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著脖子上的傷衝了衝身體後,張晚從浴室走出。他留了盞燈,縮到了被窩裏,閉上了眼睛。  房間裏很安靜,張晚的睡眠質量也是向來很好,他閉上眼,以為自己很快就會睡。  可是不管他怎麽睡,閉上眼睛總是過會兒就會想換姿勢,哪怕一心想睡覺都沒用,就是睡不著。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外麵有人敲了敲門。  張晚猛地睜開了眼睛,他警惕的等著下一次聲音,順便回憶了一下剛剛那聲音。  敲的好像是客廳外麵的大門。  錢徹說的半夜鬼敲門事件,頓時就在張晚的腦子裏占上了巨大版麵。  他再也不敢動彈了,僵著身子看著自己房間的天花板,背脊發冷。  秦大師他已經睡了嗎?  可以打開這扇門去敲他的門嗎?  如果那鬼已經進來了,鬼佯裝敲外麵的門,其實正站在自己門外等著了呢……  張晚頭皮都麻了,他慢慢地抬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雙手捂著自己的心跳,生怕自己的存在感太強。  過了一會,那門又被敲響了,而且同時還按響了門鈴。  這次張晚想裝聽不到都不行了,他抓緊了胸口的衣服,緊緊皺著眉頭,大口呼吸著被子裏稀薄的空氣,額上冒出了細小汗珠。  就在這時,客廳外麵的門被打開了。  張晚的心緊張到了極限,他在被子裏瞪圓眼睛,死死聽著外頭的一舉一動。  隱約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好像來人手裏還拎了東西,有塑料袋被彎折的響聲。  他把被子拉下來,想聽的更清楚,這時有腳步聲走向了自己的房門,張晚連忙閉上了眼睛。  來人先是敲了敲門,沒聽到回應,就自己把門給開了一條縫。  他看了一眼,隨後就又關好門出去了。  張晚睜開眼睛,感覺剛剛進來的人應該是秦夜。  他聽著屋外的動靜,有點困惑,秦夜和來的那人應該都坐在沙發上,好像是在聊天。  那聲音隔得太遠了,張晚隻能斷斷續續的隱約聽到一點,他現在滿腦子疑問,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情況。  來的人是誰?是人是鬼?秦夜為什麽要來開自己的門?是想要看他睡了嗎?還是……  張晚從床上走了下來,趴到門邊,細細聽著屋外的動靜。  這麽晚了,誰會過來?  “……我已經和東西市的驅魔局長聯係多次,西市的簡局跟我的觀點是相同的,我們都希望您能夠……”  屋外有人把報紙翻了個頁,沒有說話。  “您別這樣,那事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提起了,這麽多年過去,分明都……”  過了一會,大概是聽到了什麽有爭議的地方,秦夜總算開口了。  “我是秦夜。”  “好好好,算我不對!秦局?您真對現在這些情況無感嗎?這才多少年?你看這社會都亂成什麽樣子了!”  “要我說,他們那派提倡的體係根本就不行,那麽多鬼,驅魔警也是人,哪殺的過來啊,要是真有地府,閻王都得被氣哭……”  “秦局!不是我對您無禮,今年這事咱們必須得有個著落!天煞之年,幾千年難遇的巨大天災啊,您想要老百姓怎麽辦?”  張晚聽的懵懵懂懂的,前麵一大堆話他都沒怎麽聽清楚,可是這幾段他聽清楚了。  因為外麵不停說話的那人好像有點生氣,直接把音調給提高了。  “老姚,你聲音小點,我屋裏還有人在休息。”  秦夜的音量還是正常大小,但張晚還是從中聽出了他的怒意。  “對不起……”  那人沉默了很久,一直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張晚腰都彎酸了,最後終於等到他繼續開口。  “要是您再不出麵處理,沒人能阻止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方家肯定不行,您要不同意,我就直接去找小黑,他肯定不會拒絕的……”  屋外突然傳來了摔報紙的聲音,張晚被嚇得渾身一抖。  他第一次聽到秦夜用這麽情緒化的語氣說話。  “姚光明,我把話放在前頭,你要是敢,那你就盡管去做,隻要你有命能把這件事給辦成!”  秦夜發了通好大的火,張晚把大拇指握在掌心裏,用指關節按著自己的嘴唇,連眼睛都不敢眨。  “秦局!您真得再考慮考慮,這事不止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我不來,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其他人來!現在都八月初了,連半年時間都沒了啊!”  “別再叫我局長,你現在就給我走。”  秦夜不再待見他,張晚聽到外麵又安靜的僵持了好久。  最後,來人歎了口氣,步伐走近又走遠,傳出了關門的聲音。  張晚整個人都懵了,他隱約察覺到好像有很件重要的事情等著秦夜去處理,可是秦夜卻拒絕了。  