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抓來這裏已經一個月了，每天都會上演巫山雲雨的戲碼。他太害怕一，也太累了，可是卻無能為力，鮫人除了有旁人無法企及的美貌和歌喉，其他什麽都沒有，即便淚落，在那些人眼裏，也變為他們貪婪的所有物，他們根本不會憐惜自己，甚至還會看著自己哭泣大笑，因為自己哭得越厲害，鮫人淚就越多，他們也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財富。 所以，除了一開始的兩天他會無助地哭，後來他學會了堅強，即便再害怕，也不會再輕易哭泣，讓他們得意。 不過，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才是盡頭呢？藍傲失神的時候，腳下忽然一軟，不知怎麽被絆倒在地，抬眸便見那個邋遢的胖子朝自己撲來——卷四 第二十五章 獲救 “不要——求求你，放過我吧！”藍傲無助地哀求，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衣衫被扯得粉碎，而那個髒兮兮的丐幫幫主色迷迷地伸手在他光裸的肌膚上亂摸，甚至發出滿足的淫笑，沒多久，他便俯身，在自己的身上啃咬。 藍傲的求饒在這個精蟲上腦的人聽來，成了美妙的吟呻。他情欲大動，上下其手，想要玩個痛快，甚至還對旁邊的人招手：“你們來不來？大家一起來更好玩啊！” “方兄先請吧！”姚振天眯著眼睛笑道，不過很快那笑變成了冷笑，方麟啊方麟，在盟主麵前你竟然還敢如此放肆，這不是找死麽？ 方麟色欲熏心，才不會考慮這些，既然他不來一起玩，盟主大人又礙於麵子不會下手，少林封那個禿瓢就更不會破戒了，自己正好玩個痛快！ “啊——不要！”藍傲驚恐地叫著，眼眸失焦了片刻，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眼角最後一滴鮫人淚落下，從此之後，他不會再哭泣。 北冥颯在上央看得既好奇又驚恐，聽到藍傲的叫聲心中又多了幾分氣惱，待看到藍傲眼角落下的實體鮫人淚，‘咦——’了一聲，去拽離洛寒：“洛寒哥哥，你看！” 離洛寒內心正在天人交戰，被他一拽，愣了一下，才醒悟此刻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無殤，藍傲改天再救也是一樣。看他這樣子，應該不止一天被如此對待了。或許，應該調虎離山之後再救他？ 正想著，不防備旁邊的小家夥氣憤地踏了一下房頂，怒道：“他們真是太壞了！” 離洛寒急忙捂住他的小嘴，攬著他飛身而下，飛快地藏身在陰暗的角落。 果不其然，屋內的人聽到外麵的響動，警戒地起身撲到門口查看，看了一遭沒發現什麽人，有些奇怪，剛要回房，聽到北麵喧嘩的聲音越來越大。 “去看看。”幾人匆忙關好這裏的房門，朝那邊走去，還不住地嘀咕。 “會不會是落霞宮那小子被人發現了？” “不會啊，我藏得挺隱藏的。” “擦，真掃興，老子正玩得開心呢！”方麟還提著褲子，罵罵咧咧，“就差一點就嚐到了，奶奶的，別被我知道是誰在北院搗亂，老子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方兄，吃不到的才是最誘人的。”姚振天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少來，姚掌門你肯定都不知道吃了好多次了，還在這跟兄弟們說風涼話。”方麟揶揄著，惹得姚振天又在心中罵他沒腦子的老無賴。 待他們走遠，離洛寒和北冥颯才從藏身之地出來。 “洛寒哥哥，我們把那個大哥哥救走吧！”北冥颯仰著小臉哀求，“他哭的時候，會流下漂亮的珠子呢！他一定傷心死了！” 