忙說道:“好看,好看。” 她這才停了下來,“思曇哥哥,我聽小妖說你幫他搶回了地盤,這是他送給你的禮物。”羽兒將一個東西戴在了我的頭上。 “真好看!”羽兒高興地拍了下手,“白鳳還說一個大男人戴花環別提多難看。我看他就是嫉妒!嫉妒思曇哥哥長得好看,戴什麽也都好看。” 我抬手摸了摸頭頂的東西,還真是花環,陣陣濃鬱的香味也從頭頂飄了下來。 女裝都穿過了,禍國殃民的妖女也當過了,自然也就不在意如女子那般頭戴花環了。畢竟羽兒高興,我便放下了欲摘花環的手。 與羽兒玩耍了一會兒,我便進了芥子修煉。雖說永燁將神獸的修為散了,也有為我治療,但畢竟仙魔不相容,他隻是治了個表麵,還得我自己來才行......不過,感受著體內殘存的溫和靈力,他竟為我療傷了!雖然理由是那麽冷酷。還非要握著我的手,我不由地將手放在被他握過的手腕上...... 永燁,我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你,你可知? 又接連修煉了四五日,便被羽兒拽著去體察民情。我也就奇怪了,她這妖王癮怎麽還沒過夠。 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妖界民風淳樸,經過這段時間的忙碌,她在妖界已經基本站穩腳跟,大大小小的妖也都基本認識她了。她有正事做,小妖們也有人出頭,這樣看來,她這妖王還是當得不錯的。 我陪著羽兒從街頭走到巷尾,又從另一個街頭走到另一個巷尾,正當我覺得無聊打算回去修煉時,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洛塵君?”我疑問道。 洛塵君二話不說喘著粗氣將我拉到了一邊。 “怎麽了?”我問道。 見他急躁又欲言又止的行動,感覺似乎出了什麽大事,“你倒是說啊。”我忍不住道。 “你趕緊逃吧。”洛塵君語重心長道。 我疑問。 “永燁昨日問我姚青玄是何人。”洛塵君道,“我估摸他是突然想起了這個名字,便胡亂敷衍他了,見他也沒懷疑,我以為這事兒就過了。” “誰知昨夜,他便差人去蓬萊尋那姚青玄。”洛塵君道,“我見事情不對啊,他最近總是在不斷地記起以前的事情,想必他已經想起那姚青玄了。” 聽到這裏,“洛塵君的意思,他會殺我?” 當初我擊敗姚青玄之事無人知曉,她被我流放極寒荒蕪之地後蓬萊也隻是以為她刻意遁於世。但我上次與馭坤大戰暴露了昊天塔,昊天塔本是蓬萊聖物,姚青玄作為掌管聖物之人除非身死定不能將聖物送予他人。若蓬萊得知昊天塔在我手中,那一定能推斷出姚青玄可能不在於事。也是,一個人怎可舍棄親朋一千多年還無一點行蹤。若永燁問了蓬萊,他便會知曉一切。 洛塵君之前也僅僅是因為昊天塔就判定我殺了姚青玄,事實勝於雄辯。 “憑他以前的品性,是要殺的。”洛塵君道。 我雖早預料到會有這一天,但如今這一天真的來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你也別太過憂慮。”洛塵君道,“萬一他轉性了?我也是提前知會你一聲,讓你做個準備罷了。”洛塵君說著拍了拍我的肩。 憑我對他的了解,他若知姚青玄死於我手,一定會毫不猶豫殺了我,“那我該如何做?”我問道。 雖然事實上我並未殺了她。我當時覺得殺她太容易,不足以讓她贖罪,便讓她受了活罪,卻是比殺她更殘忍的。 還有,既然永燁已逐漸恢複記憶,他會不會想起與我在人間的事情?他若憶起應該會將我千刀萬剮吧。堂堂一個天帝被一男子欺騙,還做了那麽多齷蹉的事,連親都成了。如果換做是我,被一個男子這般對待,我一定會讓他連出生都後悔。 洛塵君想了想,“無礙,我會幫你攔住他。你嘛......”洛塵君想了想,“盡量避開他吧。” 如果他真想殺我,我往何處避? “宮中還有要事,我先回去了。”洛塵君又拍了拍我的肩,“保重!” 洛塵君走後,我獨自一人心亂如麻地亂逛了很久,待回過神後,我發現已回到了妖王宮。 既然無處可避,便走一步算一步吧。正打算繼續修煉,一走進居所,便發現盼真坐在廳中。 “思曇!”他像是等了我很長時間,見我回來,語氣頗為高興,急忙朝我迎了上來,又帶著我坐下。 “你怎知我在妖王宮?”我奇怪道,與他一別月餘,期間因無要事我便未聯係過他,關於我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知道。 “隻要有心,想知道思曇人在何處自然不難?”盼真道,“最近身體可否感到不適?”說著他握住我的手腕查看了一番,“你受傷了?” “無礙。”我抽回了手,“你今日找我何事?” “無事就不能找你了嗎?”盼真笑著說,“你我朝夕相處十六載,自然是朋友了,朋友不都是無事閑聊嘛。” 想起那十六載,我雖沒有半點記憶,但入魔之人,魔氣太重,好已殺戮為生。想必我入魔之後也是如此,整整十六載,不知盼真因我吃了多少苦頭。本是萍水相逢,如此情誼,著實令人動容。 “盼真說的是。”我道。 盼真輕聲笑了笑,“我今日前來,的確有事。