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談話聲由模糊變清晰,夜願迷迷糊糊地醒來,渾身酸痛,呆頭呆腦,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他睜眼後的第一個反應是哪裏退潮了,分明還是汪洋一片。稍微清醒一點之後,他發現水位的確是下降了一點至少他們所占領的這個孤島麵積擴大了將近一倍。“幾點了?”夜願揉了揉眼睛,晝司回答說:“夜裏十二點半。”聽見主人低沉的聲音近在耳邊,夜願一下子清醒過來,昏睡前的記憶全部回籠。之前他腦子一抽,鐵了心地要剖白心跡,掏心掏肺和主人說了一大車話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禿嚕出來了。他一起頭就完全刹不住車,講到後來越說越委屈,連小時候弄丟了糖的蠢事都懊悔了一番。而主人果真如他所答應的那般沒有回應,隻是不斷地親他的額頭和頭發,再幫他擦去臉上源源不絕的眼淚他的蓄淚池也好像海岸線般一般崩潰了,他哭到後來,米奧甚至過來提醒叫他節約用水。夜願又氣又累,哭了半天睡著了。“海水已經退到到城西一環了。”二十九說,它衣服滴滴答答淌著水,腳邊放著幾個從番城裏搜刮出來的罐頭,還有幾柄手槍:“我估摸著天亮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追著退潮朝海上繼續前進。”“好消息,”馮伊安也挺高興,“居然這麽快就能退。”二號拿過一個罐頭撬開,一股濃烈的、死屍般的氣味撲麵而來,所有人都哀嚎起來。“誰拿的鯡魚罐頭!”二號一腳把罐頭踹飛了,在百米外濺起一朵水花。“你到底是誰!”二號過於靈敏的嗅覺可是倒了大黴,紅眼泛起淚水,悲憤地指責二十九,“為什麽要用生化武器攻擊我們!”二十九相當無辜。“算了算了,睡吧,”米奧也被那味道熏得夠嗆,頭暈腦脹,“水位下去之後再出發。”“你們倆也睡一會兒,”馮伊安對夜願說,“天一亮就又要趕路了。”“嗯,”夜願雖然點了點頭,但他剛剛醒來,喉嚨幹癢,肚子咕咕直叫,費力地掰了一塊壓縮餅,幹巴巴地嚼著。吃完幹糧後,夜願向後仰躺著腦子仍有些木,他想著,雖然背上又硬又咯,但大月亮還是很好看的。躺了一會兒,仍然沒有任何睡意襲來,一米遠處的安息也翻過來騰過去的。果然,不出幾分鍾,安息便開口了:“睡不著,米奧米奧,你講個故事吧。”米奧開口道:“從前有一隻蠢羊……”“打住!”安息立馬叫停,“我已經預見到了你要怎麽嘲笑我了。”米奧無辜道:“我隻會講這個。”“算了,二號你來你來。”安息招呼道。二號想了想,說:“我以前給我女兒講過故事,好像是一個人類修複了一個戰前清掃機器殺手的故事。”“哦,這個我聽過,”二十九說,“是不是那個機器人被救到集市裏,後來被這個人類修好了,機器人恢複運作之後,把整個集市的人類全部清掃光了的故事。”所有人一臉黑線地看著它們:“你女兒當時聽完沒哭嗎?”於是二號也被剝奪了發言權,安息又開始折騰馮伊安:“醫生醫生,該你了,你不是有弟弟嗎?你給弟弟講過故事沒?”馮伊安想了想,說:“我想想,我好像每次一給維安讀家裏各種設備的安裝說明書,他很快就能睡著了。”安息絕望了。晝司忽然開口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和海有關的。”“好呀好呀!”安息瞬間精神了,翻了個身趴著,還沒開始聽故事呢就一臉興致高漲的樣子,夜願也偷偷豎起耳朵。“這個故事是關於一個海盜的,你知道海盜是什麽吧?”晝司說,“從前,有一個來自e國的大海盜,e國是一個島國,上麵的居民人人都是合格的水手,而十個水手裏就有一個是海盜,比如這個大海盜。他帶領著無數船隻和水手,整個前半生都在大西洋航路的中心線上燒殺搶掠。”安息笑起來:“跟咱們完全不一樣,十個人裏隻有一個會遊泳。”“沒錯,”晝司說,“他經常搶劫的這條航路呢,主要是s國的商運路線,在無數船隻被劫、金銀珠寶被掠後,s國非常憤怒,對e國的女王說,這個大海盜太囂張了,你還管不管了?”他用詞和語氣都像是給小孩子講故事一般,夜願聽著十分新鮮。晝司:“s國嚴厲要求e國對大海盜采取措施,e國答應了。””不會是什麽惡人有惡報的故事吧。“米奧”嗤“了一聲,“還不如聽機器人暴走屠殺。”“不,”晝司說,“恰恰相反,e國的女王轉過身來就給大海盜授了勳爵,類似一種官方發布的貴族稱號,大海盜和手下戰艦搖身一變成為了皇家海軍的一部分,私掠變為了明搶,而他們掠奪而來的金銀珠寶,有三分之一都上供給了e國的皇室,極大充盈了e國的國庫,所以大海盜的後半生,也是在海上度過的,隻不過是作為鎮壓海盜的海軍。”“哇……”安息感歎道。“大海盜死後,被葬在了中心航路的一個海盜小鎮,那裏曾經是連接大西洋和太平洋的最重要運河,兩岸都是供海盜分贓以及尋歡作樂的小城鎮。”晝司接著說。米奧想了想,問:“你之前是不是說……自由港就是像這個小鎮?”晝司點了點頭:“沒錯,舊址巴拿馬。大海盜死後不到兩年,這裏忽然迎來了一場海嘯,海水淹沒了小鎮的三分之一麵積,而他的墓也被卷進了海裏。”夜願“啊”了一聲:“所以他死後,又再一次地回到了海裏。”“就是這樣,”晝司說,“一個生前死後都活在海上的人。”幺幺零摸了摸下巴:“我怎麽覺得此時此刻講這個故事,不太吉利。”但安息開心極了,髒兮兮的臉亮堂堂的:“太有意思了吧!再講一個再講一個!”米奧一巴掌摁在他腦門上:“很晚了,你還不休息!”安息掙紮地又坐起來:“再聽一個嘛,而且夜願肯定也想聽,對不對?”夜願糾結了一下,還是小聲地“嗯”了一聲。他還沒聽過主人講睡前故事呢,在星空下聽著主人好聽的聲音入眠,這誘惑實在太大了。晝司和他四目交接,黑色的瞳孔深如大海,夜願被他這樣看著,耳朵一下子就紅了,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他模糊地察覺到自從自己說出了那不可逆轉的三個字後,雖然主人沒有特別的標識,但他們倆的關係似乎變得微妙起來了。“如果夜願想聽的話,”晝司輕聲說,“那就再講一個海盜的故事吧。”“好耶!”安息歡呼起來,抱著膝蓋往前蹭了兩步,津津有味地盯著他。晝司清了清嗓子,重新起頭:“從前,還是在這個地方、在這個小鎮附近的航路上,有另外一艘海盜船,規模呢……比我們先前所說的那個要小多了。這艘船掛著黑色骷髏的海盜旗,船長叫做白棉布傑克,因為他總是穿著白色的褲子和外套。”這次,連高級變異人們都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關於全麵輻射前的影像資料,隻有少量避難站得以零散地保存,其他故事都是道聽途說的,根本沒什麽概念,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聽大航海時代那麽久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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