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那個……安格納叔叔,大人他帶了……朋友回來嗎?”傑尼爾忐忑地問道。 安格納看著他眼底的不安,歎了口氣,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臉,“你見過伊凡了?那麽是不是該死心呢?”傑尼爾臉色立刻變得煞白,這話基本已經是判了他死刑。怎麽會這樣?大人不過是出去一趟,這麽快就有了愛人?那個人……那個人有什麽好?“大人……不是一向都對所有的非獸人不假辭色的嗎?為什麽……為什麽……”如果他有早點行動,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傑尼爾,想哭就哭出來吧。”安格納將他摟到懷裏,拍著他的背安慰著。他死死咬著唇,眼睛卻十分幹澀,多年暗戀一朝破碎,事情來得太突然,讓人難以接受之餘更是帶來刻骨的疼痛。他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海裏來來回回都是剛剛和伊凡的交談,那人言語輕佻舉止放肆,理應是大人最討厭的類型,怎麽就……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人……配不上大人,他們才認識多久?我不相信大人真的愛他。”他啞聲道,語氣是濃濃的不甘。安格納見他握得發白的指關節,倒也明白他的心情,摸了摸他的頭,繼續勸慰道:“無論你相不相信,這是事實。傑尼爾,放棄吧。”“……安格納叔叔,我不甘心!我不想放棄!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大人……我明明在他身邊這麽多年,我不相信他一點都感覺不到!為什麽他會愛上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並且認識沒多久的非獸人?我不……”“傑尼爾!”安格納突然打斷了他,抬起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我必須要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要說誰和赫雷修爾認識得最久,這個人非伊凡莫屬。不要問我是什麽意思,你隻要記住我絕對不會害你。傑尼爾,赫雷修爾已經心有所屬,你如果不及時放棄,最後隻會傷痕累累。”傑尼爾怔怔地看著他眼底的認真,一時心亂如麻,有些恍惚地站了起來,邊向外走邊喃喃道:“讓我靜一靜,讓我靜一靜……”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安格納的房間,腳步有些虛浮地下著樓梯,腦海裏閃過很多畫麵,全都是他跟隨赫雷修爾出征時的記憶,冷靜睿智的大人、浴血奮戰的大人、即使受傷了依舊麵不改色的大人、還有曾經看著他時一閃而過些許溫柔的大人……等等,難道那個時候大人看的並不是他!【和我一樣的黑色長發呐~~~】黑色長發……他低頭看著自己垂到腰間的長辮,一時間隻覺得心疼如絞。難道多年愛戀最終隻是一場癡心錯付?世事怎麽可以這樣……殘忍呢?“傑尼爾?”修羅沒想到一個回旋就看見傑尼爾低頭站在樓梯上,不知道在做什麽,便疑惑地開了口。令他牽腸掛肚的聲音驟然響起,傑尼爾立刻就抬頭看去,見著許久未見的心上人自然高興萬分,可是馬上想到這人已經是屬於別人的了,便悲從中來,隻能哀傷地看著他,沉默不語。修羅輕輕皺了皺眉,對於傑尼爾他其實是從心底裏欣賞的,畢竟一個在北大陸被千般寵愛著長大的非獸人能夠因為理想而堅持到底,拋棄了帝都奢華的生活,隨軍行醫,不曾退縮也不曾叫苦,實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加上傑尼爾的哥哥托菲斯又是他得力的助手之一,他倒是也把人當成弟弟看待,比對威利和辛德裏都要來得感情深一些。所以見他一臉難過的樣子,也就帶著關心開了口,“發生什麽事情了?”“大人……你,是不是找到了能夠成為你伴侶的人?”傑尼爾咬了咬唇,輕聲問道,語氣飽含害怕和深藏的期待,期待是否定的答案。修羅怔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個溫柔無比的笑容,“你見過伊凡了吧,或者是安……阿爸告訴你的?”傑尼爾呆呆看著他這個前所未見的樣子,難過得仿佛要窒息一般,強忍多時的眼淚終於決堤,嚇了對麵的人一跳。修羅實在是弄不明白他到底在哭什麽,但是那樣淒慘的模樣想來一定是無比傷心的事情,可他又不是會安慰人的人,隻能皺眉看著,要是以前的他不是直接視如無睹繞過就是出聲喝止,不得不說因為和伊凡重新在一起了,心也軟和了許多,不複冷硬。不過看著這人是越哭越厲害,他不禁納悶,怎麽越哭越起勁了?突然,一陣輕笑自兩人上方響起,傑尼爾一僵止住了眼淚,而修羅則是愉悅地抬起了頭,“伊凡!”伊凡雙臂搭在三樓的欄杆上,嘴角含笑地看著在螺旋樓梯上麵對而立的人,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見被發現了也不覺尷尬,隻笑眯眯地托著腮道:“你心也真夠硬的,這麽一位小美人在你麵前哭得傷心,你也不會借個肩膀給人讓他哭個痛快。”“伊凡,你胡說什麽啊?”