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盯著蒼鬥山側顏看了一會兒,伸手刮了刮臉頰,手感細膩如豆腐,揩完油接著安心去睡。  次日,蒼鬥山一早起來做桃花蜜和美人脂,微生懶洋洋地開門營業,沒多久功夫就有生意上門。  今天的生意比往日更加興盛,存貨最多的粉英率先銷售一空,口脂,香膏之類的小物件接連清空,蒼鬥山剛做出來的桃花蜜還沒來得及裝瓶,就被高價買走。  今天提前歇業,蒼鬥山難得來了興致,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去廚房裏燒飯。微生在前堂一邊點錢一邊問:“下午你陪我去東市那邊看看吧?”  蒼鬥山捏著鼻子炒菜:“去東市幹什麽?”  “我想買張床。”想想覺得不對,“兩張。”  “行等會再跟你說。”蒼鬥山被煙嗆得咳嗽不已,微生點好了錢,撥拉出計劃買床的錢,聽了會大聲道:“你炒的什麽東西,辣椒還是啥?”  “胡蘿卜炒洋蔥!”  “算了我來吧。”微生起身進廚房接掌了炒洋蔥的大勺,幾下顛好,熟了就行。起鍋裝盤,端上餐桌,蒼鬥山嚐了一筷子:“你沒放鹽?”  “你沒放鹽?”  大眼瞪小眼,微生無奈,端起盤子就走:“我再去炒一把。”  再端上來加鹽了,洋蔥也黑了。草草吃完飯,兩人關了店去逛東市。  本來是個很簡單的事兒,東市上一堆現成品,對尺寸,式樣不滿意還可以定做,五天做好,送貨上門,服務周到。微生卻變得異常磨嘰起來,蒼鬥山覺得還行、可以的東西在他眼裏都被挑出了一堆毛病。最後結論是:這些都不好,不買。  逛到最後蒼鬥山不耐煩了,他還有事急著回去:“你到底想買啥?”  微生胡亂一指:“你看那個行不行?”  他指的是一張用竹子做的大床,樣式簡單,價錢中等。蒼鬥山看了會,上手摸了摸質感,晃晃床架子,一屁股坐上去,跟老板聊價錢,討價還價一番便定下了。  回來的路上,蒼鬥山忽然覺得不對:“你不是要買兩張床嗎?”  “沒錢了。我們還要進貨,要吃吃喝喝買衣服,這方麵開銷大著呢。”微生下意識地撒謊,把蒼鬥山哄住了,“這樣啊,那就下個月再買。”  蒼鬥山隻關心做東西,微生負責賣和進貨以及一切對外的事務,錢袋子都在微生手上,蒼鬥山對壺仙居一月賺了多少錢根本一竅不通。  次日新床一到,蒼鬥山興致盎然地鋪好被褥,先躺上去滾了滾,十分滿意:“很不錯啊。”  微生抱著胳膊立在一邊,莫名也覺得高興:“你喜歡就好。”  “那我睡這張,你睡那張好不好?還能省一筆錢。”蒼鬥山抱著軟乎乎的新枕頭,笑得可開心了。  微生鬼使神差地點頭:“好啊。”  長夜漫漫,微生躺在小破床上看著月亮懷疑人生,孤獨寂寞冷。  這事情發展有點不對。  可是也隻能認栽。哎,誰叫他嘴快。微生懊悔得想去死一死。  壺仙居生意越來越好,光靠蒼鬥山一個人做已經應付不過來,微生接連聘請了兩三個夥計來幫忙。蒼鬥山得以從繁重的手工勞動中解放出來,有更多的時間去修煉,偶爾會教微生認字。  隨著他名氣漸長,不知是誰給蒼鬥山起了個花間公子的名號,一時成為笑談。蒼鬥山本人則極度反感這個名號,聽著像娘娘腔,小白臉,參加青禾夫人的宴會也時常因為這個被拎出來嘲笑了一通,幸得這個脂粉氣濃的名號沒掀起多大浪花,很快沉下去。  除此之外,小日子過得很美。  如此過了幾月,轉眼入了秋,花萼裏彌漫著桂花的甜香,蒼鬥山嗅著,恍惚覺得香氣已變得有所不同,稍微帶點水果味兒,甜絲絲的。  