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開玩笑了。”可陶鐵像是全然沒有聽見齊魅的抗議,又心血來潮地加了一句:“要不染個黑的吧?拿墨汁染,沒準別有一番風情呢?”第21章 流螢絢爛說話打趣之間,水涼了。陶鐵又端著一盆熱的,往裏添了一些。“唔、嗯……”齊魅的紅唇微顫,柳眉輕蹙,嘴裏吐出的魅惑氣息,像極了在行歡好之事。然而,陶鐵隻是輕輕地在揉捏齊魅的腳心。十個靈活手指,準確把握住了每一處能讓人飄然欲仙的穴位,或輕或重地在其上點按、揉搓。時而春風拂柳,時而蛟龍舞壑,時而如三月春雨淅淅瀝瀝,時而如臘月霜雹無暇翩至。“嗯……啊!阿鐵!”不知是按到了哪裏,齊魅整個人一陣酥軟,像是快要化了一般,眼裏含著春情,柔柔地倒在了椅背裏,竟沒有了呻吟的力氣。陶鐵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人的足心,最是全身敏感之所在,隻需灌入一點靈力,點在正確的穴位上,就能叫他的魅官兒欲仙欲死,放鬆了全身的戒備,隻為他化作一灘春泥。使壞的男人終是滿意了,他慢慢地、慢慢地順著齊魅白嫩的腳背撫摸上去,把手徹底探入了他長長的衣擺裏。那雙小腿,大概是西天瑤池中生長的藕段,透著被池水反複滌蕩、親吻過的細膩,觸感纖韌,彈動有質,叫人想抓到嘴邊,狠狠地咬上一口才罷休。“不要,阿鐵,你幹什麽……”齊魅總算從方才的失態中回過神來,急忙縮了小腿,蓋住衣擺,及時阻止了那隻得寸進尺、還想要伸到更上頭作怪的手。“嘿嘿,魅官兒叫我摸得舒服麽?嗯?要不要再給你按摩一會兒?”陶鐵戲謔的語氣,就仿佛齊魅是台上表演的醜角,想讓他以怎樣羞人的姿態丟醜,就可以肆意擺弄。齊魅不悅了,嗔道:“不要了!”眼裏盡是欲拒還迎的春色。“是真不要?真真不要麽?嗯?”陶鐵一遍一遍問,同時還用撓癢癢的方式,搔刮齊魅的腳心。齊魅被他弄得“咯咯”直笑,左躲右閃著,像一柄亂顫的花枝。“呀啊!阿鐵你幹什麽?快放我下來!鞋襪都沒穿呢,叫人見了,成何體統!”“哈哈哈,”陶鐵一手抄起齊魅的膝彎,另一手托著他腰背,以一個打橫抱起的姿勢,擄了光腳趾的齊魅,就踢了門往外走,“要什麽體統?這裏本就是尋歡作樂的地方。你聽……”星光下,小院四周,隱隱傳來淫浪的呻吟。是了,其他小倌兒此時都在男人的床上輾轉承歡,隻有他們的花魁哥哥,夜夜青燈,獨守寂寞。“那阿鐵你,也想同我作樂麽……”齊魅任由男人抱著自己,玉指撚著一簇青絲,堪堪地繞在男人頸上,環了一個圈,還輕輕扯動,無異於惹火。雖然從未經事的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緊張,但他告訴自己,隻有發展到那一步,讓他自願脫了衣衫,自己才能確定陶鐵的身份。可沒想到,男人卻從廊間的圍欄上,拾起一柄團扇,正是白日裏齊魅用過、丟在那裏忘記了的那把。上繪清荷一片、美女一位,亦是持扇一把,又有青綠色小墨點若幹,旁邊還用娟秀小楷題了一句詩——“荷塘月色出塵煙,輕羅小扇撲流螢”。陶鐵將扇柄塞到齊魅指間:“魅官兒,尋歡作樂的方式可以有很多,比如說……‘輕羅小扇撲流螢’。你可拿好了喲,待會兒流螢飛出來的時候,我就抱著你,你使勁撲。”齊魅覺得陶鐵的話甚是有趣,可季節不對啊:“現下裏還未到夏末,哪裏來的螢火蟲呢?”陶鐵神秘一笑,摟在美人膝彎裏的右手輕輕一開,竟有好些黃綠色的光點盈盈飛舞了出來,繞在齊魅身側,調皮似的貼著美人的臉龐擦過,而後又直上天穹,叫人可望而不可及。齊魅看得分明,那哪裏是什麽流螢,而是用高深莫測的靈力凝聚而成的靈火,要想幻化出這幾簇光暈實體,非有千年的修為不可為之,且極傷靈元本體。齊魅喃喃問道:“那是……”“那就是流螢,喜歡麽?”正在齊魅不知如何作答之際,陶鐵忽又喊了一句:“準備好了麽?我們上去撲!”說著,他便抱著齊魅,以輕功躍起,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旋身之間,抓著齊魅的手,對著光點一撲——靈元四散開來,居然在空中散成一朵絢爛花火,閃著奪目光華。