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值得注意的是……


    秦硯辭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畫中人腰間的裝飾上。


    秦硯辭手指輕點畫中的腰帶圖案,向姚學儒詢問:“大人,對王此人腰帶上的圖案,是否有所記載或確切描繪?”


    姚學儒再次審視畫作,搖了搖頭,語氣裏帶著遺憾:“實在無法肯定。何員外那貪財的本性,讓他隻對那顆耀眼的寶石記憶深刻,至王腰帶上的圖案,不過是他在提到寶石時隨口一提,描述得非常模糊。畫師根據他的描述嚐試了幾次,都被否決,唯有這幅,他覺得有幾分相似,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妥。”


    秦硯辭的目光深深鎖在畫中的腰帶圖案上,沉思良久:“我記得在古籍中有記載,陳國權傾一時的歐陽家族,其家族徽記正是融合了狼與虎的形象特征。”


    姚學儒聞言,一臉驚訝地看向秦硯辭:“真的有這種事?”


    秦硯辭輕輕點頭,神色凝重。


    姚學儒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連忙坐回桌前,鋪開紙張,準備草擬文書,著手調查此事。


    而在另一側,江銘勞累了一日,剛剛躺下,困意便如潮水般襲來。


    迷迷糊糊間,一陣突如其來的涼風打破了夜的寧靜。


    起初,這股涼爽讓他感到舒適,翻身欲沉入夢鄉。


    然而,一股突如其來的警覺讓他猛然驚醒——床邊竟似有人站立!


    他本能地朝那黑影撲去。


    卻在半空中被淩瑾韻靈巧地擒住了腳踝,順勢一甩。


    江銘便重新跌回了床上,姿態極其不雅。


    江銘愣愣地看著麵前的淩瑾韻,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話來。


    正當他準備發作時,淩瑾韻卻搶先開了口:“哥哥,我有點小事需要你的幫助。”


    .......


    江銘蹲在縣學的屋簷下,仰望著皎潔的圓月,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


    他不禁自問,前世究竟造了什麽因,才會擁有這樣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妹妹?


    他滿懷激情地答應助她一臂之力,結果她卻領著他去幹飛簷走壁的活兒!


    他,作為永定侯府的五公子,名震京城的俊美貴胄,是多少少女心中遙不可及的夢中情人,幾時受過這般的“待遇”!


    不行,他絕不能做這等有損名譽的偷竊行為!


    正當他準備嚴辭拒絕淩瑾韻那荒唐的請求時,一轉身,卻迎上了妹妹充滿乞求的眼睛。原本準備好的拒絕之言,在那一刻化作了溫柔的詢問:“妹妹,你想要什麽?”


    淩瑾韻嘴角彎起,輕聲道:“看到那間宿舍了嗎?那是陳教官的居所,我想讓你幫我看看他房間裏有沒有賬本、冊子之類的東西,我全部需要。”


    想了想,淩瑾韻補充道:“這些家夥如果能玩得出那麽複雜的把戲,記錄賬目時恐怕也不會簡單……”


    她緊緊拉住正欲行動的江銘,鄭重其事地說:“他屋裏的所有書籍,我都要帶走!”


    江銘雖心中疑惑,卻未多問。


    隻要是妹妹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辰,他也會設法為她摘下。


    不久,江銘衣袂飄飄,從窗戶一躍而出,落地前還不忘擺出一個他認為瀟灑的姿勢,意圖在妹妹心中留下英勇的身影。


    可惜,技術欠佳,那刻意為之的華麗轉身令他自己轉得頭暈目眩,落地時不慎踩空,“砰”的一聲撞在了牆上。


    淩瑾韻趕忙伸手想去攙扶,卻慢了一拍,隻能眼睜睜看著哥哥與牆壁來了個親密接觸,不忍直視地用雙手遮住了眼睛。


    恰在此時,院內的巡邏守衛聞聲趕來,大聲喝問:“誰在那裏!”


    江銘被這一聲厲喝驚得徹底清醒,拉著淩瑾韻施展輕功。


    他可不想就這麽被抓現行。


    他們一口氣衝出書院,穿越了兩條擁擠的街道。


    江銘這才停下腳步,放下了淩瑾韻。


    他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喘著粗氣抱怨道:“小丫頭,你難道是鐵打的嗎?看著柔弱不堪,怎會如此沉重!”


    淩瑾韻不服氣地嘟起了嘴,“我哪有沉?分明是你太沒力氣了!”


    “哎,我的書呢?”


    淩瑾韻這才發現,江銘的雙手竟然空蕩蕩的,沒有拿著她期待已久的書籍。


    江銘剛要開口解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卻突然察覺到有身影靠近,連忙拉著淩瑾韻的手,急切地想要離開這即將尷尬的現場。


    然而,那人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他們的動作,一個箭步上前,輕巧地擋在了兩人的去路上,帶著幾分戲謔地問:“這是急匆匆地要帶韻兒去哪裏呀?”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江銘猛地抬起頭,原本緊繃的神經在看清來者之後漸漸鬆弛下來。


    隻見他一邊不慌不忙地扇動著手中的折扇,一邊斜眼瞥了秦硯辭一眼,故作輕鬆地道:“原來是秦硯辭,真是的,嚇得我一跳!”


    說著,江銘輕輕努了努嘴,向淩瑾韻示意,用一種頗為無奈卻又略帶玩笑的語氣說:“看,你要的賬本,都被這位拿在手上了。”


    秦硯辭聞言,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打趣他們:“你們倆可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就連偷東西都有這樣的默契!”


    淩瑾韻聞言,驕傲地仰起了下巴。


    “那當然,我和相公之間,可是有著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默契呢。”


    江銘在一旁,表情略顯尷尬,隻能默默無語,心中暗自苦笑。


    秦硯辭見狀,溫柔地替淩瑾韻摘下了不知何時悄悄粘在她發間的落葉,輕聲叮囑:“韻兒,以後這些危險的事情,還是讓相公來做吧。”


    話音剛落,他半蹲下身。


    淩瑾韻則是輕車熟路地一躍,輕鬆地跨坐在了他的背上。


    江銘目睹這一切,心頭不禁湧上一股複雜的滋味。


    既有被強行塞了一嘴狗糧的無奈,也有著深深的羨慕與嫉妒。


    秦硯辭感受到背上多了份熟悉的重量,心中湧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滿足感,嘴角不經意間勾勒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這一世得以重生,雖然他心中依舊裝著天下蒼生的安危。


    但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始終是背上的這個女孩。


    淩瑾韻白日裏忙行醫救人,身心俱疲。


    此刻,心願已了,她安心地趴在秦硯辭那寬厚的背上,很快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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