微生在廚房裏燉秋梨膏,夥計們在工房裏揮汗如雨地過篩粉英,各種複雜的香氣在壺仙居交匯融合。  壺仙居來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訂單,宜月館兩百多名姑娘的胭脂水粉,各種檔次的都包含在內。  又得照顧這筆大訂單,又得照顧店麵上的供應,蒼鬥山指揮著夥計忙的不可開交,連微生都被迫參與進來幫忙,忙活了足足有大半個月,才把這筆訂單所有貨物如數交清。  宜月館的老鴇年過半百,風韻猶存,拉著蒼鬥山嬌滴滴說了許多感謝的話,聽得微生直起雞皮疙瘩。他不耐煩地吼了句:“煩不煩,為了你忙了大半個月!”  老鴇委委屈屈:“小女子做下等生意已是人生不幸,因為下等還沒好胭脂用,好不容易碰見公子這麽心善,願意做這筆生意,我……”嚶嚶啜啜,聽得微生寒毛倒豎。  蒼鬥山也渾身不自在,好言說了幾句,把她打發走了,臨走時老鴇還不忘捏著手絹招搖:“過幾天來宜月館玩啊。”  等老鴇的香車馳遠,微生臉色鐵青地吐出一句:“作妖!”  “有錢不賺王八蛋。”蒼鬥山放鬆了心態,“你字寫完了?”  “……”  “還不快去寫!”  店裏生意太忙,事務又多,蒼鬥山幾天就把這事忘了個精光,以至於宜月館的宴請帖子送到壺仙居時,他都沒想起來宜月館是個什麽玩意兒。  “青樓,去不去?”  蒼鬥山瞄他:“你說呢。”  微生厚顏無恥:“有吃的我就想去。”  蒼鬥山卷起請帖敲了他一記:“一點吃的就能把你收買了,尊嚴呢?”  微生嬉皮笑臉:“不比填飽肚子重要。”  所以還是去了。蒼鬥山起初還擔心被人認出來會敗壞壺仙居的名聲,後來到場一看,嗬,熟人不少,看來這個宜月館還頗有名聲。  老鴇老早看到蒼鬥山,扭著水蛇腰風姿綽約地走過來:“來來來,二位請到樓上來,樓上觀景最好。”  微生隻關心吃的,對台上台下群魔亂舞活色生香的景象根本沒眼看。蒼鬥山略略瞄了幾眼,便覺得耳尖都要燙熟了。  “兩位爺要姑娘陪著嗎?我家姑娘都很喜歡你家的脂粉,想要見見你們呢。”  蒼鬥山果斷拒絕:“不必了,在下喜靜。”  老鴇看向微生,微生趕緊道:“我聽他的!”  老鴇也不勉強他們,帶他們往樓上的僻靜所坐著,樓上空間更寬敞,老板娘也極貼心地擺了滿滿一桌子吃的,把微生喜得不行,於是敞開了肚皮大吃大喝。  蒼鬥山開始渾身僵硬,哪哪兒都不舒服,坐久了便緩緩放鬆下來,興致盎然地看樓下戲班子唱戲。宜月館今天請的戲班子是文縉郡數一數二的,就算如蒼鬥山這般對戲曲不甚了解的人,聽著也覺得唱的不錯。  微生一邊吃一邊看戲,沒多久功夫便把幾盤子小食消滅個精光,一個瘦瘦的宮裝少女將桌上的空碟子收走,擺上新果盤,細聲細氣怯生生地問:“公子還需要喝茶嗎?”  “吃什麽茶,老子要酒。”  少女哀求他:“公子買兩壺茶吧,行行好。”  微生聽她說得楚楚可憐,心軟了下:“一壺茶多少?”  “三十銅板。”  “這麽貴!”微生嚇了一跳,“這茶是金葉子?跟肉比價?”  少女可憐兮兮地說:“賣不出去茶我會挨打的,公子你就行行好吧。”  微生看向蒼鬥山。蒼鬥山斟酌了下,明知少女的茶葉明晃晃地坑人,但是吧,人家的確可憐,委屈了人就得委屈自己的錢包,一時難以決斷,幹脆把皮球拋回去:“錢在你手上,你做決定。”  微生看看少女,瘦巴巴的,眼睛裏亮晶晶的閃著淚花,唉了一聲,數出銅板來:“上一壺茶,再來一罐酒”  少女喜笑顏開,片刻功夫呈上來一壺茶和一罐酒,清香四溢。  