秦夜明明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啊,他為什麽會拒絕?  過來的那個人還提到了東西市的驅魔局局長,這顯然是很官方的事情了。  最讓張晚耿耿於懷的,就是那個叫小黑的。  他是什麽人?秦夜為了他,居然會對別人發這麽大的脾氣。  張晚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摸了摸脖子,想要轉身回床上去睡覺,可就在這時,身前的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秦夜擰著門把手,正靜靜地看著他。  張晚的眼睛當場就睜圓了,好長時間都沒能說得出話來。  雖然經常在電視上看到這種偷聽被當場拆穿的橋段,可他從沒想過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感覺自己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對不起,秦大師,我……我不該偷聽。”  張晚說這段話的時候,心情就跟去小賣部偷糖吃被當場抓包了一樣。  秦夜什麽都還沒問,他自己直接就全承認了,甚至連慌都沒撒。  第一次,張晚這麽痛恨自己為什麽就沒有喜歡撒謊找借口的習慣。  他不敢看秦夜,一直低著頭,過了一會,有隻手落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不能偷偷摸摸的,做事一定要光明磊落。”  “我知道,秦大師,對不起。”  張晚感覺自己離當場去世隻差那麽一點了,他完了,本來隻是暗戀秦夜,現在連暗戀的資格都沒了。  肯定被人家給嫌棄了。  秦夜說他偷偷摸摸。  換個角度來想,好像還覺得他不夠光明磊落……  “家裏最近可能會來一些人,他們要是跟你說什麽,別放在心上。”  心情酸的不行了,張晚聽他說什麽都隻管點頭,甚至帶了點自暴自棄的意思。  秦夜一看張晚這樣,眼瞼也垂下來了,他彎腰靠近了看著張晚,語氣放的很溫柔。  “怎麽了?”  “沒、沒怎麽!”  他本來放在自己頭上的手,現在已經放到後頸上了,張晚沒想到秦夜會突然靠這麽近,這種程度就幾乎掠奪走了張晚身旁全部的氧氣。  有時候一些喝了酒的領導會趁著醉意,臉靠的極為接近,和屬下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  那個時候張晚總能感覺到他們噴灑在自己臉上的呼吸,隨之而來的還有強烈的酒味。  那時他的狀態幾乎總是完全清醒的,他不會有任何的激動感,更不會像現在這樣,緊張的就連手都不知道該往何處放才好。  最關鍵的一點是,他沒有在秦夜的身上聞到酒味。  他聞到的隻是他一直都惦記著的東西,類似於呼吸的氣息,好像是貼近他皮膚時才可能會嗅到的味道。  很私人,也很獨特,與其說這是味道,不如說它更像是一種與身體有所關聯的感受。  張晚不知發了什麽瘋,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閉上眼睛直搖頭。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不停地用力咽著口水,想緩和這種口幹舌燥的感覺。  他從秦夜的手下掙脫出來了,轉身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幾乎擋住了整張臉。  “小張,你身體不舒服?”  秦夜說話的語氣很是擔心。  張晚背對他站著,背脊微彎,僵硬地伸出胳膊,擺了擺手。  “……秦大師,我沒有,你先回去休息吧。”  秦夜說話的聲音真的太好聽了。  張晚感覺自己的理解力不知道飛到了什麽地方去,就像是把一句話給拆成了無數個小節一樣,秦夜說的每一個字都在他的心裏不斷地刷著存在感。  光是聽著他的聲音就這樣了,要是以後真有點什麽,他還怎麽當男人?  感覺自己就跟個單身太久的屌絲似的。  張晚還在這糾結著自己的詭異反應,可是秦夜想的方向顯然與他完全不同。  他遲疑片刻,說道:  “小張,我知道你的品行很好,剛剛那麽說可能也有些過頭。我隻是不希望看到你學壞,沒有其他意思……”  他伸手碰到了張晚的胳膊,像是想仔細和他解釋。  可是張晚現在已經徹底亂掉了,他怕秦夜怕得要命,生怕他再往前走幾步,就會聽到自己胸口那裏不斷鼓噪著的心跳聲。  張晚失態地狂跑幾步撲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頭。  “秦大師,別,別了,我真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真的!你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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