修羅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而且叫什麽小美人?論年齡傑尼爾和我同歲,比你還大三歲呢。”“哦?傑尼爾已經二十八歲了?有伴侶了嗎?”伊凡慢慢地向他們走過去,修羅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很是自然地捏了捏他的臉。“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別人的私事了?”“那還不是因為傑尼爾是美人兒我才關心的。”傑尼爾飛快地擦幹臉上的眼淚,說什麽都不能在情敵麵前露出軟弱的一麵不是?隻是轉過身看見兩人之間親昵的動作,心裏又是一陣疼痛,死命控製著臉上的表情,用帶著鼻音濃重的聲音道:“大人,我就不打擾您了,告辭。”修羅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這情緒來得也太奇怪了點吧?“看吧,你傷了美人的心呐。”伊凡故意用著華麗又虛偽的詠歎調說話,聽得他不自覺抖了一抖。“什麽意思?可不是我弄哭傑尼爾的,我和他說不到三句話他就哭了,我也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麽了。”修羅感覺相當無辜。伊凡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搭上他的肩,“我跟你說啊,一般而言,出現剛剛那個情況,你看著傑尼爾哭得淒慘該是心裏一軟,充當一回知心哥哥溫柔細語地開解人家,然後問來問去都沒有弄清楚他到底為什麽哭,小美人越哭越傷心,不是你沒忍住把人摟懷裏安慰就是人家撲你懷裏求安慰,接著我這個準伴侶就該現身,看著那一幕就怒火中燒吃醋誤會一起來,你們肯定立刻分開異口同聲地說我誤會了,我自然是聽不進去,無理取鬧起來,鬧著鬧著你脾氣也上來了,咱倆大吵一架,我負氣出走你也氣上心頭沒有追來,這個時候小美人在你身邊各種賠罪各種愧疚,你猛然發現身邊原來早有一朵這麽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幡然醒悟你對我不是真愛,轉而和小美人兩情相悅心心相印,甚至很快就決定舉行婚禮,而我那邊傷心氣憤過去了之後,想想也覺得自己有錯,可是又拉不下臉回來找你,然而過了很久都不見你找來,心裏開始慌了,為自己找了各種理由就回來找你了,誰知道你剛好那天舉行婚禮,我傷心不已來個大鬧婚禮,到時候新舊愛人大打出手,你自然是護著新歡,然後傷了我,唉,那我真真就叫心碎絕望,然後立誓和你恩斷義絕,將來總會要你將我今天所受百倍奉還。十幾年後,出現個非獸人把你家獸人兒子勾得神魂顛倒,其實是我的孩子受我臨終所托報仇來了,然後把你家搞得雞飛狗跳,最後我那孩子發現自己其實早就愛上你家孩子,幾經努力令我們兩家冰釋前嫌,最後一笑泯恩仇,大團圓結局。”修羅用著近乎膜拜的眼神看著伊凡,然後——一把將人摟過來狠狠吻住。“唔……喂喂喂,注意場合!”伊凡推開他的頭瞪了他一眼,無奈腰被人箍住,後退無門。修羅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惡狠狠地道:“第一,除了你和我們將來的孩子之外,我不會將任何人抱在懷裏,管他是不是哭得死去活來!第二,獸人第一準則,伴侶永遠是不會錯的,如果他錯了請參照第一條,所以我絕對不會和你吵架!第三,你要真負氣出走我說什麽都會第一時間追出去,我說過不會再讓你一個人的!第四,除了你,誰都不會是我的真愛!第五,我隻會和你舉行婚禮!第六,我永遠不會為了別人而傷害你!以上,你給我好好記住了,要是再敢想這些有的沒的!我就……”“你就怎樣?”伊凡被他說得有些臉紅,他不過就是一時抽風編了個各種狗血的劇情而已,做什麽那麽認真嘛!“我就不等找到卡爾斯叔叔,先和你生米煮成熟飯!”修羅想了想,語氣十分危險地道。伊凡一陣無語,居然拿這個來威脅他?雖然很想挑釁地說有本事你就試試,但是男人都是不能撩撥的生物,為了菊花著想,還是乖乖應允☆、50忽悠忽悠悠接近晚飯時候,管家送上了來自皇宮的邀請柬,落款自然是敬愛的皇帝陛下——赫列嘉爾。兩人準時赴會,到了那奢華的城堡建築群,伊凡邊走邊暗暗點評,最後還是覺得前世的紫禁城比較合自己的胃口。他本以為赫列嘉爾是辦了個宴會,用來宣布暗帝的回歸,卻沒想到竟然隻是一頓三人相對的晚餐,在一張長得誇張的桌子上。“許久不見,親愛的伊凡。”赫列嘉爾從主位上站了起來,對著進門的兩人微笑致意,臉上再也沒有偽裝的柔弱依賴,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特有的沉穩威嚴,還有禮貌卻不複親昵的虛假笑容。隻是伊凡一句話就讓他的麵具支離破碎。“好久不見,赫列嘉爾,想念佩茜嗎?”伊凡毫不客氣地戳人傷疤。赫列嘉爾嘴角抽了抽,隻能歎了一聲苦笑道:“好吧,我為我曾經的所作所為呈上最誠摯的道歉,祈求你的原諒。”“赫列嘉爾你做過什麽?”他笑笑,然後在修羅為他拉開的椅子坐下。赫列嘉爾無奈地搖了搖頭,果然這兩人沒一個好對付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先讓人上菜,飯後聊天似乎能夠緩和一下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