離洛寒點頭：“不過我們要快點了，肯定是君臨找到了無殤，現在他們那邊人少，如果我們不快點過去支援，說不定連君臨和歐陽都會被他們擒住。” “那快走吧！”北冥颯率先跑向那扇關起來的門。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北冥颯驚呼一聲，離洛寒快步上前，將上吊的藍傲給解救了一來，放在地上幫他順氣。 “大哥哥？大哥哥！你醒醒！我們來救你了！快醒醒啊！”北冥颯跪坐在一旁，急切地叫著。 藍傲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小小孩童，心中既酸澀又感動，原來自己獲救了。不用看，另一個人，肯定就是離洛寒了。 “洛寒——”藍傲剛剛被北冥颯扶起來，便撲到了離洛寒的懷裏，放聲哭泣。 淚落成珠。 一顆顆亮閃閃的珍珠滾落到地上，發出動聽的聲音。 北冥颯新奇地撿起一顆又一顆，直到兩隻小手抱不過來才停下撿拾。可是沒來由的，忽然又不覺得新奇了，他愣愣地立在一旁，看著那個藍發大哥哥在洛寒哥哥懷中委屈地哭泣，就如同自己平常受了委屈或者有什麽傷心事也會撲到洛寒哥哥懷裏哭泣一樣，洛寒哥哥拍著他的後背，低聲安慰著什麽。 心裏不舒服。奇奇怪怪的感覺。明明是做了好事救了人啊，怎麽會沒有開心的感覺？反而很煩躁？很氣惱？ “好了，別哭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吧！”離洛寒扶起藍傲，不可避免地看到他衣不蔽體，而露出的地方不是紅痕就是淤青，心下不忍，於是脫下外袍為他裹上瑟瑟發抖的身子，低聲道：“藍傲，別怕，已經沒事了。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藍傲順從地由他給自己披上仍然帶著體溫的衣服，雙頰不由微紅，他慢慢止住哽咽：“洛寒，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原來你並沒有失去自由，隻是身不由己。”離洛寒想起今日那驚鴻一瞥，還有房門口被人凝視的感覺，淡然一笑，“現在不是見到了？有話以後再說，走吧。” 北冥颯嘟著小嘴，看著他們兩個並肩離去，氣憤地一跺腳，將手裏的鮫人淚扔到地上，甚至連第一次因為好奇而撿起來的鮫人淚也一並扔了，氣鼓鼓地叫道：“洛寒哥哥，我們不是還得去救師兄嗎？他不會武功，跟我們一起去的話會是累贅的！” 這話一出，藍傲停下了腳步，忐忑不安地看著離洛寒，模樣羞怯。離洛寒也犯愁了，本來帶著北冥颯出來就已經是冒險了，倘若真的帶著不會武功的藍傲，說不定真的會出什麽狀況。 可是，要把他怎麽辦才好呢？ 不能讓颯帶他回聽香榭，從這裏到聽香榭雖然很近，但難免會遇到路以南的人，到時候一個半吊子再加上一個不會武功的，肯定不敵對方。 阿默的武功還可以，君臨也不弱，自己先帶著這倆人回去再回來應該還來得及。 想到這裏，離洛寒回頭對北冥颯笑道：“我先送你們回去。” 北冥颯不依：“我不回去！我要去救師兄！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好了！” 離洛寒無奈歎氣：“颯，乖乖聽話好不好？” 藍傲不欲他為難，自行起身道：“洛寒，我可以自己去聽香榭，你跟這小孩兒去救人吧！” 離洛寒搖頭：“不妥，你不會武功，還是跟我們一起去救人吧！我罩著你們就好了。” 北冥颯哼了一聲，率先跑在前麵，躍到房頂上，朝北麵掠去。 離洛寒忙抓起藍傲追上北冥颯，對小不點突然生氣有些無奈，同時又有些安心。他生氣就說明心中有自己，而且很在乎。過後再跟他解釋藍傲的事吧，如今最重要的是，去救回無殤。 北麵的屋舍裏。 莫希塵殺得雙目赤紅，對圍攏過來的人毫不手軟，長劍過後便留下一道道血霧。非死即傷。 