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漸漸散去後,白澤開始詢問正事:“狄辰,上次在龍牙花學院我們有過一麵之緣。” 狄辰:“是的,後來我才知道白先生在那次測試中得到了滿特性的好成績,恭喜。” 在龍牙花學院警鈴聲響起時,從天而降的那一隊人中,領隊和亞伯老師說話的就是狄辰,白澤或許對他的樣貌不會記得太清,但是離開前的那個眼神能讓白澤確定這是一個對得起自己身上製服的人。 “喊我白澤就好,現在你是我的保鏢,我信任你,我希望你可以同樣信任我。我剛剛和西尼爾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我可能比他稍微知道的多一些,但依舊隻是皮毛,我想如果你能將柏爾特斯更多的事情告訴我,對於我的安全應該會更有保障。” 狄辰眯著眼睛看向白澤:“我們在你小時候曾經見過,那一年你大概七八歲,我身受重傷被白大人您的父親所救,救命之恩我還未還清。” 白澤可有可無的點頭:“我不記得十一歲之前的事了,我想你應該知道。” “是的。” 狄辰隨後將飛行器調成自動飛行模式,為白澤補充其他他所困惑的事情。 比如封閉區。 在六七百年前,亞爾國出現一種可以通過接觸傳染的汙染疾病。 據調查汙染源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沼澤地。 染上這種疾病的人,按照病情輕緩程度身體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損壞,輕則斷手斷臂,重則四肢皆損。 但隻是身體的殘缺對亞爾國來說並不是難以克服的問題,因為科技的飛速發展,無比契合身體的假肢對大眾來說隻算是平價商品。 但是這種對病情可控的心態並未持續太久。 因為受到汙染的人會失去【精靈】。 亞爾國自詡是精靈的後代,是森林大地的寵兒,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國家的人擁有地下埋藏的礦石寶石以及各類金屬的控製能力。 他們利用這種能力,發展科技,強大自身,在世界各國中占據一席之地。 而這種天賦能力就被稱作——【精靈】。 每個人擁有的【精靈】大不相同,小到隻能控製勺子刀叉,大到能製作出隨身武器。後來更是通過一些具備寶石特性天賦的人,在金屬中融入所擁有的特性寶石,就能達到提升不同屬性的目的。 而最令人羨慕的則是能精細控製金屬的柔軟度和延展性,在背後融出一雙翅膀。 因為從古至今,太多的童話故事都在描繪關於祖先精靈的翅膀,那是屬於天空的標誌。 對於聽這些故事長大的亞爾國人,能有一雙翅膀是每個人都在追求的事,這是任何飛行器都無法代替的,是一種獨屬於他們的榮耀和證明。 但是,這種四散傳染的疾病,直接斷送了他們的【精靈】,斬斷了信念,從根本上否認了他們作為精靈後代的權利和特殊。 同時,健康的人也開始恐慌,他們懼怕會被染上這種疾病,無論強大亦或是弱小,都不願失去屬於他們的【精靈】。即使對於弱小的人來說,他現在隻能控製一個勺子,不代表他十年後二十年後三十年後還僅僅是個勺子,更不代表他的後代,也僅僅是個勺子。 生病的人,在身體的損壞中還要絕望【精靈】的消失,極端的人開始報複社會,想要製造一個所有人都不再擁有【精靈】的社會。還有生病的人被他們的親人朋友藏起來,收留病人的人再次不小心染上疾病,加大了還未染病的人對於染病人的抗拒和恐懼。 兩者之間無法調停的矛盾,就是在滋生暴力和動亂。 整個國家比想象中亂的更快,政府軍全身穿著新發明的防護衣,開始鎮壓反叛。