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鶴超級會抓重點, “那東西也是你的。都讓朋友替你擔心技術了,”他上下打量著穆尊,“你不會這麽多年了,還是這破技術吧。”然後沈千鶴又問了最關鍵的一點,“他怎麽知道的?” 穆尊:…… 也就沈千鶴能問出讓人這麽頭疼的問題。 於是穆尊回問,“你覺得呢?!” 沈千鶴頓時卡殼了——糾結的小心思頓時暴露無遺。 穆尊忍不住就哈哈哈笑了起來,沈千鶴忍不住說他,“有什麽好笑的?別笑了。” 穆尊這才認真回答,“沒別人,隻有你一個。他們隻是覺得我不肯交朋友,所以擠兌我,至於技術好不好?” 他頓了一下,沈千鶴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他,就見穆尊笑了,“隻能你來驗。” 他說這話離得超級近,明明是在耍流氓,可偏偏又像是低聲細語的情話,沈千鶴臉都紅了,瞪他,“想多了,你還沒追上呢。” 穆尊回,“那就追上了再驗,我都等了一百年,不差這點時間。” 沈千鶴第一次發現,好像說不過這家夥了,自然不願意在這裏待了,扭頭就說,“我餓了,回去吃飯了。” 穆尊也沒攔他,靠著碟片架笑了。 穆尊追人顯然是有章程的,起碼從早早就把櫻花草這個大喇叭送過來讓沈千鶴養在身邊就知道了。 自從搬到了隔壁,櫻花草就沒閑著,隨時播報穆尊的行動。早上出去跑步在沈千鶴的窗戶下看了多少分鍾,晚上出門溜達給他摘了幾朵鮮花,這都不算什麽,最狠的是飯點。 每到飯點,整個沈家人都聽見櫻花草在說,“穆君在點外賣”“穆君又在點外賣”“穆君又又在點外賣”“穆君又又又在點外賣” …… 這簡直太明顯不過了! 穆尊這是要找地吃飯啊。 可誰不知道他是故意的,最好的廚子一個月才多少錢,顯然這家夥就是想進沈家。 第一天沈千鶴當沒聽見,第二天沈千鶴又當沒聽見,第三天,穆尊就出現在了沈家的餐桌上。還衝著沈千鶴笑著說,“以後就麻煩老爺子了,每天都來蹭飯真是不好意思。” 於是這家夥就登堂入室了。 而且這家夥簡直太會找沈千鶴的死穴了,沈千鶴這人被養得好,嘴巴特別厲害,喜歡吃邯城本地菜,味道稍微不正宗,就能嚐出來。 這次醒來,雖然家裏已經是本地最好的廚子了,但實際上,沈千鶴還是覺得比起過去家裏的飯菜,差一點。 也不知道穆尊怎麽那麽有辦法,居然找到了好多邯城老小吃的做法,一個個的往回搬,沈千鶴被好吃的勾著,也算默認了他天天蹭在沈家的事兒了。 很快就到了六月下旬,邯城這邊不知道怎的,一連幾天都是大雨,沈千鶴和穆尊的吃喝計劃隻能換了方向——沈千鶴摸出了前幾天買到的老手藝人做的手磨芝麻醬,邀請大家一起吃火鍋。 用他的話說,吹空調下大雨吃火鍋是最爽的事兒了。 的確,把院子和餐廳的推拉門直接打開,潮乎乎的空氣伴著青草香氣撲麵而來,別提多有意境了。 所以大家都挺積極的。 沈木春和穆尊下棋,沈浩叫來了張櫻,外加沈柏阿奇幾個小輩忙活,沈千鶴抱著爆米花看電視劇,屋子裏一片吃喝玩樂的氛圍。 別提多舒爽了。 就這個時候,門鈴響了。沈浩他們都沒在意,倒是沈千鶴和穆尊頓時停了下來,沈千鶴好看的眉頭皺了皺,沒吭聲,不過看起來就很不高興。穆尊則放下了棋子,沈木春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問,“怎麽不下了,我這還有後勁兒呢。” 穆尊回答他,“有惡客來,下不了了。” 一句惡客,讓忙活的小輩們都停了下來,很是吃驚的看著穆尊和沈千鶴他們。天師本就受尊重,中國人哪裏敢隨意得罪天師的。何況沈家在本地也是數得上頭麵的人,一般人也不敢來沈家撒潑。 所謂的惡客,恐怕真是來頭不小。 正靜著,保姆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請問你們找誰呀。” 對方應該是司機,在外麵很高傲的說,“我們是北京常家的人,要找沈天師。” 這種事情家裏的保姆都培訓過,保姆立刻就說,“這邊是私宅,您要是有事,就請去沈氏地產大廈,那裏有工作室,可以……”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外麵的人打斷了,“我們是北京常家的人,你告訴沈天師,他就會見我們了。” 