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距離邯城四個小時,目前還在路上呢,沈千鶴算了算還算有空,這才帶著沈柏沈浩阿奇,跟參觀似的,跟著薛濤那輛瑪莎拉蒂,去向了他的別墅。  對了,出門前還換了身衣服,把大紅色的長衫換成了黑色,看起來沉穩了許多,就是不那麽喜慶了。  包括沈浩沈柏外加樓下十五名沈家子弟,看了這一幕忍不住吐槽沈四騰,“四叔/四伯/我爸一點都不靠譜,老祖宗這是不願意嗎?這是太願意啦!”  薛濤因為想過清淨日子,所以選擇的別墅地點是就離著邯城有點遠,在邯城邊上一處依山傍水的地方,用薛濤的話說,“百年前咱不知道,反正這地方幾十年前還是一片山地,絕對沒人死過。我都住了一個月了,也就見了阿諾一個鬼。”  沈千鶴仔細看看,別說陰陽眼就是管用,雖然說是人類存在那麽多年,哪片土地沒死人?但是鬼形成也是有條件的,有怨有恨有未了心願方才死後不入輪回,留在人世。這地方幾十年來都是山地,還真沒有。  沈千鶴在沈家倒是看不見鬼,可到了街上四處可見,猛然換了這麽一個地方,也挺舒服的。跟著薛濤就打量起來,還問,“你跟他都不交流,怎麽知道他叫阿諾啊。”  薛濤就回答他,“我給他起的啦。因為開始我自己生活,我幹什麽之前都會說一聲,譬如自言自語看會電視吧,他就跟在旁邊一個勁兒的點頭說,“對哦對哦電視最好看了”,我說‘點個肉蟹煲吧,還是張記的好’,他就在旁邊一個勁兒的誇獎我,‘對對對,你最有品味啦,張記最好吃。’我說什麽,他都應的很好,正好我最近在看一個漢朝的電視劇,裏麵的人就喏喏喏的,我就給他起名叫阿諾啦。”  沈千鶴就想知道一個名字,沒想到一不留神,又吃了一嘴狗糧,有點噎著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薛濤的別墅門口,不過沈千鶴就瞧見了他家跟別人家別墅格外的不一樣。都是一個風格的建築,可別人的院子都是特別敞亮,恨不得陽光灑滿院子,他家的院子卻是各種遮陽網,連二樓的窗戶都遮上了。  沈千鶴不由吐槽:這哪裏像不想接觸鬼的,這分明就像是個鬼屋嗎?  薛濤也知道太奇怪了,隻能解釋,“阿諾不喜歡陽光的,第一天我去院子給花澆水,他在角落裏都饞哭了,我就讓人弄了遮陽網,這樣他就可以跑出來玩啦。”  他說著就樂了,“他可高興呢,最愛坐在這兒,”他指了指院子左側的秋千架,“正好可以看見我剪花澆水。他是個小話癆,一邊看還一邊嘟囔,這裏應該種棵月季啊,那邊應該造個繡球小徑啊,我都聽他的讓人弄了。”  “你不知道,他看見了的時候,吃驚的眼睛都快掉下來了,然後一個個的看花,別提多可愛了。”  薛濤說著,整個人都帶著笑容,簡直高興極了。  沈千鶴不由心想,戀愛的人真是個大傻子,但凡一個人,有人按著他的心意布置所有的東西,他也會高興啊。  可等著進了屋,沈千鶴都慕了。  屋子裏那台電視新出的吧,都快有半麵牆壁那麽大了,薛濤揉揉腦袋說,“他喜歡打遊戲的,我就打給他看啊。電視大點他看著舒服。”  牆上那都掛的什麽畫啊,看著一點都不搭配,薛濤揉揉腦袋又說,“他喜歡的,說什麽主義不主義的,我也不懂,聽他念叨,就去拍賣會買了掛上了。”  沈千鶴於是決定不問下去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阿諾去哪裏了。  