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總有感覺,他也許能從這座塔裏得到他想要的真相,關於森林,關於村子的真相。  而現在,他的首要任務就是扛麻袋。  他沒坐船去風暴城的錢,隻能先幹活掙張買船票的錢。  好在這些零散的小活不需要鐵手環作證明,否則水澤還做不成。  雖然說是扛麻袋,但他隻是需要將運過來的貨物搬到推車上,再將推車推到碼頭邊,就還有其他人再將貨物搬到船上。  “你看著瘦瘦小小,力氣還可以嘛。”伯雷稱讚道。  伯雷是水澤幹活時認識的一個朋友,和阿頌有點像,話很多,笑起來是個眯眯眼。  第一次他們互換姓名時,伯雷還說聽他的名字不像是光耀城的人。  “倒像是水湖城那邊的人,聽說那邊的人特別喜歡叫水什麽什麽的名字。”  水澤留心記下了水湖城這個新的地名,沒解釋太多,還是對付奎勒那套,隻是說來這邊是找朋友的。  伯雷下意識就認為,水澤是從水湖城來的。  “水湖城很厲害啊,城市裏麵排名第一,等我攢夠了錢一定要去水湖城看看。”  水澤沒接話,怕說錯。  遠處一個拿著鐵鞭子的小孩,邁著小步子巡視,看見誰不認真想偷懶就一鞭子掃過去,那人身上立刻就是一道血口。  明明個子不高,隻到眾人腰部,但偏偏就沒人敢反抗他。  他是碼頭主人的兒子,隻要是還想要繼續在碼頭幹活的就一定不能惹他,不然不僅你的工作會沒有,就連你的工錢同樣會沒有。  當他看到水澤時,目光一頓,向著水澤走去。  水澤心裏打鼓,自己好像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低頭搬貨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叫什麽名字?”那小孩走到水澤跟前問他。  “水澤。”  水澤回答完名字後並沒有抬頭。  伯雷一看要壞,這小孩要生氣,他因為自己個子低,最討厭別人和他說話低頭彎腰。  “幹得不錯,挺好的。”出乎意料的,小孩像轉了性子一般的好說話,“聽說你要幹活買船票?”  水澤:“是的大人,我要坐船去風暴城。”  “幹嘛一直板著臉,笑一個嘛,笑一個我就讓你坐明天的船,你可以在船上幫忙抵消船票。”小孩睜大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天藍色的眼睛,看起來頗有些無辜天真。  水澤有些僵硬的勾勾嘴角,他有點搞不懂這是什麽發展情況。  看向伯雷,見伯雷也是一臉的吃驚。  “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嘛,明天上午九點的船,別忘了時間。”說完小孩就握著鞭子轉身走了,走了兩步後像是想起什麽,回頭說道,“我叫阿德拉,別忘了我哦。”  水澤看著小孩一跳一跳的背影,彎起的嘴角還沒來得及放下,再加上一臉呆滯,麵部有些抽搐。  “我這是被調戲了嗎?”  伯雷捂著肚子笑的不行。  “兄弟,我真不知道你這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哈哈哈哈。”  這時候,離他們不遠處好像起了爭吵。  水澤對這些沒興趣,並未上前。  一位穿著小禮裙,手裏拿著合起來的小花傘女士,正揪著一個比她高上一個頭的男人衣領,氣哼哼的在質問他。  “就是你偷了我的戒指,交不出戒指就賠錢!”  那個男人也是這個碼頭幹活的,中午排隊吃飯的時候水澤見過他,話不多,有些沉默,雙手都是機械臂。  女士的聲音很大,越說越凶,條條理理說的還都很清楚。  “你撞了我一下,我的戒指就沒有了。當時我的周圍隻有你一個人,這麽熟練,肯定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還說不是你。”  而被她揪著衣領的男人則是一直在說,我沒有,我不知道,憋紅了臉都不知道怎麽為自己辯解。  “我的戒指上有一顆那麽大的鑽石,你看見了就動心我也能理解。但是現在被我識破了你就要還給我,要是你實在是喜歡那枚戒指,你就花錢從我手裏買嘛,我很好說話的。”  旁邊圍觀的人,幾乎下意識的就傾斜於麵容姣好的女士,有些已經開始指責那個男的了。  小花傘女士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但微笑還未擺好——  突然,一條鞭子卷向女士揪衣領的手。  她瞬間就察覺到危險,鬆手躲開了,另一隻拿著小花傘的手下意識的擺出一個攻擊動作。