在這場長達二十年之久的戰爭中,近乎一半的人在疾病和絕望中死亡。 同時,也誕生了最初的十三騎士。 他們擁有無可比擬的【精靈】,冷酷無情,以劍為路。 在鮮血和屍體堆置的戰場上,硬生生的辟出一條流滿鮮血的路,結束了這場讓所有人都煎熬的戰爭。 剩下的病人被驅趕到發源地的那片沼澤四周,圍繞著那裏建造了一座封閉區。 與此同時,封閉區外麵的人,從不知何時會被何人染上疾病的恐慌中活了過來。 為亞爾國獲得光明做出重大貢獻的十三騎士被尊稱為【英雄精靈】,這是自久遠的三百年繁榮時代之後,再次迎來的新的【英雄精靈】。 他們的雕像佇立在雲上層廣場,和其他的【英雄精靈】雕像放在一起。 以十三騎士為首的國會也被保留,每一代新的十三騎士隻有得到初代十三騎士的精靈力所認可才可以繼任。 戰後的希望和重建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與此同時,與之相反的封閉區內則是充斥著黑暗和消極。 想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靠著外麵的救濟糧食麻木度日。 直到十年後,一位二十二歲,在戰爭中出生,在戰敗後驅趕到封閉區的人,統一了這個充斥絕望的地方,他以六座本就存在的塔,將這裏等分為六個圍繞著中央汙染之地的城市,讓自己的六個手下分別管理這六個地方,建立製度,稱作塔主。 在外麵的人得到封閉區的消息時,封閉區已經作為獨立的六座城市獲得了可以說是很快速穩定的發展。因為對於剛剛結束的戰爭的懼怕,擔心他們會再次卷土重來,亞爾國決定,指派人手參與封閉區的內務,嚴格控製他們的發展。 同時,那位為封閉區帶來穩定和希望的人,也在悄然無聲中死去,抹消在沒有曆史的長河中,甚至不會有人記得他的名字和性別。 狄辰看向白澤:“雖然現在已經有了可以清除汙染的措施,但是造價太高,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所以無法廣泛推廣。像是這位應該就是屬於重度汙染,所以是五千萬。每年還有數十例剛出生就被汙染的嬰兒被送往封閉區,這些嬰兒都是屬於重度汙染,並且汙染源未知。” 白澤:“那你知道關於之前封閉區受到炸.彈攻擊的事嗎?既然兩者已經維持住平衡,為什麽還要攻擊。” 狄辰搖頭:“這就不屬於我的權限能知道的事情了,大概隻有十三騎士才能了解,你的天賦很好,很多人看好你成為下任的鴿騎士。” 狄辰說著突然站起來,指向窗外。 “那就是我們國家的世界樹。” 白澤隔著玻璃看見一棵在森林中央冒出的參天大樹,在飛行器的這個高度還隻是與他的樹幹平視,可以看到它筆直寬厚的樹幹,而對於頂端更大更寬廣的樹冠隻能仰視,那裏穿過雲層好似與天地相連接。 在它的下麵,一切都顯得格外渺小微弱。 回到白澤家中後。 狄辰收到艾莉爾·巴克的通訊。 “是的巴克大人,白澤的確已經有了融出翅膀的能力,飛行速度在300左右,我可以跟上,不過在飛到克羅斯後我已經沒有飛回來的餘力,所以借用了旁人的飛行器。” “是的是的,並沒有其他引起注意的地方。” “好的,我會繼續留意。” 掛斷通訊器後,狄辰往下看去,正好看見樓後一座已經廢棄的小型兒童遊樂場。 大難不死的自己第一次見到白澤好像就是在這裏,他當時正在下麵十分不情願的玩沙子。但是在看他玩沙子的他的父親,白葉知白大人明顯比他更為開心。 狄辰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好似流露出一絲溫情,但很快消散。 ☆、第九章 “白澤。” “幹什麽爸爸?” “你喜歡這裏嗎?” “喜歡啊。” “為什麽?” “這裏有很多樹,我喜歡森林。” “那如果有一個地方,那裏沒有樹你會喜歡嗎?” “嗯……不知道,我沒去過。” 