餮丟了針杵,如饑似渴地捧住了齊魅的弱花嬌頰,忘情地將他吻住了。第136章 雙鳥現形陌塵去往山間,四處尋找作畫者,為齊魅和餮爭取了一些時間,幸而,在那姑娘回來之前,怪舌以高超的淫技,助齊魅將焚身的欲`火,一瀉而空。此刻的齊魅蘭息微喘,疲憊地側在榻上,軟莖因過久的充血炙脹,而喪氣綿疲地垂頹著,被餮輕輕捧起,放在唇邊依依不舍地親了一親。此次來山頂,還有別的事情,亟待他去完成,隻是他太重視齊魅,總要將心頭寶貝的需索放在第一。美人泄`欲後,別有一種軟韌嬌羞的風情,墨發散在鋪上,如柔情的藻絲,花眸微眯,瀲著慵倦的慢波,脈脈望著幫他掖薄衾的男人,輕聲問:“你要去哪裏?”餮笑了笑,他輕撫一下齊魅汗津津的額頭,邊安慰邊打趣:“放心,不去哪裏。去看看你未婚妻走了沒有,然後回我的山洞去,睡覺。怎麽,難不成你還想要我留在這裏陪著你睡,等著她回來捉奸麽?”聽聞餮並不走遠,齊魅便放心了,他懶懶睡去前,隻再囑了一句:“見著她,別傷她。我估摸著下藥,是她父親的意思,她也是不得已……是我的錯,是我自私……”他太累了,無暇思考鏡山上、各人心中翻湧的暗流,他隻想踏踏實實地,再安睡一晚。然而餮怎麽可能還回到山洞去睡覺?他的故友比翼鳥被抓,他定然要去探個究竟。虞陌宗在他房內就寢,屋外不遠的幽暗密林間,比翼鳥就在其中休憩。寒梅閣宴廳內的一番表演,耗費了它太多的體力,雙頭的靈鳥,正無力地趴伏在一塊巨石上。兩個鳥首,絲毫不像先前、於眾人麵前展現的那樣恩愛,而是互不相擾、隔開好遠,無精打采地分別搭在涼石的兩端打盹。餮悄悄潛至石邊,輕輕伸手,摸上了毛色更深的那一側,在閉目養神的鳥頭上輕撫,為它梳理垂落額間的細毛。那鳥兒立時驚醒了,初時目含著巨大驚恐,待它看清來人是誰,清澈的鳥瞳中,立時現出了淒哀,垂落了一滴清淚。隨即,淺色羽毛的那一頭也醒了,二頭對望一眼,繼而在餮的麵前,毫無保留地化出了真形。那是一男一女、兩個身披青色羽衣的人,男子形容清秀、女子溫婉可人,發間聳著翎羽,腳下蹬著橙黃色的鞋履。乍看之下,郎才女貌,實在般配得緊,當是世間令人豔羨的一對。然而餮卻知道,如非迫不得已,他們兩人絕無可能相伴攜行。餮趕忙問:“鶼,你的伴鳥呢!另外一隻鶼呢?他去了哪裏?是不是被虞陌宗那個老畜生給……”眼前被喚作“鶼”的那個男子,目中醞著深不見底的悲傷,緩緩地,朝餮點了點頭,與身旁的女子一道抽噎著,淚水決了堤。比翼鳥,是傳說中至真至愛的靈鳥,世人隻知其還有別名,喚作“鶼鶼”,或者“蠻蠻”,他們卻不知,二名並非同指一物。世上共有兩隻比翼鳥,一隻是雄鳥,其色較深,名為“鶼鶼”;另一隻是雌鳥,毛色較淺,喚名“蠻蠻”。之所以謂之雙聲同名,隻因左右二鳥,本也無甚區別。鶼鶼化形之後,是兩名攜手並立的男子;而蠻蠻化形之後,是兩位不離不棄的女子。餮也是第一次見到蠻,而與他頗有交情的故友,就是那對叫做鶼鶼的恩愛男子。他們形貌相似,說話的神態與行走的步伐,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若非要指出些區別,那就是他們二人心中,時時刻刻裝著的人不同——當然,是你心裏麵裝著我,我心裏麵想著你。世人隻知比翼鳥有二頭,每一頭上,獨生一目,而作為單鳥,一側隻生有一翼,兩側鳥身相連,如膠似漆,比翼齊飛,永不分離。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單鳥之所以隻生一翼,是因為二人無時無刻不手牽著手。所謂“執子之手,與子同行”,他們是真真正正的踐行者。久而久之,那兩手,便再也分不開了,當手臂化為鳥翅時,也隻有一邊一隻。而更令人聞之動容的是,比翼鳥之所以是單目,並非它們的人形也隻生一隻眼睛,而是另外一個眼珠裏,看不到除了彼此之外的任何風景。