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雙書走到那瞡魔的旁邊, 神色複雜道:“是你給我傳的信?”瞡魔已經奄奄一息,但他還是跪著朝懷雙書行了一禮。“護駕來遲,望少宮主恕罪!”懷雙書見他卑微的匍匐在地上, 瘦小的身子看起來很羸弱,放在誰身上也想不到,這個醜的如此不堪入目的人,竟然騙過了所有人, 甚至最後還幫了懷雙書一把...半跪在地上,懷雙書把他扶了起來, “我早已不是魔界中人,你不必對我行禮。”“這次...多謝你了。”瞡魔頓了頓,依舊跪在地上,肅然道:“宮主於我有湧泉之恩, 滴水之情擔不上少宮主的謝言。”剛說完,口中又忍不住吐出一口濃血,身上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精氣,開始迅速的幹枯下來, 那張臉如同變成了一張皺巴巴的白紙,緩緩倒在了地上,再也沒能睜開眼睛。懷雙書一時有些無言,脫下了外麵的白袍,蓋在了瞡魔身上。身後的方少騫已經撐著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想殺我...”方少騫陰森的盯著他們,“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把我殺了...”“哈哈哈哈!休想!”方少騫的臉上如同是一具被人皮包裹著的骨架,五官像是被硬生生鑲嵌在上麵一般,看起來有些別扭和詭異。黑色漩渦又重新出現在了空中,底下那些修仙弟子紛紛神色警惕和恐懼的盯著天上。“沒人能殺了我...你們誰也殺不了我...”方少騫猙獰著臉,明明五官還算正常,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隻青麵獠牙的怪物!懷雙書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並不言語,那雙陰暗的眸子裏似乎藏著另方少騫害怕的東西。方少騫突然不敢窺探了,心裏咯噔了一下,別開了眼,心裏難得有些不安。“看那邊!”悟苫域突然驚呼一聲,眾人紛紛抬頭望去,便看到了天邊那如同是黃昏時分的紅霞。那些如同是被火燒般的紅雲翻滾在天際邊,黯淡無光的天色都被襯得明亮了幾分,帶著頹敗絢爛到極致時的淒涼。方少騫那雙空洞的眸子有些怔愣,裏麵映進了兩束熾烈的火苗,他震驚的回過頭,心裏難得恐懼的開不了口,顫栗著往那懷雙書望去。修仙弟子和魔兵還在打得如火朝天,懷雙書孤身一人在站在刀光劍影之中,白衫幹淨的有些晃眼,底下的鮮血匯成了一條長河,他如同浴血而來,身上帶著散不去的血腥,可他的臉看起來卻像個提筆畫墨的文弱書生。方少騫的指尖顫抖的拿不住劍柄,“你...做了什麽...”“沒什麽。”懷雙書語氣淡淡,麵上的笑意看起來有些殘忍。“你!”方少騫恨不得撲上來把懷雙書給生吞活剮,可胸口卻痛的再也邁不開步子。明明這傷並不致命,可他卻像是在迅速的衰退下來,再也沒有生的希望...“他...可是你的弟弟啊!”方少騫癱坐在地上,眼底醞釀著恐懼和恨意。“你不能這麽對他!”懷雙書冷淡的看著他,“既是我的弟弟,那怎麽處置也無所謂了...”“你敢!”方少騫目眥欲裂的看著他,突然想起什麽,他又突然笑了起來,“你騙我吧!以你這種性子,恐怕早就把他藏在哪個地方去了,把他交出來,我可以讓這些魔兵撤回魔界!”懷雙書麵色如常,笑意還加深了一些,透著濃濃的諷刺,嘲笑著方少騫的自欺欺人。“...現在回去,或許還能見他最後一麵。”這話擊碎了方少騫的所有幻想,他再也無力反駁懷雙書的話。看了看天邊那如同燃燒到極致的紅霞,方少騫像是驚醒了一般,開始朝著那個方向拚命的飛去。懷雙書並未攔著他,看著方少騫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明明麵帶笑意,眼底卻冷得像是霜降時的飛雪。那奈何橋斷人的前塵半生,朝暮這一生過得並不算如意,究竟凡塵有什麽事情,讓他寧願付出這麽慘重的代價,也不願飲下那口轉生的孟婆湯......懷雙書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可惜直到最後,懷雙書都隻是冷靜的看著方少騫瘋癲成魔,那冥界的事一個字也沒能從他吐露出來。方少騫不顧一切的往魔界飛去,在鳳陽城外,就看到了那被燒成了一團火光的魔宮。金璧輝煌的魔宮如同一座在烈火中誕生的孤城,熾熱的火焰把這城中所有的記憶都給摧毀幹淨。火焰灼燒的刺痛像是沒傳到方少騫的腦海裏,他未有察覺的一步一步往罪淵裏走去。千年玄冰化在了地上,地麵滾燙,腳底起了層水泡,方少騫看著那隱藏在烈火後麵的洞口,心裏好似也化作了灰燼,眼裏有些疲憊。不知過了多久,方少騫心裏終於有了一絲力氣,開始往裏麵走去。平日裏立在中間的冰棺已經化在了地上,懷安熙閉著眼,安靜的躺在那堆梅樹枝上,周圍的火光襯得他的帶了點生氣。方少騫的腿上的肉已經被燒得幹淨,隻剩下那白骨孤零零的掛在腿上,沒了支撐,他隻能一步一步的爬到了懷安熙的身邊。裸露的皮膚被燒得露出了裏麵的血肉,隨著他的拖行,在地上留下一道鮮紅的軌跡。手指小心翼翼的勾勒著懷安熙的五官,平日裏那雙陰森詭異的眼裏多了點別的情緒。“怎麽辦?”方少騫低聲喃語,看著懷安熙溫潤的側臉,眼底滿是溫和。“哥哥...長魂燈我拿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