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來,抬起手,虛弱地把鎖扣往上抬。沈明光站在門外,用有些疑惑,但盛滿了關心的眼神看著他。  “進來。”陳臻用命令的語氣說。  沈明光沒有猶豫,他皺著眉走進了這個狹窄的空間,重新鎖上門。  陳臻被沈明光身上的味道刺激得再次跪倒下去。但是這次他沒有接觸地麵,狹小的空間不允許,他被沈明光架住,鬆鬆地攬進了懷裏。  他幾乎是本能地湊到沈明光脖頸的位置,著迷地聽著血液在動脈裏流淌的聲音——  其實這會兒陳臻的意識已經半抽離了,他做的所有舉動,都是出自於本能。  明明之前還在推開自己。  他不著痕跡地掃過那一支被放在台子上的試管,玻璃壁上還有暗紅色的液體痕跡。  沈明光低頭,抬了下陳臻的下巴,去看他迷蒙的眼睛,“陳臻,你還好嗎?”  陳臻換上了一副棕色的美瞳。  沈明光沒有對他一變再變的眸色再發表什麽意見,他看著陳臻,像是在打量一個獵物,又像是很為難,在思考什麽很難抉擇的問題。  但是陳臻等不及了。  他把頭湊近沈明光,離他的唇瓣隻有一張紙那麽近。  陳臻感覺到,一切都開始不受自己控製了。  即使他剛剛和這個麵前的人認識不到3個小時。  陳臻模糊地想起了他記憶的開端,他成為血族的前幾年……那些日子他也總是那麽渴,焦躁而莽撞,是從身體深處探出來的幹涸……  他對麵的沈明光麵對這一係列變故,表現得一直很冷靜。  直到陳臻越來越乏力,他緊緊抓著沈明光的胳膊,覺得身體的力量在不受控製地傾瀉而出……很快,麵前空氣中像是卷入了什麽,變故突然就來了。  飛機開始晃動,很突然,很顛簸的晃動。  機艙廣播很應景地響起來,dies and gentlemen,the ne is turbulence ahead will be some **all bumps……”  陳臻這時候已經整個人趴到了沈明光身上。他像一隻困獸一般,焦急又急切地聞著沈明光的脖子……沈明光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顛簸也越來越強,然後……  沈明光感覺到耳邊有潮濕的觸感劃過去,是陳臻的呼吸和嘴唇。  沈明光僵著身子,站著被麵前的人蹭來蹭去,沒有一點不耐,不避開,也不主動。不拒絕,也不靠近。  與此同時,廁所的門開始瘋狂地被敲響,空姐在外麵大聲地用英語喊,乘客,為了您的安全請你回到座位上,係好安全帶……  陳臻手是抖的,聲音也很抖,他斷斷續續地開口請求:“我大概需要一些幫助,你願意……”  沈明光按住了陳臻的手,阻止他不停點火的動作和說到一半的話。  他另一隻手捂住了陳臻的半邊臉,和他那呢喃著,喋喋不休地開闔的嘴唇。  沈明光輕輕歎了口氣。  真是會挑時間。  他捏著陳臻的後頸,把他緊緊壓進了自己的懷裏,讓他不要再隨意動彈。  他附身到他耳邊,對陳臻說,“你現在需要冷靜,先停下來。”  沈明光說完,捏起他的脖子找了一下,然後迅速在陳臻脖頸下某個位置狠狠按了一下……  那是很短的一個瞬間。  顛簸立即就停了。  陳臻昏睡過去,栽倒在他懷裏。  沈明光歎了口氣,把陳臻抱起來。他把帶血的試管揣進懷裏,一切收拾妥當,才打開廁所的門。  外麵是驚慌的空姐和空保,他們下一步大概打算闖門了。  他笑著解釋,“對不起,我的朋友有點累了,我現在帶他去休息一下……沒事的,他隻是有點……貧血。沒事的,隻是小毛病而已。”  陳臻睡在沈明光的肩上,他有一張完美得像畫報、像雕塑的臉,蒼白,小而精致。紮起來的銀發有些亂了,散在臉上,無端透出幾分羸弱。  空姐還沒反應過來,麵前的男人已經把人抱走了。  ----------  “4月23號,星期一,陰。  我提前一個星期來到英國,和線人確定了他登機的時間,買到了他身邊的座位。  他認不出我。  在意料之中,但依舊失落。  他說自己的名字是陳臻,臉上的表情很可愛,好像在擔心自己的發音不對。  小心翼翼的,像犯了錯的貓。  看得出來他不討厭我,或許還有一點喜歡。  他偷看我六次,並且與我分享了耳機和裏麵的音樂。  後來他突然對我冷淡了一點,不知道為什麽。於是我把瓜子拿出來逗他,故意劃破了自己的上顎。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或許隻是想看他對我興奮?  但後來我沒意料到,他似乎失控了。  我的其實還沒有全然蘇醒,但好像已經足以讓他發情……好吧,下次我會注意在適當的場合使用自己的血。  怕他覺得尷尬,我把他弄暈了,到北京轉機的時候先走了。  