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來的憂慮和猜忌,真真是叫我的心好累。以後,我發誓絕不再疑你,生生世世,我都信你。如若真像張天師說的那樣,你我二人的情分,此生未了,還將有來世,那麽不管我下輩子長得什麽模樣、叫了什麽別的名字,我們之間又會發生怎樣的故事,我都信你。信你會永遠愛我,永遠將我,當成你心頭的寶……”說著,美人臉上籠了煙華巧笑,媚態縱橫地跌靠進餮的懷裏,依依盈盈,傍著那結實的胸膛。“好。”餮笑著,分了指頭,伸進齊魅的發間,輕梳青絲之上、罩著的月影流年。然而兩人的貼身親昵,總不能持續太久,不過一會兒功夫,饕的淫舌又蠢動著、想要鑽出來搗亂,餮和齊魅急忙分開了,卻是背對背坐著,腦勺貼著腦勺,墨發纏著墨發,舉頭同瞻那萬畝天穹上、一輪燦金的明月。如此靜寂無言地出神望了一會兒,齊魅忽地吟道:“雲破月來花弄影……”今夜皓月當空,萬裏無雲,齊魅此句,自然不指那實景,而是暗喻心中糾結的緒索,此刻終於迎刃而解,正如雲破月來、柳暗花明。不稍思索,餮也適情應景地對出了下句:“月盈月虧情不移。”餮暗暗向齊魅保證,你若真心相待,我便傾情相報,不論春去秋來、歲月寒暑,月相怎樣變化,人世如何滄桑,我此心堅定,磐石不移。“好、好……”齊魅連說了兩個好字,二人又一同閉了眼,靜享這一刻、夏日靜夜的美好。耳畔隻聞溪澗清流,與林間蟬鳴的聲音,還有彼此,深遠悠長的呼吸。過了一會兒,齊魅再次張口,忽然莫名其妙地吐出了三個字:“縛靈鏈。”餮自然要奇怪發問:“嗯?”方才齊魅私下,作了一番腦內的鬥爭,既然決定了要開口,便也將麵子裏子,統統地拋諸身後了。他腆著臉皮,向餮解釋道:“既然你說,真正的千日醉已然被澆在土裏,叫蓉蓉姑娘給喝盡了。那麽我想,陌塵的父親、即我、蒼生馴狩虞陌宗,所持的獨門秘器縛靈鏈,興許是我們,唯一還能試上一試的機會了。”餮聽懂了,齊魅是真心愛他,一心一意地,想要同他身心相契,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小美人今夜,被芙蓉花枝搗了花心,也更勾出了淫`性。他不僅未放棄弄暈淫舌的打算,且這一次,還想出了用馴狩神器,直接來鎮住它、這樣“鬥膽”的主意。之所以說是鬥膽,因為如若能夠得逞,他這就算是借用了“未來嶽丈”的東西,來與自己這個“野男人”偷歡。如此刺激有趣的計劃,餮當然不會反對,隻不過以他目前的所知,除了“祭品”的心頭血、結發繩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在行房時,懾住作怪的饕。可是既然齊魅提議,餮也不好掃他的興,再說,萬一真能成功,那也正遂了他平生所願。於是餮問道:“好,我們就試試。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取得那鏈子?”第127章 和風絮語齊魅與餮商定的是,還是先由他,去探探陌塵口風。雖然據他所知,那縛靈鏈,是虞陌宗極其仰賴的神器,輕易不會借人;但齊魅,是虞夫人已故姐姐的兒子,又是虞氏認定的未來女婿,這賢婿向嶽丈借東西,應當算不得太難罷?更何況,若能說服陌塵替他出麵,想來應能事半功倍。齊魅輕輕將掌心,按在餮的手背上:“放心,這件事,由我去辦,你無須操心。”餮轉過臉,露著一顆虎牙調笑道:“不用我‘操’心,那別的地方,還用我‘操’麽……”齊魅頰上、原本褪下的紅,又纖雲般浮了起來。他剛要羞惱抽手,一根修長的中指,便被餮使壞圈住了。“放手……”“不放。”