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臻:“所以呢?”  “我們班要出個節目,然後他們讓我去唱歌。”沈明光神色帶著點期許,“你那天沒事兒吧?要不要看我唱歌?”  陳臻一臉詫異:“……唱歌?你?”  他上下掃了沈明光一眼,“你又會唱歌了?”  沈明光笑了下,揉了揉陳臻的頭發,“對啊,那天去學校吧,我剛剛邀請了你的奧蘭長老來看,他也同意了。我覺得我也應該多跟你的同族接觸,這種活動也是個好機會,也讓他們能看看我的優點,以後跟你在一起阻力也小一點。”  陳臻被說得有點心動,瞬間拍板,“可以!到時候我借個相機把你錄下來拿回來天天放著看!”  後來的那一天他們啥都沒做成,沈明光破天荒地慫恿著陳臻逃課一天,在家裏窩著吃了睡睡了吃,至於吃什麽內容睡什麽內容,請大家自行腦補一下,因為實在過於少兒不宜,以下不再贅述了。  那天,對陳臻而言,是很平靜的一天。  陳臻享受著那種虛幻又真實的人類生活,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類,能和愛的人一起醒來睡去,吃三餐,看電影,吃零食,平凡又溫暖。  沈明光到陽台澆花的時候陳臻就在旁邊看,一邊看一邊點評哪些長勢可喜哪些命不久矣,等點評到一個隻有泥土沒有任何植物的空花盆的時候,陳臻頓了下,突然問:“這裏以前種了什麽?怎麽是空的?”  沈明光瞥了一眼那個以前種著安息草的花盆,又收回視線,“什麽都沒有,不就等著你來種嗎。”  陳臻聽完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什麽,跑進屋裏翻了半天,找出個小袋子,獻寶似的對著沈明光晃了晃,“有次上課的時候班上的同學給我的,你猜是什麽種子?”  沈明光想了下,“白菜嗎?你要種也不是不行,就是種出來可能不好吃。”  陳臻被沈明光的樸實弄得有點無語,“……我又不愛吃白菜……”  沈明光嫻熟開啟說教模式:“不愛吃你也要多吃,你知不知道挑食是個很不好的習慣,就算你是個吸血鬼既然你要向人類靠攏那麽……”  “這是玫瑰種子。”陳臻皺著眉打斷沈明光,把種子倒在掌心裏拿給沈明光看,“我要種這個,在這個花盆裏,還要給我的花取一個名字。”  沈明光愣了下,才笑著說,“你種你的,又沒說不讓。”  然後兩個人樂嗬嗬地又開始準備種花。  雖然沈明光對這方麵不算專業,但看著陳臻直接把種子把土裏麵埋的舉動還是表示了質疑:“我以為我們要先處理一下種子?我記得應該要用水泡過是吧,你這樣直接種怎麽可能種得活,又不是花苗……”  陳臻沒搭理他,一臉認真地把種子埋好,然後脫下塑料手套拿小刀戳破了自己的手指,看著自己的血滴進土裏麵。  沈明光看著他的手指,皺了下眉。  “我沒種過血玫瑰,但是莉莉絲種過。好像如果種得好,血玫瑰會有靈性,就像莉莉絲的那株血玫瑰,她花好多時間和血來養,養出來吧,如果那天莉莉絲心情不好,花就懨懨的。如果那天莉莉絲心情好吧,就開得特別漂亮。”  陳臻放了足夠的血,花盆裏原本平平的土在幾秒後居然已經探出一個青紅的幼苗。陳臻滿意地看著那株小幼苗,“沈明光!我想好這株玫瑰的名字了,我要叫它希望!好聽吧?寓意也不錯……非常好!希望我的小希望可以趕緊開花!”  他看著沈明光,藍眼睛把滿心歡喜的情緒遞到沈明光眼中,“開出來的每一朵花都是我們的,如果養得好的話,那‘希望’也會有我的喜怒哀樂……你也要好好照顧它!這可是我的血養出來的,我們要一起好好照顧小希望。”  說完他就樂顛顛地捧著花盆走了。  沈明光愣了一下,看著陳臻抬起他的希望玫瑰,小心翼翼地放回陽台擱好。  有點可惜,他看著陳臻的背影心想。  或許陳臻沒有機會看到希望開花了。  晚上兩個人宅男也沒出門,就待在家裏。沈明光不讓他出去,陳臻自己也樂得在家裏跟沈明光消磨時間,一天的時間說說話做做事,一會兒就過去了。  陳臻整個人趴在沈明光身上,一副玩物喪誌的廢柴樣,電視上在放柯南的某一集,因為之前陳臻心血來潮非要翻出來看。  當時沈明光看著他從自己的行李箱翻出一遝動畫dvd的時候,臉上表情簡直了——“你……怎麽這麽多漫畫書和dvd?”沈明光隨便拿起書翻了一本,被陳臻一把抽走,“別碰這個,這個是六長老送我的臨行禮物典藏版!很貴的!我要留著!”  沈明光:“……看來你們真的很無聊啊。”  陳臻聳肩,“無聊的時候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做,我也隻是打發時間罷了。”  