他在屋子裏轉了一圈,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屋子裏沒半點鬼氣,阿諾應該是個生魂,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離體了,跑到了薛濤的房子裏待著。  他把這個結論和薛濤一說,“大概率不是被人捉了,一種可能是離開身體太久了,被迫回去了。”他解釋了一下,“生魂離體是很危險的,本體會陷入休眠當中,就跟植物人一樣,如果照料不好,恐怕有生命危險。一種可能是太不好意思了,自己跑了。”  薛濤隻是陰陽眼,又沒接受過正統的天師教育,自然不知道真鬼和生魂的區別,他都以為自己愛上了個鬼,日後恐怕隻能看不能摸,一輩子和鬼住一起了。沒想到居然是人,頓時樂壞了,“真的啊,那我怎麽找到他?”  方法自然是有的,隻是現在沈千鶴需要跟他說明更重要的一點,“你必須知道,正常人是不會無緣無故離魂的,也就是說,大概率阿諾身體條件特別差,說不定是躺了很多年的植物人,最好也是個病秧子,你想想。”  這對於很多人來說簡直勸退,尤其是薛濤還挺有錢的,說真的有錢找什麽樣的不行啊,找個病秧子恐怕是太想不開了。  哪裏想到,薛濤壓根沒考慮,直接說,“找,我要找他!”  沈千鶴點點頭,就跟他說,“生魂和鬼不一樣,找起來很麻煩,尤其是他本體不在這裏,雖然生活在這裏,但並沒碰觸過任何實物,無法追魂。隻能靠殘存一絲氣息來試試,此外你最好讓人找一下附近的醫院,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病人。”  薛濤聽了立刻就應了。  沈千鶴又去阿諾最長待著的地方,在那裏灑下了香灰,頓時,空氣中就出現了一絲絲閃著亮光的東西,隨著香灰越撒越多,整個屋子也遍布了這樣的亮點。  那頭薛濤都看愣了,“這……這就是阿諾待過的地方?”  沈千鶴點點頭,手中一卷,所有的亮點就匯聚在他手中,隻見他隨手捏了捏,隻聽他說了一句,“帶路吧。”頓時,亮點湊在一起,變成了一隻漂亮的小鳥,仰頭叫了一聲,迅速的往門外飛去。  沈千鶴立時說,“跟上吧。”  生魂留下的氣息很少,閃著光的鳥兒飛的並不快,他們很快就上了車,跟著鳥開了出去。大家原本都覺得,這會兒應該是向市內開去,可鳥在小區門口盤旋了一下,居然向著更遠的郊區飛去了。  他們隻能跟上,就是飛的太慢,車子開開停停好久,才到了個小鎮上,這地方沈千鶴知道,是有名的溫泉小鎮,都是小別墅,建出來買給外地人過來休閑度假的。  到了小鎮上,似乎就真的找到了阿諾了。  原本很是有路線的鳥兒開始四處亂飛,一會兒來這邊一會兒去那邊,他們追了追就放棄了,顯然,這些地方阿諾都玩遍了,四處都留下了他的氣息,鳥兒已經不能夠辨別哪裏才是阿諾的家了。  不過剩下的事兒也太簡單了,沈浩直接找了個本地人打聽,“這邊有沒有年輕的身體特別不好的孩子,一年得有七八個月出不了門,男孩子,長得挺好看的。”  小鎮再小也是個鎮,他們這麽問了好幾個人,都沒找到。  就在一行人覺得沒辦法要不要去警察局的時候,麵前突然扔過來個小石子,啪的一聲砸在了沈千鶴的麵前。  沈千鶴往石子來的地方看了看,發現是個陽光照不到的小巷子,裏麵一個吊死鬼正衝他拚命的晃舌頭,沈千鶴就指了指自己,吊死鬼立刻點了頭。  他就拍了拍薛濤,一起進了巷子。  