對麵被綁縛在十字架上的君無殤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看得他心頭一陣陣的刺痛。 他怎麽可以被人折磨成這樣？！他是自己認定的人，無論是生是死，隻能由自己來決定！可是現在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別人弄成了這副樣子，生命幾乎就要中斷，自己卻無能為力……來得太晚，才讓他傷得太重…… 君無殤聽著打鬥的聲音，知道有人來救自己了，精神頓時放鬆下來，周身的痛如潮水般襲來。 無法睜眼，所以不知是誰來救他，來的人，會是希塵嗎？ 這樣想著，身側突然出現他熟悉的氣息，綁縛手腕的鐵鏈被砍斷，君無殤失去支撐，跌落進莫希塵的懷抱，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又什麽都沒有說，很快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倘若來的是離洛寒，君無殤肯定還會強撐精神揶揄一句“來得還真晚”。不過既然來的是希塵，說明他肯定已經急壞了，說不定還會自責，倘若再揶揄他會令他更加難受的…… 莫希塵抱著他低迷後仍然輕微顫抖的身軀，心疼不已，雙手所觸均是濕熱的血，連他也忍不住雙臂顫抖，如果再晚來一步，無殤會不會就…… 一想到這裏，莫希塵就感覺呼吸都困難起來。他半扶半抱地將君無殤攬在懷裏，邊打邊退，歐陽默得到訊號，已經趕來，護在他身側。看見君無殤傷得那麽重，歐陽默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媽的，下手也太狠了！無殤，你放心，老子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歐陽默一發威，圍在他們周圍的殺手全都不敵，被砍死了不少。 “君臨，你先帶他走，有我殿後！”歐陽默再次砍倒兩個人，將莫希塵連同君無殤推了出去。 在這時，離洛寒和北冥颯也趕來了。 歐陽默壓力頓時大減，他抹了一把手臂的血，怒道：“你怎麽才來！” 離洛寒忙道：“抱歉，有點事耽擱了，我們快走！” 因為怕暴露身份，所以離洛寒並未用他慣用的白緞，反而執了一把長劍，舞得威力十足。 北冥颯小手上的花影戒也發揮了巨大的效用。 藍傲雖然不能打，但是也沒拖後腿，靜靜躲在角落裏等候離洛寒，偶爾出聲示警，不讓自己人受傷。 待到姚振天等人趕來的時候，隻來得及看到這一片慘烈的景象！而搗亂之人，已經不見蹤影！ 沒錯，離洛寒、北冥颯和藍傲三人抄得近路，而且輕功更高一籌，所以後發先至，與歐陽默一起配合莫希塵，救走了君無殤。 在他們唏噓哀歎的時候，忽然又發現，曾經關押那個鮫人的地方火光衝天，不知被誰給放了火，燒得一幹二淨…… 北冥颯拍著小手，站在不遠處的千波塔塔頂，哼道：“壞蛋，叫你們欺負我師兄，把你們都烤成肉串！”卷四 第二十六章 小燈泡 離洛寒回首望去，見北冥颯立在千波塔上，身後熊熊燃燒的烈焰是背景，小小的身影映在火光中，沒來由地給人一種決絕的錯覺，而且高處風大，吹得北冥颯衣襟獵獵作響，似乎要將他卷走一般，離洛寒忙伸手去拉他：“颯，快點下來，我們得趕緊會聽香榭了！” 北冥颯抽出小手，倔強道：“我不回去，我要跟君臨哥哥一起去煙雨閣，我要去陪師兄！” 說完也不等離洛寒說話，徑自跟上前麵的歐陽默，小臉氣鼓鼓的，顯然放了拿一把火還沒有澆滅他心中的火，反而襯得他更加火大。 離洛寒沒料到這小家夥生氣起來倒是毫不含糊，一時之間也沒心情跟他解釋，不由歎了口氣。側頭看見藍傲低垂著頭，忐忑不安的樣子，心中不忍，握住他的手，將他帶離原地，追上前麵幾人。 一行人幾個起落跳離了碧瓏堂，各自之間還留了一定的距離，如果真被人發現也不至於全軍覆沒。 