思曇你手中可有上古神器天機鏡?” “有的。”我答。 “其實我在魔界之中身負要職,前幾日,魔王命我去尋滅魔箭。”盼真道,“你也知道,滅魔箭是魔族的致命弱點,魔王想將此神器握在手裏也是情有可原。故命我三日之內尋到此箭,如若不然,便讓我提頭去見。” 這還是盼真第一次跟我提關於他身份的事情。 其實就算他不提,我也能猜到他在魔界的地位不一般。自從結成內丹恢複意識後,我便發現自己身在魔界。而盼真在魔界的住處十分豪華,還有很多魔界侍從,我偶爾聽見有人尊稱他為大人,便知道他地位不一般。 “可這滅魔箭在何處,我實在沒有頭緒,別說三日了,就算是三十日我也是尋不到的。”盼真說,“聽聞天機鏡能與神器相感應,我依稀記得思曇身有天機鏡,故來此求你幫忙。” 既然盼真出口求我,不說情誼,單就論報恩,我也是應赴湯蹈火的,我立即拿出天機鏡遞給盼真。 可盼真卻看著我,沒接,“思曇如此慷慨,就不怕我是小人,將神器據為己有?” 神器一直在我內墟中,他既早早知曉天機鏡在我手中,若他真對神器有所圖,魔界善奇技淫巧者不少,怕是早就掏了我的內墟。何必辛辛苦苦耗十六載幫我結成內丹,取得我信任之後再誆我。 “我相信你。”我答。 盼真笑了笑,握著我的手將天機鏡推到我的懷裏,“思曇信我,可我卻不信自己,神物,誰不垂涎。”盼真道,“如若不介意,你帶著天機鏡與我同去?” 自然是不介意的,“好。”我道,不過不知會花幾日,“你先尋個地方等我,我與小妹知會一聲便與你會和。” “好,我等你。”盼真說完便告辭了。 羽兒已不再原先的那條街,我尋了許久才找到羽兒身在何處,快速趕去,見她正跟一群孩童玩耍,我便沒打擾她。轉而跟一旁默默看著的白鳳說了聲我有要事要出去一趟。 白鳳聽了我的話,一如既往沒回答,也沒有任何表示,我便走了。 根據天機鏡的指示,滅魔箭竟然在北荒。我為上仙時,北荒是我的轄地,原本以為隻是一毛不值的荒蕪之地,沒想到竟然有神器。 確定了方位,我便與盼真趕到了北荒。北荒以前雖是我的轄地,但我卻未來過一次,不知竟是比南荒還要冷些,感受不到一絲陽光,腳下是每走一步便會下沉的積雪。 我雖不怕冷,可能由於體質原因,卻比常人容易感到冷,特別是在這常年冰寒的地方。夾雜著雪的風一刮,我便不由地縮了一下肩膀。 “冷嗎。”盼真君說著將他的外袍披在了我的身上,“我不知你竟怕冷,若早知,我便不會讓你與我來了。” 聽他言語含有歉意,“無礙,隻是不習慣罷了。” “那我們趕緊拿到滅魔箭便回吧。”盼真說著牽起了我的手,“積雪太深不好走,這裏也沒人,由我牽著你吧。” 盼真也是好心,我沒有拒絕,接著,我便感覺到一股暖意從手心流向了我的全身。盼真在用修為為我驅趕寒意。 “盼真。”我握了一下他的手,“你沒必要為我做到如此地步,區區寒意,不在話下。” “我見不得你不好。”盼真說,“你是為我受這寒冷,舉手之勞,也不在話下。”他笑了笑。 盼真謙謙君子,為人是真的好,和他相處也很舒服,他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那,便有勞了。” 荒蕪之地靈力稀少,我幾乎不可視物,感覺像是進了一極其陰冷的洞窟之後,我發現了滅魔箭。不過曆來神物都是伴著神獸,滅魔箭也有一神物看守,我見那神物修為還頗高,足足八十萬年,便對盼真道:“我對付神獸,你去取箭。” 盼真卻不疾不徐地幫我攏了攏外袍,“這神獸是麒麟,我看他長得挺討喜,有意收服做寵物,思曇莫要跟我搶。” 他拉著我站到一安全的地方,“你在這看著,我若打不過,你再來救我便好。” “也好。”我答,他若不行我再及時相助也是來得及的。 我從未見過盼真出手,平時他在我眼裏好似一文弱書生,修為看起來也沒有多高。可此時,隻見他手一揮,一股強大的力量便朝麒麟襲去,我隻感到森森寒意霎那間彌漫了整個洞窟,似要將我凍成冰一般。 麒麟似乎是被凍住了,一瞬間便失去了行動力,盼真乘勝追擊,凝劍於手朝麒麟刺去,神物畢竟是神物,一呼一吸之間便掙脫了束縛,躲過了盼真的攻擊。 盼真極為淡定,手又一揮發動了強力的攻擊,同樣的招數麒麟不可能再中一次,便向一旁躲去,可一旁也有寒意襲去,麒麟避無可避,又被困住了。 我怎麽覺得,盼真似乎在跟麒麟玩耍。看他出招,我竟還是看不出他修為多少,難道,他也如修霖君一樣修為高深?他是魔,用的是魔功,那便不可能是神。 他明明是得一神藥才成魔的,時間也不長,那神藥究竟是何物,竟這麽厲害? 想著我都能憑一魔獸內丹十六年內的百萬年修為,我有奇功,盼真有神藥也說得通。 麒麟又掙脫了束縛,他這次沒選擇防禦而是主動進攻,它先是用水係法術胡亂攻擊了一通,循著機會便朝盼真撲過去,盼真一一躲閃,似乎是大意,麒麟最後這一撲他未躲過,被麒麟拍了一掌。 “盼真!”被神獸全力拍一掌可不是小事,我不由想上前解圍。 “無事。”盼真卻說。 總覺得這一幕在哪兒見過,跟隨著他與麒麟搏鬥的身影,我的腦中漸漸生出了些畫麵。 “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