其實我很想告訴他一切,但我不能。  我想擁抱他,但我不能。  我不該靠近,但我忍不住。不僅是他失控,我也失控了。  我早就失控了。  或許我錯了,這是個錯誤的開始。  但我不後悔,反正我已經等待了……千千萬萬年。  錯就錯吧。  fenrir.”第三章   中國,四川,雅安。  “四長老進入休眠期?”  陳臻聽到莉莉絲的話,扣著領口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把手機換到右邊聽,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為什麽偏偏是這個節骨眼……”  “很突然,我也是剛剛接到通知。他的貓頭鷹把血書送過來,我們看了都很驚訝。”莉莉絲歎氣。  “四長老還沒有指定繼承人,這次是休眠隻是普通的沉睡,不是死眠對嗎?”即使知道,陳臻還是重新確定了一次。  “當然了,沒有繼承人怎麽可能死眠,你別這麽擔心。”莉莉絲突然想起陳臻的事兒,“……不過,你在郵件裏說在飛機上遇到了點小麻煩,你到了中國也沒有聯係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陳臻沉默了一下,“……這就是我要找四長老的原因。”  “到底怎麽了?”  “我遇到了一個……人。”陳臻實在說不出口是個男人,“我……失控了。”  他也說不出口自己好像發情了,因為到現在為止,他依舊不能相信自己那天是發情。  莉莉絲那邊靜了很久,才有些猶豫地說,“維達爾……這件事……”  “你先替我瞞著。”陳臻低聲請求,“如果我再發現第二次,我自己會聯係總部回去。”  掛掉電話後陳臻愣了很久。  那天他暈了過去,最後是被空姐叫醒的。他足足睡了12個小時,空姐叫了他很久很久,他才醒過來。  醒來的時候他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架飛機隻剩下他一個滯留的乘客,之前的那個叫‘沈明光’的男人已經不見蹤影,像是一場不曾出現過的夢一樣。  但回去後,他清洗自己的衣物時看到內褲上的痕跡,那個安慰自己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借口就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隨身攜帶的便攜血液補給也不見了,他沒有找到瓶子。  陳臻還在愣神,身後玻璃窗被窸窣聲叩響。  陳臻一邊披外套,一邊走過去打開窗戶,對著那幾隻擾人的蝙蝠說了句,“馬上出發。”  陳臻下了樓,那幾隻蝙蝠停在白色的奔馳車頭。他上車啟動車子,那群蝙蝠就飛在前頭,為他指引著方向。  等開到一個陰暗的廢棄樓旁,那幾隻蝙蝠立即四散開,從各個角落飛進了樓中。  陳臻把車停好,一陣風過,車門前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妙齡女郎,為他打開了車門。  身著黑色禮服的女人笑盈盈地張開紅唇,“您很準時,維達爾大人。我叫劉敏,您的向導。”  陳臻拔下鑰匙,看了下表,午夜3點,剛剛好。  他下了車,“我的中國名字是陳臻,在這裏不需要叫我維達爾。”  其實他想說的是,這個名字你估計不配叫,但是他忍住了。  劉敏捂著嘴笑了笑,“我們隻聽過維達爾大人這個名字,您還有中國名字?哈哈,說句或許會冒犯您的話,剛剛一晃眼看到您的頭發,我還以為會是個女大人呢。”  她隨口開著玩笑,看著麵前這位容貌豔麗的始祖血裔。  陳臻轉過頭,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知道會冒犯,那為什麽要說?”  說完,陳臻理了理領口,又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  他今晚的瞳色是深紅的,微微有一些暗金。當處於夜晚中,身邊有同伴的氣息,或者處於戰鬥狀態時,陳臻的眼睛才會變成這個顏色。  劉敏臉上的笑僵住了。  她一接觸到陳臻的眼睛,腦子一懵,渾身像是被電了一下,身子開始有些發抖,不由自主地就想要跪下。  她是劉氏家主的妹妹,從小到大一向乖張任性,很少怕什麽人。這還是第一次,她感覺到了來自同族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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