這會兒,才能看到吊死鬼的全身模樣了,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穿了件蓬紗裙,脖子上係著一根紅領巾,衝著他們說,“你們是不是在找一個突然不見的鬼?”  薛濤立刻點頭,“是是是,你怎麽知道。”  吊死鬼就說,“這裏誰家有鬼我哪裏不知道啊。再說,我看見他畫的畫了,和你一模一樣!”  薛濤一聽就美了,“他給我畫畫了?阿諾還會畫畫啊,真厲害!他家住哪裏啊?”  吊死鬼頓時跟他聊起來了,“是啊是啊,畫的可好呢。”她還指了指,“他家就在後麵那棟樓的一單元二層東門,你去找就行了。”  薛濤頓時就忍不住了,立刻就想往裏去找,結果又被吊死鬼叫住了,“你先別走啊,我幫了你忙,你能不能買根最漂亮的紗巾給我,換下脖子上的紅領巾,我不喜歡它。”  薛濤雖然著急,可還是應了問,“你喜歡什麽紗巾?”  吊死鬼頓時開心了,“隻要有花花就好,我喜歡花多的。”  薛濤聽了就看了看,附近就有家精品店,東西看著很不錯的,他邀請吊死鬼跟他一起去選,吊死鬼立刻擺手,“不行的,太陽太曬了,我就走了一會兒都快被曬壞了,我還是在這裏等著你吧。”  薛濤就去旁邊給她買了兩條漂亮的絲巾,然後又說等會兒忙完了找個地兒給她燒了,吊死鬼立時高興了,繞著兩條絲巾不停地打轉,跟他們再見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那座家屬樓,是一座已經很舊的樓房了,這個年頭了,居然外牆還用的是紅磚,最少也有三四十年了。  這會兒天氣正熱,又是中午,樓下一個人都沒有。  沈千鶴他們看了看,就進了一單元,找到了吊死鬼說的那家。住在這個樓上的人顯然都不富裕,還用著木門,一點都不隔音,他們站在樓道裏,就聽見了屋子裏的聲音。  有個女聲很溫柔的說,“你總說自己沒事,可前幾天就是睡不醒啊,豆豆啊,我們去醫院看看行不行?”  有個有點糯糯的男聲說,“不要,沒事的,我就是累到了,一點事都沒有。你別擔心了。”  雖然並沒有聽到過阿諾的聲音,可薛濤卻陡然興奮起來,“是他,肯定是他!”  這門壓根不隔音,他們一說話,屋子裏就聽見了,女聲立刻問,“誰呀?誰在門外?”  薛濤已經超級無敵激動了,連忙說,“我叫薛濤,是豆豆的朋友,我來看他了。”  對方雖然很疑惑,“薛濤?我怎麽沒聽過啊。”說著,還是把門打開了。  就這個瞬間,就瞧見一個男生嗖的一下,把毯子蓋在了自己的身上,速度快的沈千鶴隻見到了一隻腿,真白啊。  然後就見他悄悄的用手指頭巴拉了兩下,露出了一雙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他們,跟隻貓一樣。  薛濤忍不住就往前走了走,想揭開他的毯子。  結果就聽見豆豆在裏麵驚恐的說,“你你你你怎麽還找來了?我不是故意看你的。”第五十一章 我家的鬼不見啦結束  豆豆顯然誤會了, 以為薛濤是來找他算賬的, 躲在毯子裏不出來。  豆豆媽也嚇壞了,雖然兒子從來沒出去過, 可又怕是豆豆趁她不注意真惹事了,連連道歉,“這孩子是不是做錯什麽事了?如果有需要賠償的您跟我說就可以了。豆豆身體不好, 從小受不了驚嚇, 可能不好跟您交流。”  一瞧就是特別知書達理的人, 而且還不知道豆豆會離魂這事兒。  薛濤怎麽可能跟自己的嶽母大人亂說話呢, 立刻就解釋,“不是, 他沒做錯事,我們是好朋友,網上聯係的,我來看看他。”  一聽這個, 豆豆媽才鬆了口氣,不過還是問了一句兒子, “是這樣嗎?