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在天花板上的紅眼怪物以驚人的速度向他撲來。一瞬間林覺的腦中甚至沒有任何反應,一片空白。會死,他會死。理智幾乎已經認命了,可是身體卻先行一步,手中的木棍高高頂起,用力捅進怪物的身體裏。淒厲的怪叫聲響起,幾滴汙血濺落在林覺的臉上,他深吸一口去,全身的力氣凝聚在了手上,怒吼著將怪物抵在牆上。那一瞬間,絕望和恐懼都被拋到腦後,活下去的執念深深地紮住在他的腦中,迫使他放手一搏。木棍將怪物抵在牆上,頂端的鐵釘深深地刺入怪物的身體裏,不夠,還不夠,怪物使勁掙紮著,畸形的手握住了木棍使勁搖晃,力氣大得幾乎要把他甩出去。不能這麽僵持下去,不然他遲早會力竭。下定決心,林覺拋下插在怪物身上的木棍,就地一滾,反手抄起一旁的座椅砸在怪物身上。怪物猝不及防地被砸中,奮力彈跳起來,卻被貫穿身體的木棍絆住了,卡在桌椅間動彈不得。林覺拎著椅子一步步向他走來。汙血從額頭往下滑落,腥臭又冰冷,林覺的眼中是令人心悸的狠辣和殺意。怪物掙紮著怒號著,震地桌椅啪啪作響,卡住他身體的木棍幾乎要被折斷!林覺麵無表情地舉起桌椅,用力砸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直到怪物再也發不出聲音,直到敲擊下去的碰撞感已經從骨頭變成一灘爛肉,林覺丟下桌椅,伸手抹了抹臉上的血跡。腐爛的腥味聞起來令人作嘔,林覺冷冷地看著麵目全非的怪物,默默拔起木棍。手在顫抖,脫力的感覺從指尖蔓延到腳底,他靠在牆邊緩緩坐下。他知道應該離開,這裏的聲音也許會引來更多的怪物。可是身體不聽使喚。教室門被撞擊的聲音傳來,砰地一聲巨響。心髒被狠狠揪了一下,扯得他幾乎不敢呼吸。那一聲撞擊宛如死神的敲門聲。林覺的視線投向另一扇可以逃生的門,太遠了,來不及。第二聲撞擊聲傳來,林覺看向窗子,每一扇都緊閉著,如果要打開也是一樣來不及。第三聲撞擊聲伴隨著木門碎裂的聲音傳來,林覺已經看見了竄進來的怪物。每一寸表皮都是腐爛的皮肉和凸起的經脈盤踞起來的,極限的扭曲和異化,麵目可憎。他屏住呼吸,握緊了手上的碎木片,這還是剛才從桌椅上掉下來的。怪物掛在牆上,一雙聳起的耳朵不斷抖動著,突起的紅色眼球裏沒有任何焦距,遲遲沒有把方向對準林覺。果然……隻有聽覺而已。肺裏的氧氣快耗盡了,可是怪物卻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林覺目測了一下可以逃跑的方向,完好的門和窗太遠了,根本來不及,最有可能逃走的反而是被怪物撞破的那扇門。怪物空洞的眼珠轉來轉去,最後遲疑著,對上了林覺的眼睛。林覺的心跳驟然快了一拍,哪怕屏住呼吸也瞞不過嗎?還是說……是心跳,雖然很輕微,但是對於怪物的聽力來說,也許能感覺得到。怪物的後腿已經往後壓,那是攻擊的姿勢了,來不及多想,林覺用力擲出手上的木片砸在玻璃窗上。啪的一聲脆響,怪物立刻轉身往玻璃窗衝去,玻璃窗應聲而破,林覺趁機站起身,帶上木棍往怪物進來的那扇門狂奔,穿過另一間教室,再穿過一間休息室和一間盥洗室,林覺終於感覺甩脫了那隻怪物,喘著粗氣靠在了牆上。還有四隻。他不知道要怎麽才能離開這個迷宮,也許必須讓“周玉秀”再死一次才行。林覺用手捂住眼睛,強烈的疲憊感充斥滿心頭。隻有一個人的時候,負麵情緒比以往更強烈地湧了上來。他必須想個辦法解決掉這幾個怪物,然後找到周玉秀。否則這個迷宮就是他的葬身之所。冷靜下來,林覺對自己說,這些怪物並不是沒有弱點,剛才他已經證明了可以用聲音騙過這群隻有聽覺的野獸。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的行動了。&&&木棍尖頭的釘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血,耳邊環繞著廣播嘈雜的聲音,廣播裏正播放著一段英語聽力,不帶一點感情的男女聲僵硬的對話,在這個散發著惡臭的教室裏回蕩著。林覺拉過一把椅子緩緩坐了下來。冷眼打量著不遠處怪物的屍體。最後一隻,這已經是最後一隻了。剩下的就隻有那個“周玉秀”。濃濃的疲倦感一點點從皮膚下的毛細血管裏滲了出來,這種永無止盡的黑暗到底要持續多久,這種無休止的殺戮還要持續多久?林覺伸手擦掉臉上沾染的血跡,不用看也知道他現在的狼狽模樣,活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萬幸的是口袋裏的抗體還沒有用上的機會。感覺身體恢複了一點力氣,林覺又握好木棍,輕輕擰開了門把手。門外是一片寬廣的天台。頭頂的月亮柔柔地投下清冷的光輝,猩紅的不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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