這種故意強調自己的出身,而且還特別不客氣的人,保姆顯然也拿不準,想了想說,“那您等等,我問問主家。” 這頭,沈千鶴已經看向了沈木春和穆尊兩個人,他醒過來時間短,對這個家那個家的真不知道,這個常家又是怎麽回事? 沈木春就解釋道,“很有本事的商人,行業裏數一數二,隻是自視甚高,很讓人厭惡。” 沈千鶴點點頭,算是知道這家人的德行了。他不願意接這種活,等著保姆來了,就跟沈柏說,“你去說,讓他們去工作室排隊,我不見客。” 沈柏立刻站起來,打著傘出去了。 也不知道怎麽溝通的,過了一會兒,保姆就急匆匆的過來了,一臉焦急的說,“不僅僅是常家人,還有周家的老爺子跟過來了,就在車上,小柏說他攔不住,讓我先跟你們說一下。” 這都是邯城富豪圈裏的人。 周家老爺子是邯城第二高壽的老爺子,已經108歲了,他從年輕的時候,跟沈木春關係就不錯,如今還能活著相互見到,自然比一般人要更好一些。 更何況,周老爺子已經病了一個春天了,沒想到為了常家居然出來了,沈木春就算不想見,也不好拒絕了。 不過,周老爺子畢竟沒幺叔重要,沈木春立刻問沈千鶴,“幺叔,你要是不想見,就上樓去吧,我去應付周老頭,他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沈千鶴卻擺擺手,接著燙他的牛肉片,“既然是惡客,就是打發不了的,且讓他們進來吧。” 沈木春這才點頭。 不多時,就有走路聲傳來。 沈千鶴則看向了雨中的院落,這裏能看到從大門到屋子裏部分道路,恰巧看見,沈柏推著一輛輪椅在前,一個穿著修身套裙的女人,趾高氣昂的走在後麵。 大概是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女人回過了頭,和他們對望了。 沈千鶴不由皺了皺眉頭,女人大約四十來歲的模樣,從輪廓看,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美人,不過如今卻讓人覺得戾氣重。如果薛濤是那種天生帶財的好麵相,那這女人則是天生帶財的壞麵相,跟薛濤完全相反,她的財也許得來便宜,也許會很多,但一點都留不住,是個晚年淒涼的麵相。 她應該是認識沈木春的,朝這邊淡淡的笑了笑,就跟著沈柏進了沈家的客廳。 趁著這個縫隙,沈木春皺眉說,“是常家的當家太太柳如眉。這女人不講道理的很,幺叔你小心。” 沈千鶴剛點點頭,那邊人已經過來了。 沈木春雖然跟周老爺子關係挺好,可也很惱怒他帶人闖入沈家,見了麵就數落他,“老頑童老頑童,你歲數越大膽子越大了,我沈家大門都開始當平地了。” 周老爺子顯然很愧疚的,一個勁兒的在那兒抱歉,“子孫不孝實在是抱歉了。我給你道歉。” 一句話意思已經太明白了,這是周家子孫有事兒在常家人手裏,所以才就範了。 一百多歲的老爺子,連走動都不能了,卻為了兒孫大雨天上門,沈千鶴也不好說他什麽。 周老爺子這麽明顯的不甘願,柳如眉倒是壓根沒當事,臉上露了個譏諷的笑容,就看向了沈千鶴和穆尊,她顯然是做過功課的,很是驚喜的說,“原隻想找沈大師解決問題,沒想到連穆會長也在,真是有緣。” 還真是不客氣,碰見了就要穆尊幫她幹活嗎? 還有緣?! 沈千鶴很煩她這樣直接上門的,壓根沒搭腔。 柳如眉臉色變了變,顯然有點受不住,但她旁邊還站了個人,應該是助理或者心腹之類的,給她眨了眨眼,柳如眉終究是有求於人,還是放低了姿態,說道,“沈大師,我是北京常家的人,我兒子出了點事,聽說您很厲害,希望您給看看。價格您說了算。” 沈千鶴都樂了,問她,“你覺得我像缺錢的人嗎?” 柳如眉頓時就卡殼了。 沈千鶴的確不缺錢,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是數字了,再說天師協會有規定,他最多能要多少啊,這個說法就顯得有點可笑。 柳如眉皺皺眉,又說,“我知道沈家不缺錢,可多個朋友多條道,您可能不知道,常家跟省裏的關係都很好。” 這就是威脅了,沈千鶴直接把筷子啪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沈浩和阿奇都不用他說,直接站起來,就要哄柳如眉離開,沈浩說她,“柳女士,省裏有人您就求省裏人,我們這裏可供不起您這樣的大佛,請吧。” “你……”柳如眉顯然就沒受過挫,哪裏想到沈千鶴不但不吃她這套,還比她更厲害。