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他會這樣問,“沒在意!”我回答得無一絲猶豫,再說,我本就不在意,若非說我在意,那便是再也不能將他映入眼底這一點。  他繼續擦了會兒,“近來天界不太平,我要離開幾日。”永燁道。  “離開?”我疑問,可想想永燁如今身為天帝,要上掌三十六天,下轄七十二地,職責定是要比人間執掌一國的皇帝大了數十倍不止。人間皇帝尚且禦駕親征,微服私訪,偶有天帝出馬的棘手之也事屬正常。  聽聞永燁繼位之時,洛塵君還請了鬥姆元君坐鎮,但奈何反對者眾多。我那時沒了仙元又陷入昏迷無法幫他,醒來後,便聽聞天界除個別根深蒂固的反對者之外已基本太平,鬆了口氣的同時不由心疼。他是天帝,億萬雙眼睛盯著他,行事注定光明正大不能像我這歪門邪道般快刀斬亂麻,想必這些年,要平定如此亂局,一定殫精竭慮,十分辛苦。  本想問可以陪他去嗎,我或多或少可以幫到他,但想到他言語中讓我留下之意,我便問不出口了。   如今的不太平,應該是指魔界的侵擾。自從盼真當了魔界的王,魔界便不斷騷擾天界,聽聞近來更甚。盼真雖與我交好,但他卻是一界之王,且我們交往隻談情義,我也沒有任何立場參與他的內政。權力之爭向來如此,未太過分,我也沒有立場說些什麽。  再說我怎可陪著永燁去麵對盼真,這麽一想,我便更不能陪他去了,“何時走?”我道。  “明日一早。”他答。  也好,我便可趁這幾日去妖界陪羽兒,省得她以後鬧我,“好,我也要去妖界一趟。”  我竟沒發現幽螢何時不見的,陪永燁用過晚餐後,他才風塵仆仆抱著無數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回來。  “主人,主人,我發現天界還挺好玩的,有好多漂亮姐姐,這都是她們給我的。”說著他一股腦兒將懷中的物件倒在我麵前。  我不由擔心,“你可有闖禍?”  他拍了拍胸脯,“我這般聰明乖巧,英俊瀟灑,人見人愛的男孩子,怎會闖禍呢!”似是聞到食物的香味,“你們吃飯怎麽不叫我啊。罷了罷了,我去仙女姐姐那兒吃。”我都還未來得及攔,他便又一搖一擺地跑了。  我雖擔心,但好歹他是上古神器,修為又如此高,應該不會吃虧,隻願他別闖禍,便由他去了。  “我與洛塵有事商議,你若困了,便歇息吧。”永燁繼續看了會兒文書道。  我應了聲,他便走了。  房間空蕩,一時安靜便突感有些寂寥。想著永燁也是職責所在,我向來不需要睡眠,此時也不困,便打算繼續進芥子修煉。剛來到床邊,我便聽見外室有腳步聲傳來,心內一動,轉身道:“可是落下了什麽東西。”  永燁在我麵前停下,久久未發一言。  我覺得奇怪,“你不是與洛塵君有要事相商?”我道。  “是。”他答。  “那為何還站著?”我莫名道。  “等你睡了,再議不遲。”永燁說。  等我睡了?我疑問看著他,所以,你去而複還是為了讓我睡覺?不過不論如何,他能站在我麵前,我便不由嘴角上揚,“嗯。”忍不住將他抱了個滿懷。  “睡吧。”他輕拍了下我的頭。  “嗯。”可是他的懷抱好暖,身上好香,我舍不得放手。  “睡吧。”永燁再次道。  “嗯。”我還是舍不得。  從我抱住他的那一刻起,永燁便像是棵老鬆一般直直站著。許久,見我還是不願放開他,他便抱著我的腰,像拔蘿卜一樣將我整個人提了起來。  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突然舉動,我“噫”了聲後便被他提著壓在了床上。  我仍舊抱著他,兩具身體一上一下緊貼在一起,別提有多曖昧。他不甚輕柔的呼吸還打在我的唇上,一呼一吸,像是貓抓一樣撓得我的心癢癢的,不由地,我便麵紅耳赤窘迫地放開他偏頭避開。而下一刻,溫熱的觸感便落在了我脖子上。  因為敏感怕癢,我不由想躲,可剛有動作,溫熱的觸感又落在了我的唇上,接著又從唇移到了鼻子、眉心、眼睛、臉頰,最後又回到了唇上。  經過綿長的快要奪人呼吸的一吻後,永燁將我緊緊擁在懷中,“睡吧。”他道。  永燁的吻和懷抱似乎有安眠效用,漸漸地,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已是正午,永燁早已離開,不僅如此,從守在我床邊的仙官口中得知,連洛塵君與幽螢都跟永燁走了,我便一人回了妖界。  