好在，幾人都是身經百戰之人，知道什麽時候做什麽事，就算北冥颯，雖然生氣，也還是乖乖地跟著歐陽默躲藏，就這樣平安回了煙雨閣。 莫希塵抱著君無殤率先落地，顧不得落霞宮其他人訝異的目光，一腳踹開自己最近的房門：“快去拿宮主的藥箱來！” 歐陽默跟拿藥箱的人一起去了，北冥颯則跟到了房間裏，在一旁踮著小腳緊張地巴望。 君無殤渾身是血，莫希塵咬著下唇，極其小心地幫他把襤褸的衣衫褪下來，一道道鞭痕在他身上縱橫交錯，觸目驚心。盡管他很小心，還是有不少地方的衣襟與血肉融為一體，他不得不狠心用力將其扯下來，帶下一層皮。疼得君無殤不住顫抖，冷汗涔涔落下，臉色也愈發蒼白起來。 莫希塵的臉色並不比君無殤好多少，他顫抖著伸出手，似乎想要撫平他的傷口，可惜到處都是傷，他無從下手，直看得心頭窒息，痛不欲生。 歐陽默很快拿了藥箱回來，莫希塵勉強深吸了口氣，平定煩亂的心緒，他收回手，接過藥箱，將裏麵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好。 離洛寒先將藍傲安置在聽香榭才過來的，來了之後也沒有很快進門，而是吩咐落霞宮的守衛做出尋找君無殤的樣子，他告訴眾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君無殤已經找回來的事。落霞宮的人自然知道離洛寒的話其實就相當於君無殤的話了，所有全都依言執行，頓時有好幾撥落霞宮的人打著火把在煙雨閣附近做戲，火急火燎地尋找自家宮主。 而歐陽默效仿落霞宮，也派了幾個明月樓的人幫著一起尋找。離洛寒當然也早就讓洛羽山莊的人在他們之前做戲了。 做完這一切，離洛寒才邁進房間。 他一進來，昏黃的燈似乎閃了一下。北冥颯聽見腳步聲，下意識地回頭，看見是他，緊繃著的小臉鬆了一瞬，然後又歪著頭朝外看了看，沒有看見那個藍發大哥哥，心頭再次一鬆。不過，對上離洛寒溫和的目光，北冥颯一想起他還這麽溫柔寵溺地看別人，頓時又不高興了，哼了一聲，別過頭，不理他。 離洛寒苦笑著搖搖頭，關好房門，朝北冥颯走去。 北冥颯僵著身子立於原地，察覺到離洛寒走進，心裏腹誹道：如果洛寒哥哥肯抱我，肯道歉，我就原諒他，不然的話……哼哼！ 結果離洛寒繞過他直接往床邊去了。 北冥颯跺了跺小腳，嘟著嘴盯著他的背影，恨不得燒出兩個窟窿。暗自氣惱半晌也無濟於事，於是也湊上前，偏偏不理會離洛寒，兩人離得很遠，一個在床頭，一個在床尾，都殷勤地查看君無殤的情況。 莫希塵暫時沒有說話，他緊張地幫君無殤上藥，那一條條鞭痕如果不盡快處理，可是會化膿發炎甚至潰爛的！ 離洛寒見他的手總是發抖，有好幾次都想出聲說‘讓我來吧’，不過再看一眼他的表情，就又將話咽了下去。他從來沒見過一個人那麽痛心疾首的表情，小心翼翼中夾雜一抹刻骨銘心的悔恨，刺得人心裏也不舒服。 君無殤赤裸的上身交錯縱橫地布滿了鞭痕，血肉模糊，深及半寸，甚至連大腿處也有幾條血痕，也無怪莫希塵會一直手抖，就這樣毫無準備地看著心愛的人重傷至此，毫無生氣，換成誰也無法淡定如斯。 還好，落霞宮本來就有很多名貴藥材，君無殤閑來無事又喜歡配一些藥物隨身帶著，所以，莫希塵上了藥後藥效不錯，很快止了血。 北冥颯拿著帕子小心翼翼地給君無殤擦拭額上的虛汗，聲音也帶了哭腔：“師兄，你快點好起來啊，我們都好擔心你！” 離洛寒則是握住君無殤的手腕幫他輸送真氣抵禦疼痛。 再等上一刻鍾，血漸漸凝固，莫希塵也已經準備好紗布，離洛寒和歐陽默合力將君無殤扶起，很小心地不去觸碰到他的傷處，莫希塵則飛快地將他的傷口一點點包起來。 做完這一切，莫希塵早就大汗淋漓，一方麵是後怕，一方麵是緊張，他再次看了一眼君無殤，確定他是在自己身邊了，這不是夢，才長長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