頓時就沒辦法了,還是周老爺子,瞧著再等要僵持下去了,隻能過來說和,“大師啊,柳太太她是愛子心切,太著急了,不是這個意思,她兒子如今快不行了。” 那頭柳如眉也看到了旁邊人的示意,知道怕是不低頭不行,隻能認錯說,“我是太著急了,沈大師,我兒子被鬼纏身,真的快不行了,我請了很多天師都不行,您救救他吧。他才二十歲啊,還是個孩子啊。” 大約是怕沈千鶴不相信,她從小包裏立刻拿出了手機,打開了相冊遞給了沈千鶴,“您看看,就一個月時間,他就變成這幅模樣了。沈大師,您救救他吧。” 沈浩結果了手機,遞給了沈千鶴。 沈千鶴於是看到了照片裏的男孩——或許不能稱之為男孩,應該叫皮包骨。 男孩躺在那裏,骨瘦如柴,整個人都虛弱不堪了。而且,柳如眉他們不是天師看不到,沈千鶴卻是開了天眼的,他清楚的看到,男孩身邊圍繞著三個漂亮的女孩,或是依著,或者靠著,或者躺在了男孩懷裏,每個人嘴裏都有一條線,在吸他的精血。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君祀、白行落 10瓶;香薰柳橙 5瓶;十九 3瓶;奚筱雅、青衣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五十三章 惡客 柳如眉提到兒子, 總算態度誠懇,哀求道, “沈大師,我兒子真的快不行了, 麻煩您去看看吧。他才二十歲, 還是個孩子啊,求求您了。” 大概是為了讓沈千鶴比對的更明顯,她還說,“可以往前翻,就是他一個月前的照片。” 沈千鶴又往前翻了翻, 又看到了一張照片, 是在夜店之類的地方, 正和一群男女廝混,滿臉的油光泛濫, 雙手更是左擁右抱,果然不是如今的模樣。 似乎覺得這樣, 就可以讓沈千鶴心軟下來,柳如眉又說,“這鬼實在是太可惡了, 我兒子好好的一個孩子,不過一個月就成了這副模樣,我請的天師說,他撐不住多久了,沈天師, 您幫幫忙吧,不能見死不救啊。” 卻不料沈千鶴順手把手機放在了一邊,竟然還是拒絕,“天生該死之人,我幫不了。” 這話一落,柳如眉頓時愣了一下,隨後就瘋了,“什麽叫天生該死之人,他才二十歲,他憑什麽去死?” 沈千鶴於是問了她一句,“你確認你兒子問心無愧?他手中沒有性命?” 這句話一落,柳如眉的臉上就露出了驚嚇的神色,不過她顯然是不願意承認這事兒的,很快遮掩了過去,“他就是個普通的學生,除了上學回家打打遊戲,什麽都不會。怎麽會手中有性命?你這人不會是沒本事幫我們,故意栽贓吧。” 說完,她還看向了穆尊,“穆會長,你們天師協會就是這樣工作的嗎?我要投訴!” 沈千鶴卻不在意,“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心裏清楚的很,你願意投訴就投訴去吧,我不會幫你。不過,”沈千鶴終究是個天師,該死的人他不會管,但有些事情,他覺得自己得提醒一句,“我勸你們知錯能改,否則,不僅僅是你兒子這麽簡單。” 柳如眉頓時更怒了,隻當沈千鶴在詛咒她, “穆會長,這就是你們的態度!我還真不求你了,不過是個三流天師家族而已,出點名真當自己是什麽玩意?我告訴你,有的是有本事的天師,你不管,總有人管!” 說完,就衝著身旁的人喊了一聲,“走!” 扭頭離開了。 沈千鶴自然不會留她,沈浩沈柏氣得不得了,但好歹都是大家子弟,沒法放下身份,對她怎麽樣。倒是阿奇偷偷溜走了,不一時就聽見女人在院子裏尖叫了一聲,“天啊,這什麽?” 沈千鶴瞧見,不知道哪裏來的一盆水,女人的傘沒打住,半身都濕了。 女人張口想罵,可本來就是雨天,四處都是濕噠噠的,壓根看不出水從哪裏來,旁邊的人就勸她,“太太,算了,還得給少爺找天師啊。” 柳如眉氣呼呼的就走了。 不一時,阿奇才從樓上下來,在座的人哪裏不知道他幹什麽去了,沈浩出了氣高興的揉了揉他腦袋,讓阿奇給拍下去了,然後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沈千鶴,一副小狗等獎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