也即是說,無論何時何地,高翔何處,我的一隻眼裏,映著山川美景,而另一隻眼裏,隻容得下你。如此深情,隻叫世間的有情人自愧弗如,唏噓嗟歎。第137章 慘絕人寰某日,一雙連體的鶼鶼鳥,正自由自在,翱翔於一望無垠的晴空。他們的眸中,倒映過山川大地的靈秀、群峰碧湖的壯美、滄海浮雲的遼闊,以及許許多多、數不勝數的風景。然而,讓他們百看不厭、此刻依然深情凝望的,依然是發下海誓山盟、永結同心的彼此。正當兩隻鳥兒,振著雙翮,交頸歡歌之時,忽然,一條耀著紫黑幽光的鎖鏈,雷霆冷箭一般,自下方毫不留情地穿射上來。鎖鏈發出“噌噌”然、無情冷硬的鐵器聲,猝不及防,將他們卷落了雲層,跌到了下方的龍崖峰頂。驚魂未定的兩人,糟了縛靈鏈的穿空一擊後,立即示現了人形,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他們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紫冠高聳、峰眉倒豎的男人。已然自動飛回他手中的鎖鏈,“哢哢”地被他盤在指間把玩。那男人原本長得算是端正的臉上,此刻不停搐動著細微的頰肉,那如箭矢般射過來的陰狠眼神,像是將他們恨至了極點。然而鶼鶼並不明白,為什麽呢?大家素未平生,本該無冤無仇,為何要這樣粗暴地對待他們?直到那男人介紹說,他叫虞陌宗,身為蒼生馴狩,馴伏靈怪、驅為己用,是他應盡的本責。兩人終於知道,自己落到了何人手中,一種凶多吉少的不祥預感,自他們心頭升起。其中一側的鶼,不解問道:“可是,我們兄弟兩人,向來於蒼生無害,我們不行邪事,身上也無煞氣。虞家主身為一代馴狩,本為人傑,理應明辨是非、區別善惡。我們不曾為難過蒼生,虞馴狩為何要為難我們?”“哈哈,哈哈哈!你們於蒼生無害?笑話,這真真是我聽過的最無恥的笑話!”虞陌宗笑得猙獰,聽得人渾身每一個毛孔,都能生出惡寒,“古往今來,陰陽相合、雄雌為伴,才是這天底下的正道!而你們這種淫鳥,雄雄相媾、雌雌苟合,亂了綱常、無視人倫,簡直就是罪大惡極,罪該萬死!如今這天下,何處尋不見嗜好男風的怪癖男子?斷袖之風,愈演愈烈,如若叫他們知道,人人口裏歌頌的恩愛靈鳥,居然是龍陽淫癖的倡行者,還不叫他們拿去作了借口、當了楷模!從今以後,這天下陰不為陰,陽不為陽,乾坤混淆,綱常不立,那豈不是要生出大亂子!”虞陌宗說出的這番話,正是當年、他戀慕上自己的摯友齊環之時,虞氏一族的長老,罰他跪在列祖列宗的碑前,口口聲聲重複了足有千萬遍的話。因而他此刻說來,字字有力,句句珠璣,顯得理直氣壯、天經地義,殊不知,曾經的他,也是個在暗夜裏想念著齊環而自瀆、“龍陽淫癖”深入骨髓的“罪人”。所以他恨齊歡!齊歡長老當年,還沒那麽瘋瘋癲癲的時候,曾勸誡過齊魅的父親齊環,莫要與少年時的虞陌宗過從甚密,稱他“心性不善”,自己一望便知,連帶著,後來也不喜歡他的女兒陌塵。自那以後,齊環便開始疏遠他,一起上樹掏鳥蛋的親密無間,一去從此不複返。後來,齊環娶了親,有了齊魅;再後來,是齊魅姨母端來的那一杯、下了媚藥的酒,幫他徹底地斷了念想。真好,他和齊環都行在了“正道”上,如他自己所言,娶妻生子、“陰陽相合”了。往後的許多年,他再也不敢踏上鏡山那片傷心地。但故人已逝,如若故人的兒子,有朝一日能變作自己的兒子(女婿),那是否某種意味上,自己也像鶼鶼一樣,與齊環相疊相合了呢?可在那之前,他虞陌宗,決不允許天下任何一人,得到他所得不到的幸福!鶼鶼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嘯叫在耳畔,他手持著縛靈鏈,硬生生地將兩人緊握在一起的雙手,從中間剖斷。血流如注,慘絕人寰。其中一隻鶼,忍受不了如此的生離,寧可選擇了死別。