雖然挑了一集放著,兩個人也沒認真看,就窩在沙發上嚴絲合縫地抱著對方。陳臻把臉埋在沈明光肩窩裏,懶洋洋地聽沈明光的心跳聲。  “好像下雨了。”  陳臻聽到外麵有雨聲,皺了下眉,“這地方怎麽老是下雨……啊,我突然想起來,明天狼王還要授禮,要是明天也下雨的話估計他們典禮就泡湯了哈哈哈哈……”  “……”沈明光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我看過天氣預報,說了明天是個大晴天。你怎麽是這樣的吸血鬼,整天幸災樂禍,人家的典禮泡湯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我們是天敵啊!”陳臻不滿地翻了個白眼,“對於自己的死對頭當然是希望他們越倒黴越好啊,要是他們過得順風順水,那我們血族豈不是十分沒有麵子!”  沈明光:“……看你的柯南。”  陳臻也不看電視,就盯著沈明光臉看,“我不看也知道放的是哪一集。”他聽了聽對話裏嘰裏咕嚕的日語台詞,篤定道,“這集應該是月光殺人事件。”  沈明光順手拍了拍陳臻屁股,“我們臻臻好可憐啊,以前隻能被關在城堡裏麵看柯南,翻來覆去估計台詞都能背下來了,四長老真過分,也不讓你出去放放風看看外麵的世界。”  陳臻笑了下,“對啊,我好慘啊,那你陪我把我看過的東西都看一遍,把我無聊的29年都補回來……誰讓你出現得這麽晚,都怪你。”  “行,怪我,都是我的錯。”沈明光瞄了眼電視,“我不看柯南,你這張嘴看兩分鍾就要劇透。”  “我保證不劇透!”陳臻沒什麽誠意地發誓,“我可以委婉地引導你找到真凶。”  沈明光沒答應也沒拒絕,隻是低頭親了親陳臻冰涼的嘴唇。  這一集裏放了貝多芬的《月光》。  鋼琴配樂流淌出來的時候,陳臻突然想起了什麽,對沈明光笑著道:“以前我悄悄給你取過一個外號,叫月亮。”  沈明光愣了下,“月亮?”  “嗯,月亮。”陳臻閉著眼去找沈明光的嘴唇,壓上去親,在他嘴邊說,“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好像很喜歡你的那天,你在月亮下麵跟我說‘今晚月色很美’。我覺得月亮很溫柔,很像你,我又不好意思直接叫你名字……其實現在也有點不好意思叫你名字,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悄悄在心裏麵叫你月亮。”  沈明光看著陳臻藍眼睛中純淨坦蕩的愛意,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這份沉甸甸的喜歡。  他摸了下陳臻的頭發,“月亮繞著地球轉……如果我是月亮的話,那你就是地球,你是我永恒追隨圍繞的原點。”  陳臻沒看到沈明光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他當時隻覺得十分甜蜜,這真是個美好的比喻。  可是陳臻也忘了,其實月亮和地球之間的距離大概384401公裏,隔得很遠,很遠。  它們也有彼此固定的軌道,永遠都不能互相擁抱,隻能遙遙地,看著對方。  這是既定的宿命。  作者有話說:陳臻的英文名的問題,維達爾是神話裏的本名-vidar,不信你去查,我知道如果我直接用直譯-維達,大家肯定各種出戲,所以已經變通下成了維達爾了。以後神話插敘會慢慢講的,維達爾是一個美好的名字,大家不要覺得土,再說土和難聽我要吐血了……這個題材不好寫,謝謝大家追到這裏,很感激,每一條評論我都會看,真的謝謝大家的所有打賞海星和鼓勵,謝謝,謝謝。第四十九章 送別和謊言  如沈明光所說,第二天確實有好天氣。  好得過頭了,日光到了傍晚都不散。  天氣好的時候陳臻心情也不錯。但奇怪的是,陳臻覺得沈明光這天有點反常,好像不太開心,不過陳臻自動貼心地理解為是因為他要上台表演,所以有些不安。  具體表現是,平時都是他一直在說話,沈明光回應,但這天沈明光卻一直在說話,問了他很多事情。問了他在古堡裏的生活開不開心,一個人的時候是怎麽玩的,和他的小姐妹莉莉絲相處的時候又玩什麽。問他開心的時候做什麽,難過的時候做什麽……到後來陳臻都覺得沈明光是在沒話找話說了。  “我人就在你跟前,天天跟你待在一起,未來還有那麽久,你慢慢揣摩就好了啊。”陳臻橫他一眼,“想什麽呢。”  沈明光頓了下,才說:“沒想什麽,就是有點後悔沒有早點找到你,想聽聽你以前的生活,錯過那麽多年,覺得好可惜啊。”  