兩隻手,在細挲相摩的衣袂間,絞纏角力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將幹戈化為了玉帛,如膠似漆地牽在一起。五指相扣,代表了心心相印,彼此不離。齊魅敗下陣來,輕吐一息道:“用你,用你。我全身上下,哪一處不是你的?隻給你一個人瞧,隻給你一個人( ),好了吧?”他張了唇型,終究,還是沒能把那個粗鄙的字眼說出口。餮得逞了,翕著嘴燦笑。齊魅也轉身,對著男人背後、開了那一粒盤扣的地方,一點手指、假作正經地斥道:“聽見沒有,是他‘一個人’的,可沒你的份哦!你給我老實點,別以為我們治不了你。你等著,很快我就拿縛靈鏈來,好好地治你,讓你成天的意淫我,哼!”巨眼莫名其妙挨了訓,委屈巴巴轉動著,複又眨了眨眼皮,表示它聽懂了。可不覬覦齊魅,它恐怕做不到。齊魅也樂了,他與餮相視一笑。隨後,兩人又繼續背貼著背,仰頭同賞,朗月星空的浩璨,互相遞著壺,共飲攜上瀑頂的那一壺花酒,彼此舔嚐著,對方留於壺口邊緣上的津汁唇香。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若得良人相對飲,今宵長醉不負卿。第二日晨,齊魅尋了機會,將陌塵獨自叫到房中敘話。昨晚上,陌塵給齊魅送了涼皮,見齊魅吃得眉開目笑,又說改日要找她來學,想來他的魅哥哥,已然與她心無嫌隙。陌塵心中暗自期許,表哥叫她來,究竟想要說些什麽,她甚至忍不住遐想,萬一表哥暗示要將婚事提前,自己是該立即滿口答應呢,還是做出些矜持、表現一點猶疑?然而,陌塵沒想到齊魅找她來,是要談一件、與男歡女愛全無關係的事。“表妹,”齊魅盡量做出自然的神色,像是隨口一問,“上回你探親初歸來,我尚未來得及,關心龍崖的近況,你我之間便生了一些誤會,起了不必要的爭執。這件事過後想來,確然有我的不對。那幾日山中事多,我心情煩悶,故而夜半去了清溪散步,卻遭你猜疑,心中頗為不快,因而故意出言惱你,還請你別放在心上。”陌塵一聽,喜上心頭:原來表哥那日,是負著氣存心惱她,而不是真對那南館小廝,存著什麽奇怪的念想,看來果真,是自己多慮了。陌塵猜測,齊魅那晚心中有氣,多半也與自己,拿比翼靈羽尋他有關。自己這頭,是歸心似箭,想要在回來的第一刻見到他;但亦有可能,如此做法,被他當成了探夫蹤跡的妒婦悍女。男人都好麵子,陌塵覺得,表哥的氣惱也不無道理,此刻又聽齊魅,溫聲細氣地說些了軟話,心裏頭剛剛築起的一點隔牆,立馬塌了,散在了魅哥哥的和風絮語裏。陌塵一搖首道:“嗯,不放不放。我的心裏頭呀,向來隻放著表哥對我的好。表哥心情不愉時說的話,哪裏能當真的?那自然,是存不進我腦裏的。”齊魅內心裏矛盾,他既希望陌塵能繼續生氣,然後兩人之間的那點曖昧,能隨著時間越化越淡,最後自然而然地消了蹤影;可他此刻,又不得不說些違心的話,去討好陌塵,以托她向父親討來、那能讓他與餮盡情歡`好的神器。欺騙這個單純善良的姑娘,齊魅確有於心不忍,可與餮的綿綿情意,又讓他欲罷不能。無奈,齊魅隻能繼續演戲:“姨父近來,身體可好?靈為如何,是否又有了大精進?”幼年時,齊魅曾見過數次虞陌宗。馴狩與禦狩的氏族交情,讓那個男人頻繁地往來鏡山,切磋討教。可不知怎麽,自從他與姨母有了一夜的恩情,奉子成婚之後,反倒是多年,再也未曾踏足過鏡山的土地。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在此地犯了“錯誤”,長年羞怯的緣故。總之,齊魅這句話,倒也不是純然的客套,而是他確實,已有許久未見姨父本人了。第128章 巧舌如簧經過一番照例的客氣詢問後,齊魅終將話頭,引到了正題上。