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賣傘的小女孩’,怎麽,騙錢騙到我的地盤上了。”小孩收回甩出去的鞭子,冷笑道,“走路也不看看地圖。”  小花傘女士看到個子比她還低不少的阿德拉,一臉的晦氣:“真不吉利,居然碰見了你。”  說著快速打開小花傘,水平舉起,傘最前端的那個尖尖的傘帽對準對麵的阿德拉。  “都散開!”  阿德拉快速喊道。  聲音剛落下,小花傘尖尖的傘帽就“砰砰砰”的開始對著他們的腳邊噴子彈。  阿德拉甩著鞭子擋住了大部分即將落地的子彈,但還是有兩顆落網之魚打到了地上。  瞬間騰起一陣煙霧。  “小孩子不要亂給姐姐起外號,我不叫‘賣傘的小女孩’,太難聽了!”  煙霧中傳來小花傘女士憤怒的聲音。  等煙霧散去,對麵的人已不見了蹤影。  阿德拉似乎對此是意料之中,氣哼哼的跺跺腳,也沒打算去追人。  “好了,看什麽看,都幹活去。”  阿德拉對著空氣甩了一鞭子,嗬斥道。  “整天動著腦子想偷懶,遇到事情連句話都不會說,真是笨到家了。”  越說越氣,阿德拉對著空氣又是幾鞭子甩出去。  “劈啪”的破空聲驅散了看熱鬧的眾人,他們連忙回去幹各自的活了,生怕下一鞭子就落到自己身上。  遠處站著的水澤,一邊搬東西,一邊輕輕笑起來,突然覺得這小孩有點可愛。  那些蜜蜂們不知道從哪裏飛了出來,繞著白澤尋找存在感。  水澤伸出手,一隻蜜蜂落到他的食指上,漆黑的橢圓形複眼直視著他,看起來有些冰冷。  “你的身體裏會不會也藏著小齒輪。”  水澤突然說道,聲音不大,似是自言自語。  停在他手指上的蜜蜂,後背上的兩對膜質翅抖了兩下,領著它的小夥伴們撲棱棱的飛快飛走了。  像是生怕下一秒水澤就會把它們剝開,看一看身體內部。  水澤捂著嘴巴,偷偷的笑了笑。  等到晚飯鈴聲響起,幹活的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整整一個下午,阿德拉心情都很不好,他們也跟著繃緊了皮。  現在晚飯時間到了,終於可以休息吃飯吹牛皮了。  這就是對於水澤來說,在碼頭做工的另一個好處了,管飯!  很讚哦!!!  飯後伯雷拉著水澤去了超市。  這還是水澤第一次進超市,立刻就被裏麵琳琅滿目的東西吸引住了,挨個看的不停。  “走了。”  伯雷提了兩桶油潤滑油走過來,見水澤還沒選好。  “想買什麽呢?這麽糾結。”  水澤舉起手問他:“這是什麽?”  “就是果凍啊,這你都不知道?”伯雷還以為是自己沒看清楚,又多看了兩遍,確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果凍,“走了走了,晚上回去加個班還能多掙點。”  水澤將手裏這盒果凍放回貨架,跟著伯雷離開。  “你怎麽不買,看你看那個果凍很長時間了。”伯雷疑惑的問完,又自問自答,“對了你沒錢,這麽窮,連買果凍的錢都沒了。”  水澤點點頭。  “算了,你去拿一盒,我送你。”伯雷咬咬牙,大方道,“要知道我本來可是打算,將所有的錢都買成油存起來的,還不是看你可憐巴巴的。”  水澤眼睛一亮,小步跑回貨架拿了他剛才看了許久的果凍回來。  結完賬,水澤拿著小勺子小口小口的挖著果凍,這個果凍不僅看起來是半透明,吃到嘴裏也是軟軟滑滑的,咕嚕咕嚕就滑下了咽喉。  “伯雷,謝謝你。”  伯雷見吃個果凍就要美上天的水澤,有些別扭的說道:“主要是看阿德拉對你態度好,要不然我這麽摳的人才不會送你東西。”  “你要不要來一口?”水澤挖了一勺送到伯雷嘴邊。  “我才不吃這種小孩吃的東西。”伯雷小聲嘀咕,“看你那麽饞,讓我吃一口估計要肉痛。”  水澤哈哈一笑:“確實有點。”  伯雷見他笑得開心,張口就把勺子裏的果凍吞了,咽下後還“吧唧吧唧”嘴,總結道:“還不錯。”  水澤驚呆了:“你不是不吃嗎?”  伯雷:“哼哼。”  兩人說說笑笑的回到碼頭,伯雷將他買的油放回住處,鎖到櫃子裏。  伯雷的地方裏麵住了六個人,屋裏擺著三張上下鋪,伯雷在門口左邊第一個床鋪的下鋪。他們屋子裏住的,都是長期在碼頭做工的工人,有的水澤白天還見過。  屋子裏有股夾雜著香煙和機油的味道,雖不算刺鼻,但也不好聞。  “對了,你是不是晚上沒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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