茶歸蒼鬥山,酒歸微生。宜月館的酒味寡淡,帶點綿綿的甜味,滋味尚可,一不留神微生貪杯貪多了,酒力上湧頭暈眼花。迷迷糊糊抓了蒼鬥山的手,哼唧:“上茅房……”  環境太吵,蒼鬥山沒聽清:“你說什麽?”  “我要上茅房……”  “真麻煩。”蒼鬥山扶起醉得稀爛的微生,向宮裝少女問了走茅房的路線,拖著微生走進茅房,還要幫他脫褲子,麻煩得要命。  等他扶著爛醉的微生出來一看,頓時傻了眼。原本宜月館內的氣氛就曖昧不清,上個茅房的功夫便完全換了個模樣,徹底放開,非常……辣眼睛。  心理年齡上百歲的蒼鬥山在身體上還是純情處男,對男女之事也僅僅於“知道”的水平,第一次見到如此□□裸的色情畫麵,整個人如同五雷轟頂,氣都喘不勻了。  他幾乎是拎著微生快步離開,微生迷迷糊糊往他身上靠:“鬥山,鬥山。”  “幹嘛?!”  “你好香哦。”微生笑嘻嘻環住了蒼鬥山的腰,下巴蹭他肩膀,“給大爺笑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微生:我坑我自己  委屈屈第12章 我起不來  蒼鬥山果斷一掌刀劈暈了微生,半拖半抱著他匆匆穿過男男女女,空氣中滿是淫靡的味道,他強行穿過擁擠不堪的人群,時不時擠了這個人的屁股,踩那個人的腳跟,都沒人理會,自搞自己的,稍稍瞥一眼都臊得人麵皮發燙。  一個矮小少年跟了上來,蒼鬥山起初沒注意,快到宜月館門口時,他忽然警覺起來:“你是誰?”  少年躊躇一陣,滿麵通紅:“大哥,我就是想跟著你出去,太擠了。”  蒼鬥山嘴唇翕動,終究沒把那句話問出口,扭頭幾步衝出重圍,逃離了紅塵漩渦。  算是為他開了路。  等蒼鬥山再回頭,那少年已經不見了。  蒼鬥山仔細回憶了一下那瞬間冒起的直覺,可以確定,他本能冒出的危機感並不是因為他緊跟過來而引起的,而是因為少年是一個正統的邪修。  一個開竅的邪修。  那個邪修身上異樣的氣息很淡,淡得幾乎分辨不出來,不是與邪修經常打交道的修士基本認不出來。何況當時還在那人蛇混雜的情況下,走到門口才  蒼鬥山權衡一番還是決定把年輕邪修的事放一放,首先把身上掛著的醉鬼搬回家再說。  微生好吃好喝了數月,胖了十幾斤,饒是蒼鬥山如今修為不俗,拖著竟然還有點費力。滿頭大汗地拖回來,微生還掛在他身上不下去了,牛皮糖似的,哼哼唧唧抱著不撒手。  蒼鬥山使勁拍他手背:“鬆手。”  微生蹭了蹭他腰,軟軟地喊:“不鬆~”  蒼鬥山臉黑了:“少裝醉了,再不鬆手揍你啊!”  微生睜著無辜的大眼睛說:“你憑什麽說我裝醉?”  “這點都看不出來,白瞎我的道行了。”蒼鬥山忍不住給了他一記爆栗,一把把他推倒床上,“好好休息,頭疼不疼?”  微生其實酒量不錯,在宜月館會喝醉,他也搞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現在想來,醉人的不是酒,應該是宜月館在熏香裏做了手腳,聞多了,使人暈暈乎乎,感覺類似於醉。  但是一出來,涼風一吹就好多了。  但是就是不想下去罷了。  微生頭回躺上香香軟軟的新床,哪裏肯起來,嗯嗯哼哼:“我頭疼,骨頭酸。”  “那我去煮茶,你別吐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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