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肯定的語氣。 費言心虛,考慮到後果於是裝傻,偏偏這會兒被館長從後麵抱著,緊張得不行,說話也變得跟李小樂一樣結結巴巴的:“沒……我沒看……” 陰路安在他耳朵低低地笑了。 費言覺得這笑聲像羽毛一樣,撓著他的耳朵,隻想上去狠狠搓一下止住癢意,又像是一束煙花,在腦子裏炸開後無法用理性的思維去思考。 “我還沒說看什麽呢?你就說你沒看……”陰路安的笑聲止住了,但語氣裏依然存有笑意,他幾乎是貼在費言的耳朵上,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說話。 “言言……小可愛。” 費言腦子一下子就懵了! 看見這幾個字與親耳聽見館長大人喊自己這個稱呼,兩者差別太大了好嗎! 臥槽!殺傷力太大了! 這讓顏控加音控的費言徹底淪陷了——什麽人鬼殊途,什麽沒有感情的記者……都是說說而已。 他覺得此時從後麵緊緊抱住自己,用胳膊摟住自己脖子的館長大人—— 像極了愛情。 “言言……”陰路安盯著已經快要燃燒起來的費言,一遍又一遍地喊著,“言言……言言……” 費言被撩得渾身發燙,他覺得心裏麵那頭老鹿此刻又滿血複活,似乎還能隨時來一場馬拉鬆。 完了,老鹿一下子年輕了十歲,變成了小鹿,又不厭其煩地撞擊著他的心髒。 “言言……”沒得到回應的陰路安樂此不疲地喊著。 費言終於反應過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是如此沙啞:“怎麽……了?” “沒事。”陰路安鬆開胳膊,“就想這麽喊你……” “以後能這麽喊你嗎?” 陰路安這個請求說得又虔誠又認真,像前來朝拜的佛教信徒一般。 費言清了清嗓子,轉過身正對著他:“當然……當然可以了。我……我就繼續喊你老大了。” 陰路安看著前麵的青年,雙眼蒙上了一層水汽,臉頰帶了層粉,嘴唇嫣紅……不由亂了心神,朝青年白皙的脖頸,鎖骨,甚至……更裏麵的地方看去。 不能再看下去了。 “你們快來看——”秦風打斷了兩人間旖旎的氣氛,他麵前是一尊石像,“這是……首個天葬師……叫……叫……” “叫什麽?”費言趁著機會趕緊跟陰路安拉開一段距離,再這樣下去他都要心肌梗塞了。 “我……也沒看懂……嘿嘿!”秦風撓著頭,露出一個傻笑。 費言走到石像跟前才發現,這下麵有幾行小字,但看起來像是藏語。他抬眼對著秦風笑道:“你藏語學得不錯啊!這些文字在我眼裏都是天書……” “也沒有啦!”突然得到誇獎,秦風有些不適應,麵露羞澀,“就是……單純的喜歡西藏文化,就自學了點藏語,學藝不精,有些複雜的還是看不懂。” 費言搖頭:“已經很好了……我這人對語言沒什麽天賦,我六級都沒過。” “沒事,我和小樂都沒過,小樂更吃虧,考了424分哈哈哈哈哈……”秦風笑著拍了一下同伴,“下次好好準備就過了。” 費言:“我考了六次。” 秦風:“……” 費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對李小樂說:“對,現在好像有網了,你不是有蔣杉杉微博嗎?昵稱是什麽?” “一顆頑強的杉樹。”李小樂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點開微博。 費言點開微博,搜索了用戶名,頁麵馬上就彈出來了。 他點開相冊,前麵是西藏景區的風景照,後麵還有一些遊客照和自拍,他點開大圖仔細看了會兒。 的確是蔣杉杉沒錯。 他開始一條一條的翻看著,最新一條是六月份,也就是上個月——七月份就是蔣杉杉失去聯係的那個月。 前麵幾條微博都是風景照,沒什麽特別的。 可能是狗仔搜索信息的能力都強,費言眼尖,點開了一張蔣杉杉的遊客照。 “你們快看!”費言將手機舉起,“這個石像……” 秦風將頭伸過去,他有些近視,但是為了耍帥沒帶眼鏡,對於這類小圖,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我的天,這個石像……不就是我們麵前這個嗎!” 費言點頭,隨後目光在照片和石像之間徘徊。 確實是這個石像錯不了。 這是一條重大的發現,說明蔣杉杉在失聯之前來過這個地方。 費言這麽想著,就聽見了一陣騷動。 “開始了!開始了!”人群裏不斷有喊聲,一陣攢動後,天空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東西。 “禿鷲來了!”秦風的語氣明顯帶著激動,“天葬要開始了!”