他從龍崖頂上跳了下去,墜落中,血淚縱飄,三尺有餘,失去了另外一隻羽翼,他再也不能飛起。追遲一步的另一隻鶼,被縛靈鏈及時捆住,沒能追隨愛人的腳步共赴黃泉,隻單單,抓住了一根飄揚的羽毛。這就是陌塵用來尋蹤的靈羽,隻可惜那傻丫頭不明真相,還以為是她爹爹心慈,隻忍心拔一根。真相是,葬身崖底,身魂俱碎,從寒屍上拔下再多的靈羽,也靈性全失、無濟於事了。不久,虞陌宗又將另一對蠻蠻鳥抓來泄恨,同樣的悲劇,發生在了那兩個姑娘之間。往者已矣,但生者還在,卻落到了這個人麵獸心的人形修羅手裏。虞陌宗將一男一女,囚禁在同一個籠子裏,逼著他們,在他麵前交`媾——正如他與自己的夫人,常年被困在一座更大的婚姻囚籠裏,煎熬著歲月。他用縛靈鏈,將那兩隻斷手強接在一起,神器強大的靈力,造就出了毛色不一的怪物。他還強迫他們,在他麵前表演恩愛,否則等待他們的,便是鐵鏈鑽入斷手傷口中、反複捯飭的劇痛。罄竹難書的罪行,由鶼的嘴,向著餮一一講述。邪神眼裏升起的滔天巨怒,足以撼動整個山嶽。再也沒有人、沒有什麽理由,可以阻止他此時此地,立馬就要了虞陌宗的狗命!第138章 滿目瘡痍“他就那樣去了,真好。如果他還活著,不管他身在何方,他的那一隻眼,始終都能看到我與蠻姑娘,落在虞陌宗那個老畜生手裏,所遭受的折磨……我們……我們還被迫在他麵前做了……做了……”鶼哽咽了,那不堪入目的淫景,混合著巨大的屈辱與罪孽,讓他說時心如刀割,“而我呢,我就沒那麽幸運了。我的這一隻眼裏,永遠都映著他的死狀,他墜落山崖、屍骨無存的模樣!我真恨,我恨自己沒用,不能為他報仇……”“別說了,我這就為你們解開這條該死的縛靈鏈,還你們自由!”說著,餮再也不去壓抑,體內洶湧澎湃的邪神之力。他抬起一手,舉於空中,對準了縛靈鏈的方向,緩緩施力抓握。那原本拴在兩人斷手之間、深深嵌入肉裏去的紫黑鎖鏈,在蠻狠邪力的攪弄下,陣陣發顫,發出了“哐啷哐啷”的瑟瑟聲響,似乎馬上,就要從兩手的傷處抽離了。縛靈鏈的異動,立即被身在房中的虞陌宗感知了。房門乍破,一個紫袍的身影,裹挾著一陣罡風倏然而出。見到屋外情形,他立刻摧動紫氣,口中念念有詞,念了一段馴狩特有的、驅使縛靈鏈的咒言。原本浮於空中、幾欲掙脫的鎖鏈,像是突然受到了咒言的安撫,立刻恢複了原狀垂下來,紋絲不動,且在二人血肉中嵌得更深了。“虞、陌、宗!”餮立即回頭,大吼一聲,“我還沒來得及進去找你算賬,你倒先自己跑出來受死了!”話音未落,餮暫時棄置了縛靈鏈,掉轉過身,斂爪的方向,對準了虞陌宗的脖頸,眉峰一擰、怒目一睜,隔空一卡!虞陌宗臉色驟變,下意識地伸手撫在喉嚨上,但卻無濟於事,絲毫不能緩解,如絞索一般的窒息。他立時轉變了策略,拂手一收,振起一道紫霧。縛靈鏈像是接到了主人的指令,立刻從比翼鳥中間彈躍而起,圈到了餮的手腕上,陡然收緊,減弱了他企圖掐死虞陌宗的力道,維持了短暫的平衡。正在此時,掙脫了縛靈鏈桎梏的男女,雙雙化作了鳥形。比翼鳥本心良善,從不為禍蒼生;且惜羽,因為心疼對方,連對方身上掉落一根羽毛,都要淌下血淚。但是,現在心中所愛已經永失,惜羽又為誰人?所謂的自由,不過是能與仇人同歸於盡的幸福。二鳥長聲尖哮,振著再也合不到一起的獨翅,無數根沾血的靈羽,飛將而出,組成淩空的箭陣,向著虞陌宗擲去。“啊啊啊!”虞陌宗全身插滿了鳥羽,千瘡百孔,鮮血自傷處噴出,濺了滿身。他慘叫一聲,捂住了被直直戳進兩根羽毛的眼珠。鶼和蠻的一隻眼睛,目睹了這惡人的淒慘下場,終於可以心滿意足地去了。他們凝視著另外一隻眼中,愛人永久的睡顏,緩緩垂下脖頸,與自己的伴鳥同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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