豆豆,你都沒跟我說過。”  豆豆看看他媽, 又看看薛濤。  薛濤忍不住衝他笑笑,豆豆就立刻扭過了頭, 不看薛濤了,不過還是承認了薛濤的說法,“是朋友。媽, 你去買點水果吧,招待一下。”  豆豆媽顯然是不放心的,可還是站起來了,不過臨走前叮囑了一句,“他身體特別不好,你們有什麽事別爭吵,別嚇著他。”  沈千鶴之前已經跟薛濤交代過了,所以薛濤有準備,連連說,“我知道的,您放心吧。”  豆豆媽這才拿著錢包出門去了。  門一關,薛濤就一屁股坐在了豆豆麵前的凳子上,看著他問,“又不是沒見過,你捂這麽嚴幹什麽,不熱啊。拿下來吧。”  說著,就老夫老夫的上去拽人家的毯子。  豆豆一雙細瘦的手緊緊抓著,就是不肯拿下來,沈千鶴猜著大概是害怕呢,不由嘖了一聲,找了個地方坐下準備看戲——吃了一肚子狗糧了,也該讓薛濤受點罪了。  見豆豆不肯鬆手,薛濤隻能放棄,跟人家說,“你就這麽藏著不見我?那我不走了,我看你捂一輩子不?”  豆豆就說,“我真不是故意看你的,我給你道歉好不好?你走吧。”  薛濤就有點受傷,問他,“你跟我住了一個月,我又是給你整理小花園,你想什麽我都給你弄什麽,你就一點都不喜歡我?這麽狠心趕我走?把我趕走了,你想再去其他人家裏住啊。”  這個說法顯然豆豆是不同意的,立刻反駁,“沒有,我隻去過你一家。是不小心坐錯了車,到了你家門口,天太晚了,我又找不到回家的路,才找了個地方睡的。我不去別人家的,我平時隻在鎮上晃蕩玩。”  沈千鶴眼見著薛濤都快樂翻了,還裝著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兒,沈千鶴忍不住嗤了一聲。  薛濤跟著問,“那後來白天也有其他車啊,我也沒瞧著你要走啊,說明你還是住的很開心的,你怎麽這會兒就不理我了。”  豆豆就有點沒理了,沉默了半天才說,“是很高興的,我媽對我很好,可因為身體不好,總是限製我,從沒一個人對我那麽好,我想什麽都會幫我做。我從來沒這麽高興過。”  薛濤立刻反問,“那你就是喜歡我了?”  豆豆立刻不說話了。  薛濤於是又去抓他話裏的關鍵點,“你知道我知道你想什麽?那你早知道我能看見你聽見你說話了?”  這話一落,豆豆頓時瞪大了眼睛,那表情可愛極了,顯然是很懊悔自己居然一不留神說禿嚕嘴了。  薛濤這會兒可不放過他了,“也就是說,什麽喜歡繡球小徑啊,喜歡打遊戲啊,都是你故意說給我聽的。”  豆豆慢慢低下了頭,小聲說,“是在整理院子後才發現的,開始我不知道的。”  薛濤接著來,“後麵也沒少看我洗澡啊,你就是想看我。”  豆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隻有露在外麵的那隻腳丫子,沈千鶴瞧見腳指頭縮了縮。  薛濤於是指責他,“你是又看了我的身體,又騙了我的錢,還玩弄了我的感情。”  這句話一落,在座的幾個沈家人差點沒噴出來,倒是豆豆嚇壞了,在那兒解釋,“沒有……我沒有……我……”  可他說不出什麽來啊。  豆豆停了停隻能說,“對不起,我賠你好不好?我……我沒多少錢,可能要很久!”  薛濤就說,“花啊草啊的能賠,我的感情怎麽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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