陳臻點頭附和,“對啊,你真的太過分了,出現得那麽晚,要跟我道歉。”  沈明光聽完,直接放下手裏正在做的事情,轉過頭很認真地盯著陳臻,說了一句:“對不起。”  陳臻被他那個眼神看得有點奇怪,無端覺得有些心慌,就避開了那個眼神,“這有什麽好對不起……好了,別這麽看我……你別說這句話。”  沈明光卻堅持又說了一次:“我是真的很抱歉,你原諒我。”  陳臻不懂他為什麽要執著這個,但看他表情認真,幾乎是下意識去逃避那個眼神中的深意,點頭說:“嗯,我原諒你了……哎呀別說了,快去換衣服。”  為了今晚沈明光的登台演出,陳臻翻出了一套燕尾服換上……看上去更像是他要去演出。反而是沈明光穿得十分簡單,就是普通的襯衫和牛仔褲,看上去清清爽爽的。  兩個人都對對方的著裝很不滿,並且一直爭論不休。陳臻不肯換下自己的燕尾服,沈明光也不肯換掉自己的休閑裝,兩個人最後隻能向對方妥協,你穿你的我穿我的,誰也別管誰。  最後沈明光費盡了口舌,才打消了陳臻要帶禮帽去的想法。  出門的時候還有一點日光。等到了學校,沈明光掏出一把遮陽傘撐開,攬著陳臻往學校禮堂走。  “不打了吧?”等傘把他們遮住,陳臻看了看周圍的人流,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太陽也不大,就一點點,而且我們兩個大男人打傘好奇怪。”  沈明光一臉理所當然並無不妥的樣子,“哪裏奇怪了?奇怪也要打,不能曬到你,我會很不開心。”  陳臻隻能哦一聲,隨即開開心心地妥協。  一路上吸引了很多目光。兩個相貌氣質都十分出眾的男人攬著彼此,還撐著傘,不管在哪裏都奪人眼球,引人側目。那些打量的目光有的是好奇,有的是嫌棄,有的是不理解,也有的是羨慕。  陳臻想,不知道要到哪一天,人類才能對所有相愛的人都報以善意的目光——無論是兩個男人,或者是兩個女人。  不可以選擇自己的所愛,那又何談生命是自由的?明明任何人都有權利選擇一朵花、一片雲、一個玩具、一隻狗、一隻貓、一個男人或者女人……這些千般萬般的事物作為自己的所愛。如果這樣的選擇會被人認作‘異類’,那又何談文明在進步?  在感情中明明眾生平等,那為什麽他們要用高人一等的目光看我?  愚昧。  愚昧也好,那沈明光就是我一個人的,他們都不配擁有。  陳臻側頭去看沈明光清俊的側臉,居然有一種十分驕傲並且慶幸的感覺。  他故意問沈明光:“好像這個地方對同性相愛的接受度沒有歐洲那麽高,你跟我這樣走在公共場合,不怕別人說嗎?”  沈明光也給了他一個滿意的答案:“我覺得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怕什麽?我還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你。”  陳臻嫻熟地無理取鬧:“你一開始就是看上我的臉了吧?”  沈明光頓了下,“這也是一方麵,但是主要是別的原因。”  “……”陳臻立刻黑了臉,“什麽原因?”  沈明光想了下,低頭笑了笑:“……大多了,我也說不清了。”  說完,他抬頭看了眼被隔到傘外那暖黃的光線,再看回陳臻的臉,神色認真了些,“其實,你是人或鬼,男或女,美或醜,年紀比我大還是小……這些我覺得都不太重要。我覺得,隻因為你是你,而你又恰好落到我眼睛裏,就讓我……再也不想去看別人了。”  陳臻愣了下,心想這人也太會說話了,立刻興奮,“你再多說幾句,我愛聽!”  沈明光沒有繼續說陳臻想聽的話,兩人正好走到禮堂門口,他笑了下,把傘收了,直接壓下來跟他接了個吻。  周圍人來人往,還有人指指點點的,但沈明光似乎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很認真地捧著陳臻的臉跟他接吻。  陳臻覺得自己要被這愛情膩得幸福到轉圈然後厥過去暈倒在地了。  親了很久,沈明光才放開陳臻的臉,跟他交代:“你找個好點的位置坐著看,記得聯係你的四長老,我要先去後台準備。”  陳臻笑眯眯地跟他點頭,“你上台唱歌的時候一定要在台上找到我在哪裏!還要給我飛吻!”  沈明光沒回答,最後看了陳臻一眼,擺了下手,轉身走了。  那個代表再見的手勢很平淡自然,陳臻也自然地覺得。他們待會兒就會再次見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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