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五分糖!!!嚶嚶嬰!館長:被媳婦看見了……那就索性死皮賴臉好了!!!言言:可能再過幾章我就要談戀愛了……怎麽半,我和這個男人才認識不到三天……作者:你這麽說的話……我後麵床戲可能沒辦法寫,畢竟以後你還要和一個認識不到七天的男人#%¥……¥&……#&…… ☆、天葬 “空行母是佛教用語,意思就是在空中行走的人,它是智慧與慈悲的象征。”秦風的表情變得沉重起來,指著空中那上百個生物說道,“在藏族佛教聖徒看來,這些禿鷲就是空行母的化身。” 費言和陰路安抬頭對著天空,原來一塊純淨的藍色變成黑壓壓的一片,那上百隻“空行母”循著氣味從不同方向趕來,一齊盤旋在裹著白色衣服的屍體上方。 “古人描寫鷹時,似鳥啄人落肉之狀,意思就是像老鷹禿鷲之類的生物,本就是以死屍為食。”秦風在一旁掉著書袋,但這解釋頗有幾分說服力,“禿鷲在食用完死屍時,嘴和鋒利的爪子都沾滿了血肉,可是到了第二天又變得幹幹淨淨,意味著佛教所說的輪回一詞。” “還有,這些空行母能夠幫助死屍得到一個理想的轉世。”秦風邊說著,還邊雙手合十,像極了一個虔誠的佛教信徒。 信仰雖不同,但也要尊重。 費言跟著雙手合十,一方麵入鄉隨俗,另一方麵,這幾百具屍體裏,可能有一具——就是蔣杉杉的。 “這方法真的投一個好胎嗎?”費言合著雙手問道,以前他是個社會主義科學論的忠實信仰者,但自從遇見陰路安他們後,這信仰早就翻了。 陰路安眼神犀利地朝著那塊布滿屍身的土地望去,聽見費言的話反問:“你看一下,這裏麵多少具屍體?” 費言那位置視野好,前麵沒有多少人遮擋,但想在這種情況下弄清屍體的數目,也就比大海撈針稍微容易些。 屍身的腐臭一直衝擊著他的鼻腔,讓他有些頭暈目眩。正估算著又被人群幾句驚歎聲打斷,幹脆直接搖頭道:“看不清楚,數不過來,但應該有兩百以上吧!” 陰路安看著前方,“一共三百零五具。” “這麽多人,你能保證所有人生前都是好人嗎?” 費言搖頭。 陰路安又道:“生前惡貫滿盈,死後想靠著簡單的超度換取一個好的轉世——” “如果超度有用的話,還要我們鬼差幹什麽?” 費言:“……” 他轉移了話題:“那你說,這裏麵會有蔣杉杉的屍體嗎?” 陰路安搖頭:“我在這裏沒有感受到亡靈的存在,這些人在剛死的時候,亡靈就應該被其他鬼差收走了。” 費言“哦”了一聲,就聽人群裏有人喊:“我的天啊!” “我的神啊!” “我不敢看了!” “我的天,好難聞!” “我也覺得!” “我好想吐!” “這味道……” …… 大多數都是諸如此類的感慨,費言定睛一瞧,天葬師不知什麽時候處理完了屍體,長長的砍刀一放,一直在上空盤旋的上百隻空行母立即俯衝下來! 那一瞬間揚起漫天風沙,具體場景什麽也看不見,隻能聽見骨頭分離的聲音與在耳旁呼嘯而過的風聲。 這風聲讓費言想起了自己臨死之前——也是穿耳的風聲,伴著快要穿破胸膛的心跳。 造物主偉大,創造出生命,讓他自然呼吸,感受陽光,感受雨露,享受美食,體驗世間一切美妙的情感。 造物主無情,偏偏要在生命上加了段期限,讓它經曆完一切愉快美好或不幸之後,忘記一切,永遠沉睡。 從此,世間的一切與你無關,就算是輪回,那也是另一個人,沒有記憶,又要回到原點,重新將喜怒哀樂七情六欲來一遍。 一段時間過後,這群占據天空的禿鷲全數飛走了,隻剩下皚皚白骨。 像是經曆過一場浩劫,費言終於見到了比白蟻還可怕的生物。 其實視覺上還不算衝擊,最令人不堪忍受的是嗅覺。 天葬師對屍體的處理,加上禿鷲對它們血肉的撕扯,讓腐臭隨之蔓延,周圍的空氣都是一個味道,無法躲避。 周圍有不少遊客都吐了。 “嘔!”李小樂終於忍不住了,對著一個塑料袋就吐了出來,“嘔!” 秦風趕緊過來給他順著背,從包裏拿出水和紙巾照顧著。 “不行,這樣下去我都快吐了!”秦風的眼睛都憋紅了,胃裏的東西不斷往喉嚨上翻湧,他都狠狠往下咽了好幾次口水了。 費言看向陰路安,“既然這裏沒有,咱們就先下去吧。”他怕自己也被氣氛感染,萬一在館長大人麵前吐了多丟人! 而且蔣杉杉的亡靈也不在這裏,多待一刻他挽救生命的幾率就小了一些。 見陰路安點了頭,費言轉臉對秦風和李小樂:“你們要下去嗎?” 秦風正不停的喝水來抑製惡心感,他見一場天葬儀式下來這兩人麵不紅氣不喘,連個眉頭都沒皺過,不禁生了敬佩之情。 “下去。”秦風拍了拍還在幹嘔的李小樂,“讓這胖子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