白澤猛然驚醒,從床上坐起來,汗濕的頭發垂在額前,正在往下麵滴汗水。 沒有拉窗簾的窗外已經有一絲淺淡的白光,照在白澤的身體一側,拉長了另一端的影子。 房間的浴室發出嘩啦的水聲,然後一個□□的人影從裏麵出來。 “又做噩夢了?”西尼爾問。 “不,是個美夢,夢見我爸了。” 白澤拉開被子,穿著絲綢質感的長袍睡衣從床上下來,赤著腳走到西尼爾身前將他推進浴室。 西尼爾重新躺進裝滿藍色液體的浴池,他現在身上的鏽跡已經沒了一半,多虧了管家找來這些修複液的功勞。雖然不知道昨天來到這裏時管家為什麽對自己冷言冷語的,送液體過來時更是已經要將嫌棄二字寫在臉上,一點都不像白澤口中慈眉善目的老爺爺。 白澤將想要坐起來的西尼爾按進去:“不要亂動,管家說了,要等徹底修補好了才能出來。” “行吧。”西尼爾撩了把修複液,這些似乎比蘭迪做出來的更濃稠。 白澤來到浴室外間洗把臉,冰涼的水敷到臉上再掉下去,讓他也精神了很多。 西尼爾身上的那些斑斑鏽跡,就是清除汙染的代價。他從封閉區出來走的道路和白澤不同,白澤因為沒有受到汙染,僅僅隻是做了全方位的檢查,並除掉帶有汙染的衣物飾物而已。 而西尼爾不同,他是重度汙染,除了衣物之外,他身體的每個部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汙染,而清除汙染就是相當於將他的表皮剝掉一層。沒有麻醉,還要全程保持清醒。 這也是除了清除費用過高的另一個不能廣泛推廣的原因。 但是白澤還是很高興,高興西尼爾能出來。 這裏對於白澤,和當初他從那座假森林裏出來麵對光耀城完全不同,那裏對他來說隻是個陌生地方,而這裏意味著家。 尤其是昨天和那座鴿騎士雕像的碰觸,短短一瞬,太多他無法捋清的畫麵蜂擁而至衝進腦海。 讓他一時間忘了自己是誰。 迫切的需要找到一個相熟的人來佐證自己還是自己,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想要去到西尼爾身邊。 那些畫麵裏也包括白澤的父親,上任鴿騎士——白葉知。 西尼爾:“因為那座雕像,你記得小時候了?” “很混亂,有小時候的,但還有一些不像是我小時候的,不知道是我爸爸的還是其他人的記憶。因為太多太繁雜了,它們就好像隻是留在我的腦袋裏,縮成一團,並沒有完全打開。” 白澤坐在浴池邊,有些頭疼的拍拍腦袋。不過也是因為這裏麵屬於父親的零碎的片段,他終於感受到了獨屬於白葉知的父愛溫暖,也對這座莊園有了歸屬感,對於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管家也有了更深的感情。 昨天在克羅斯,見過西尼爾穩定了不安的情緒後,他再次看到狄辰就記起小時候初次見到狄辰的片段,所以他願意相信狄辰,出於對自己父親的信任。 西尼爾問:“那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到水湖塔的嗎。” “有一點,很模糊。”悲傷彌漫,幾滴眼淚從白澤被散亂頭發遮住的雙眼滴到水池邊緣,發出清脆聲響,“那一天我父親為了救我死了,死前將我推進了封閉區,我眼睜睜的看著和他越來越遠,他最後的那個眼神……” 西尼爾正要站起來,就聽見白澤一聲大喊:“躺回去!” 西尼爾立刻乖乖躺好。 白澤抹了下臉。 “我前幾天還遇見一個自稱六目組織的人,他說我爸是被這個國家的騎士殺死的。” “你相信嗎?” “我不知道,我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