他目含探尋地望著陌塵:“不知……姨父的縛靈鏈,可還在他身邊?”陌塵眨著眼睛,不解道:“那是自然啊,這麽重要的東西,爹爹怎麽可能隨意借與他人,當然更不可能弄丟。表哥這麽問,是何意思?”聽到那句“怎麽可能隨意借與他人”,齊魅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但他不是輕言放棄之人,更何況,他還點著饕的妖目,親口保證過凱旋。於是他莞爾一笑道:“沒什麽,隨口一問,隨口一問哈……”但他的臉上,全不是“隨口一問”的輕鬆泰然,而是神色閃爍,似藏著什麽難言之隱,不便與陌塵明說,卻又希冀著陌塵能夠主動察覺。陌塵讀出了那層意味,當然不會叫她最愛的魅哥哥為難,急忙道:“怎麽了,表哥是有什麽話想說麽……”姑娘迷惑地盯著齊魅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看了一會兒,忽而眸色一亮:“哈我知曉了!哥哥是不是想借爹爹的縛靈鏈一用,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向他老人家開口,便想讓我代為轉達?”齊魅彎了桃花笑眸,露出讚許神色,言不由衷地誇道:“我的小陌塵,真真是冰雪聰明。”同時心中暗歎:唉,如若陌塵當真是冰雪聰明,這一出戲,早就叫他識破了。而那頭的陌塵,兀自沉浸在被喚作“小陌塵”的欣喜中。久違了,自從上一回,在南館中被表哥調笑說,“我的小陌塵若要悔婚,現在還來得及”之後,陌塵已然太久,沒再被齊魅稱作“我的”。是啊,自己本來,就是魅哥哥獨一無二的未婚妻,除她之外,世上還有何人,值當這稱呼?又有何人,能得到像她一樣的幸福歸宿呢?如此想著,陌塵更加堅定,自己是要與齊魅站在一邊的了。如若魅哥哥要借鏈,哪怕父親不允,即便是偷,也要為她心愛的男人偷來。可問題是,魅哥哥要借那縛靈鏈,究竟是要做什麽呢?如若是為除邪去惡、禦狩蒼生,身為鏡山未來的女主人,自己也理所應當,要盡一份力啊。於是陌塵又問齊魅:“難道是表哥你,發現了什麽邪靈祟物的蹤跡,想借助於縛靈鏈,降伏之?”齊魅歪首稍作片刻思量:這話從字麵上講,倒也算是準確,饕的淫舌,算是“邪靈祟物”,他借縛靈鏈,確也是為了降它,可那諱與第三人言的隱秘目的,自然是要瞞的,否則若是叫陌塵知道了,恐怕她要氣得七竅生煙,大發雷霆之下拆了他“藏嬌”的山洞不可。同時,陌塵也嚅著唇瓣,自言自語道:“可是,以表哥你的靈能修為都降不了,竟還要借助爹爹的神器,究竟是什麽樣的異獸邪怪,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忽然,她像是轉到了什麽要緊的念頭,一拍桌麵,倏然驚起:“該不會是表哥你,近來又覓著饕餮蹤跡了吧!”陌塵有一種直覺,雖然齊魅說南館之事已結束,可她總覺得,那個疑似饕餮的小廝,與她的魅哥哥之間,還牽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沒那麽容易了結。她總覺得,說不準何時,表哥還會邪神饕餮扯上瓜葛,毀了她的幸福。可這沒來由的擔憂,又像是無形繃緊的細線,光能感受到纏在手腕上力度,卻又摸不著其真切的存在,更加扯不開、剪不斷。為此,她時時感到心悸,甚至在齊魅常係的束帶裏,縫進了比翼靈羽,為的也是防範,不至莫名其妙失去齊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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