陶鐵抱著齊魅穩穩落了地,兩人昂首凝望著深黑色天幕上流逝的璀璨。這情景太美、也太震撼了。“怎麽樣?這裏雖沒有荷塘,但它比荷花要好看百倍吧?”齊魅不由自主地摟緊了男人,把半邊臉埋進他寬闊的肩頭。第22章 四藝比試又過幾日,齊魅坐在院中撫琴。他手指掙動,彈撥出最撩人心弦的旋律,猶如高山流水,飛瀑虹泉,嫋嫋音符入耳,如珠玉落入銀盤之中,絲絲入扣,不絕如縷。琴邊照例點著一隻香爐,這是齊魅的習慣,煙塵能讓他忘卻眼前的凡塵俗事,沉浸於樂音婉轉之中,心如止水。然而,放於琴桌邊的一封信盞,卻似凡塵伸出的一隻鉤子,偏不能叫他安生。哦,還有陌塵的聲音也是。“哥哥。”此處不是鏡山,到處都是外人,陌塵自然不方便再叫齊魅為“家主”。不過這也正中她意,反正他們早晚都會是舉案齊眉的夫妻,叫聲“哥哥”,不正顯得親昵麽?更何況,她有意無意地,是在叫給另一個人聽。齊魅不搭理,依舊錚錚撫琴,閉著雙目,猶如老僧入定。“魅哥哥!”陌塵不依,拽著齊魅的衣角又是一陣拉扯,“難道你真要和那個叫什麽‘柳淩煙’的女妖精比試呀?”陌塵指的,是那一封信中的內容。幾日前,柳淩煙在齊魅麵前丟了醜,雖不知秋千究竟是怎會突然斷裂的,但當時齊魅幸災樂禍看好戲的眼神,她可是全看在了眼裏、記在了心頭,暗暗發誓,不討回顏麵,絕不善罷甘休。“南館頭牌魅大官人親啟:日前於花街別院中,有幸得賞魅官兒風姿,謙謙玉公子,落落立中庭,確如鶴立雞群,叫淩煙好生難忘。你我分屬於南館、花館之中,一街之隔,本就是同氣連枝之友鄰。淩煙不才,鬥膽向魅官兒討教。欲於三日後設下擂台,於眾人麵前比試四藝,謂之琴、舞、畫、棋。這四樣才藝,乃我花街中人安身立命之根本,想必魅官兒自然不會見絀,更不會於眾目睽睽之下,畏縮不現身罷?如此,淩煙便於擂台之上恭候魅官兒倩影。”好一封戰書,雖然言語之中不乏客套的溢美之詞,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是不壓過齊魅一頭不甘休的執念。“嗯。”齊魅隻用一字,算作是對陌塵的回答了。“什麽?魅哥哥你貴為……”陌塵本來要說,齊魅貴為齊氏一族的家主、禦狩天下,身份是何等的尊崇。陷在這紅塵中沾得一身汙濁之氣也就罷了,現在還要同一個上不了台麵的花街娼女比試,豈有此理!可陌塵本能地轉過臉,正對上望過來的一雙眸子,心頭一驚,想到了此處不是亂說話的地方,於是改口道:“……貴、貴為賣藝不賣身的清官兒,怎麽能和那些個成天在男人床上顛鸞倒鳳的下等女子同台競技呢?那不是自降了身份,自甘墮落麽?”錚錚的琴鳴忽地斷了,齊魅收起了纖纖玉指,轉過臉來對陌塵笑言:“表妹可別小看了這位花館頭牌,凡是能坐到這個地位的,絕不是單會出賣色相的花瓶。她的詩情才藝,理應不輸於我才對。”“哼,我不信。那些娼女,除了會塗脂抹粉、扭腰擺臀地勾引男人,還會什麽?”陌塵噘著小嘴嘟囔道。事實上,她光是一想到柳淩煙肯定比自己漂亮,就受不了,隻要是身為女子,就沒有暗地裏不拿皮相來作比較的。何況她這些年於鏡山之上,光顧著修靈,琴棋書畫、女紅才藝等,是一竅不通。她沒有齊魅的天資聰穎,什麽東西看一遍就會,她知道自己就算努力學,也無甚精進。好在齊魅哥哥早晚都是她的人,這些個才情天賦,不總歸是由她一人獨賞的麽?“哈哈哈,這你可就誤會了。那些男人們呀,到花街來,可不是為了買肉欲的。”“啊?!不為滿足無恥肉欲,那為的什麽?”陌塵瞪大了眼睛,滿臉的疑惑。齊魅解惑道:“其實那些有錢的男人們,家裏頭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他們的那點淫欲呀,早就在一房一房的妻妾之間,消耗得差不多咯。時間久了,行房便會成為一種義務,他們隻盼著,能夠得空脫離出來喘口新鮮氣兒呢。而我們這裏,給他們提供的就是喘息之機,他們來這裏,買的是‘情愛’——或者說,是‘愛的幻覺’罷。”“啥意思呀?魅哥哥,你說明白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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