見我回去,羽兒自然高興得緊,她高興我便也高興。之前仙官告知我若永燁回來便會讓幽螢尋我,於是我安心在妖界待了三日,第四日傍晚,幽螢那小小身影才出現在我眼前。  也才三日未見,平日陪羽兒玩耍或是練功不自覺,直到幽螢出現,我才意識到自己對永燁的思念比想象的還深,以至於一見到幽螢我便隻想立刻奔向永燁。  幸有天機鏡,我在第一時間來到玉清宮。可還未見人,我便察覺到空氣中被稍濃的熏香覆蓋幾近於無的血腥味。  登時我心內一驚,急忙搜尋永燁的身影,眨眼瞬間,我便發現永燁正側臥塌上,身邊圍著洛塵君和永燁的貼身侍從澤玉、扶琮三人。  不知為何永燁隱藏了自己氣息,我不能得知他此時的狀況。但看其餘三人的狀態,我便知永燁受傷了。且這屋內的熏香與永燁身上的味道不符,想來是臨時為了掩蓋血腥味才用上的,若不是我看不見,我可能根本發現不了被刻意隱藏的血腥味。那麽他為什麽要隱藏,是怕被我發現?難道他傷得很重?隻有這個可能了,所以他還特意在我麵前隱藏了自己氣息。  “出了何事?”想到這裏,我快步走向永燁。  我悄然而至,出聲後屋中三人才得知我的存在,在我快接近永燁之前,洛塵君忙起身擋住了我,“你怎麽回來了?”驚訝之餘,見事情已然暴露便歎道:“這個幽螢,準是沒乖乖待著。”  我想繞過洛塵君,可事已至此他仍然攔著我不放,想來永燁應該傷的不輕,我便焦急對永燁道:“讓我看看你!”  永燁看了看我,本以為他會如洛塵君般阻止我接近,結果他卻揮退了澤玉和扶琮,柔聲對我道:“過來吧。”  永燁發話,洛塵君這才不情不願地從我身前移開。片刻後,我便得知永燁內傷不僅嚴重至少丟失了幾十萬年修為,且魂海不穩似是受到嚴重震蕩。  他有一魂三魄原不屬於他,雖知這點震蕩不可能將那早已是永燁的一魂三魄分離,但我卻忍不住擔心,本打算進入他的魂海查看,永燁卻握住了我的手。“別擔心,我無礙。”永燁緩緩道。  “對,永燁早已今非昔比,這點小傷不足掛齒,不足掛齒。”洛塵君在一旁連忙補充道。  總覺得有些許不對勁,但具體又說不上來。此時永燁重傷在身我也顧不了旁的,“我給你療傷。”我道。別的事乃至永燁受傷的原因,等他安好之後我再探究也不遲。  “那個......”一旁的洛塵君遲疑了一下,接著又道:“有事喚我。”  洛塵君前一腳踏出了玉清宮,永燁便道:“我給你辟了一處院子,你先去看看,我療了傷便來尋你。”  沒想到他會這般說,腦中無由空白了一瞬,“可是......”我信他能自行療傷,可我......  “聽話,你此前耗費頗多。”他放緩語氣道:“我心疼。”  我更沒想到他會這般說,他這樣一說,猶如糖衣炮彈在我頭頂炸開般,震得我差點忘了自己是誰,甜得下意識隻想乖乖聽他的話。  待回過神時,澤玉走了進來,似是為我引路。本想再說什麽,可永燁那一句殺傷力太大,我硬是無法從化成雲霧的腦裏找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後自己什麽時候跟著澤玉走了都不知道。  待被引進一座宮宇,洛塵君迎麵朝我走來,我才開始後悔自己聽了永燁的話。可是後悔也來不及了,若我此時返回造成永燁的幹擾就不好了。隻得安慰自己永燁一定會無礙,想想也是,永燁半神之身怎會連我都不如。可是,永燁必定要吃些苦頭,想想其中滋味......我還是去幫他吧,護法也好!  剛一轉身,“思曇君!”洛塵君再次擋在了我身前。  怎麽又是他,他怎會在此?我忍住將他一掌拍開的衝動,“可有事?”  “呃.....那個,你不想知道永燁是怎麽受傷的嗎?”洛塵君斷斷續續道。  我不由蹙眉,成功被洛塵君吸引了注意力,“誰傷的他?”  洛塵君似是舒了口氣,“這事要從頭說起,來,我們坐下談。”說著就拽著我坐了下來。  “你可知北海水君鹿尹?”洛塵君問道。  知道一些,他曾是馭坤的極力擁護者,此前我還聽聞他與魔界串通,打算夥同東西兩海起兵造反。不過此人修為平平,不成氣候,我便將他忽略了。難道,“竟是他傷的永燁?”  按理說,永燁修為深厚不可能輕易被人所傷,特別是北海水君此類修為不濟的人。  “差不多。”洛塵君道,“我們大意輕敵,入了鹿尹的圈套。”  竟真的是他!能將永燁傷成這樣那廝定是用了什麽卑劣手段。想到此,不由生出將那廝挫骨揚灰的想法來。  反正現在也無事,正好收了他的修為能給永燁補一點是一點。一有這般念頭,我便祭出了天機鏡,打算將想法付諸於行動。  大概是覺察到我的意圖,洛塵君連忙拉住了我,“你這是作甚?”  沒想到洛塵君今日會一而再地阻攔我,我意已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便對他施了強力定身術。憑洛塵君修為,若要解開,估計到時我已將鹿尹的頭都帶回了。  “不是,等等!”洛塵君連忙道,“鹿尹已被永燁斬於誅天劍下,如今魂魄已散,你這時尋仇怕是晚了。”  .....  我無奈返回,總覺得今日的洛塵君有些不對勁,“你究竟何意?”我忍不住問道。  “先將定身術解開。”洛塵君道。  “你先說。”我道。  “你不解我便不說。”落塵君又道。  ……  “解開啊!”見我沒有反應,落塵君催促道。  “你不說我便不解。”  “好吧,如此,我們便耗著。”  也不知事態怎就發展成眼下這般,我與落塵君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倆倆相對無言了片刻,一股清風攜著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我在乾坤宮等了近一個時辰,實在等不及了。”清朗的聲音一頓,“你這是……”  看清了來人,“我不是讓你在宮中等我,你跑來這裏做甚?”落塵君道。  隻見那身影輕飄飄湊到落塵君身旁,伸手扶著洛塵君的腰低頭在落塵君耳邊悄悄道:“想你了。”緊接著,將話鋒突然轉向了我,“在下南海水君綽瀛,閣下便是大名鼎鼎的思曇上仙吧,久仰久仰!”  南海水君......之前似乎在哪兒聽過他的名號,不由打量了他一番。此人修為醇厚,竟有一百萬年!再看看洛塵君那不足四十萬年的修為,不由感歎如今的天庭竟還有綽瀛君這等深藏不露的上仙。著實驚訝了一番之後,突然想起之前為殺馭坤他也有出力,不敢怠慢,起身回了一禮,“此前多虧綽瀛君鼎力相助,不勝感激!”  綽瀛君仍舊將手放在洛塵君的腰間,“思曇君嚴重了,我家塵兒的事便是我的事,分內之事而已。”  聽到這裏,我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勁。於是我便聽見洛塵君悄悄對綽瀛君說道:“呆子,胡說八道什麽,快將定身術給我解開!”  綽瀛君悄悄回道:“我說的都是事實,叫聲好相公便給你解。”  “你若不解便滾回你的南海,從此不要再來找我了。”  “別啊!好相公這就給你解。”  ......他們該不會以為我目不能視便耳力也不佳吧。  見綽瀛君始終放在洛塵君腰間沒舍得放下的手,又聽了這些對話,我突然有些沒眼再看這二人。  綽瀛君修為如此之高,解我的定身術便不再話下。見他抬起放在洛塵君腰間的手下移了些接著又拍了下去,緊接著,洛塵君便捉住那隻不安分的手向後擰了過去。  “我錯了,我錯了,洛塵上仙饒小的一條命吧!”  見綽瀛君求饒,洛塵君便鬆了些力,接著綽瀛君便又湊到洛塵君耳邊悄悄到:“若廢了我的手,以後誰來抱你!”  ......這兩人......是真以為我聽不見嗎?  見二人拉扯起來便沒有停下的趨勢,我不由咳了一聲,“二位若有急事,便請回吧。”  兩人這才停止了拉扯。洛塵君看了看我,猶疑了片刻,道:“你不想知道我今日找你所為何事了?”  我再次無言以對,有事你倒是說啊。  “何事?”  “也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與你促膝長談。”洛塵君道。  與我......“促膝長談?”  “既然你不願意談,那去我那兒下棋。正好我釀了幾壇桃花酒,你給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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