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偷偷的戳了戳穆雁行的腰腹:“瞧,硬邦邦的,有這麽緊張麽?” 穆雁行無奈的握住那隻不規矩的遊移到小腹上的手,那是腹肌,能不硬麽?然而微微側了臉,對上枕在自己肩上的夏飛的無辜目光,頓時無奈感更甚了,最後隻毫無威脅力的沉聲道:“別亂摸。” 夏飛微笑:“那雁行要不要摸回來?” 穆雁行瞥見這人狡黠上翹的眼角,心知怎麽接下去,夏飛都有本事繼續調侃戲謔他,於是木著一張臉,閉緊嘴巴不再答話。 “嗬……”夏飛看著近在咫尺的沉默側臉,實在是忍不住的小聲笑了出來,笑時胸腔的震動通過緊靠著的身體傳遞給對方,讓穆雁行也被感染了似的,抿緊的唇角一點點鬆開,漾起極淺的弧度。 “夏飛。”穆雁行低聲道。 “嗯?” “我會漸漸習慣你的靠近的。”穆雁行認真道,“給我點時間。”他隻是從未與人這樣接近過,所以身體無法習慣。但接近的人是夏飛的話,他不會排斥。或者說,托牛皮糖夏飛的福,他已經在習慣著身邊有個人動不動就靠過來了。 夏飛怔了怔,然後愉悅的眯起了眼睛:“嗯。”珍惜對方的心意,不辜負對方的心意,笨拙的去回應著對方的心意,就是這樣的雁行,才讓他越來越入迷,絕對放不開手了。 “你之前在和林零說什麽?”再次說了讓自己難為情的話,身上趴著的男人又悶悶的低笑不止,穆雁行被夏飛沉悅的笑聲笑得窘迫不已,僵直的轉移話題,“她似乎被你嚇到了。” 夏飛也明白穆雁行的臉皮薄,這人害羞的方式就是木著臉不說話,那他之後的一路無人調侃可得多無聊。見好就收的去回應穆雁行的問題,然而他眨巴眨巴眼睛,唇邊的笑容便又溢出壞水來。 “林零問我,你這裏的手感好不好。”夏飛一本正經的回答。 “哪裏?”穆雁行右眼皮跳了跳,不好的預感。 “這裏啊,我指給你看。”夏飛歡快的道,剛剛揩油未遂的手又偷偷放到了穆雁行的尾椎處,手指輕輕的打著圈,給人一種就要立即下滑的錯覺。 細微的酥癢宛如小蟲子一般,從尾椎處爬上了背脊,連心窩子裏似乎都有片羽毛在慢悠悠的輕輕掃過。奇怪的感覺讓穆雁行怔了半天,直到夏飛不安分的爪子終於摸上了他的臀部,還極有好奇心理的揉揉捏捏後,他終於忍無可忍的低聲喝止:“夏飛!”沉穩的男人意外的連聲音都有些顫抖,顴骨四周染上了羞恥的薄紅。 貌似,做過分了一點?夏飛意猶未盡的收回手,無辜的解釋:“隻是指給你看……”在穆雁行漆黑眸子的注視下,夏飛微笑著補充了一句,“……然後情不自禁,手滑了一下。” 對著這張笑臉,完全生氣不起來。 穆雁行沉默片刻,木著臉吐出四個字來:“下不為例。”然而又想到兩人已經確定了關係,他頂著一張燒得發燙的臉,皺著眉認真的補充道,“……至少在人前,不能這樣做。” 夏飛覺得,他現在就想把眼前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撲倒,翻過來翻過去吃得連渣都不剩! 不要無意識的就說出這麽讓人心動的話好不好?雁行你真的是不善言辭麽?夏飛忍住狠狠擁住男人使勁吻下去的衝動,喉間溢出喑啞的喟歎:“雁行,這樣下去,你會把我慣壞的。”他的聲音微啞,曖昧的暗示著,“我可是很會得寸進尺的。” 穆雁行抿緊了唇,被夏飛靠著的身子再次繃緊了起來。這人就是個妖孽! “穆大哥貌似很可憐。”林零托著腮小心翼翼的觀望著,生怕再被夏飛發現,不過看夏飛步步蠶食鯨吞的動作,不由搖了搖頭,“攤上了夏飛大哥啊……”兩人完全不是一個段數上的對手嘛,穆大哥的私人領地,就這麽在穆大哥不知不覺的時候,被夏飛大哥入侵一大半。 李艾爾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像林零那樣,托著腮眯著眼,漫不經心的看著夏飛那邊,好像一邊看,一邊走神在想其他的事情。現在聽到林零小聲的感慨,他才無所謂的回了一句:“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已。” “說兩廂情願多有美感。”林零站在中文係畢業生的高度上,俯視高二的理科少年。 李艾爾斜睨了她一眼,這人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是怎麽鑽出來的? 聳了聳肩,李艾爾托著腮繼續走神。 林零:“……”她這是,被無視了?她抽了抽嘴角,完全沒有扳回一城的成就感啊! 然而注視著這一切的,還有一個人。 一路上,黎裏的目光都宛如被膠水黏在了夏飛與穆雁行身上,他不想去看,但每次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在看那兩個人了。 夏飛說,他們是彼此喜歡,已經在一起了。 穆雁行也說,他們在一起,不需要其他人來指手畫腳。 但是,這完全不對啊! 然而到底是哪裏不對,他的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但他卻無法看清這個答案的樣子。隻能在一路上恍惚出神,腦子裏反複翻騰著幾個問題。 他不想讓穆雁行和夏飛在一起,是因為不想看著夏飛誤入歧途嗎?對,一定是這樣的! 但那要是穆雁行不是和夏飛,和另外的人在一起呢?——不,這樣也不行! 為什麽不行? 因為……穆雁行一定不是真的喜歡對方,因為,因為……穆雁行整整糾纏了他半年時間,怎麽可能因為雨夜裏的一把雨傘這種事就把那段感情忘得一幹二淨?!雖然他的確是騙了他,但穆雁行那麽喜歡他,這種小事完全就可以忽略不計了吧? 穆雁行一定還是喜歡著他的,隻是那天他莫名其妙的控製不住自己,說了那麽多傷人的話,才讓穆雁行生氣了不理他。一定是想刺激他,穆雁行才和夏飛在一起的! 隻要好好道歉,等穆雁行氣消了,穆雁行就會回到他身邊了吧? 然而想到這裏的時候,黎裏卻怔住了,他為什麽要穆雁行回到他身邊?當初吊著穆雁行是因為穆雁行有錢有勢,但如今呢?他還要穆雁行做什麽? 於是他的思維在這裏走入了死胡同,他既不想要穆雁行與其他人在一起,自己卻又不願意接納穆雁行。一路上混混沌沌的走下來,連南雪一路的搭話都沒有聽到。 而如今,在他這個角度看去,隻能看見夏飛依靠在穆雁行肩上的親密輪廓,心中的空洞越發的大了,一股衝動不斷的在胸口間激蕩著——拉開他們! 雙手不知不覺間握緊了拳頭,黎裏直勾勾的盯著夏飛那邊,看得眼睛發紅。 “黎裏,你究竟是怎麽了?!”南雪一巴掌按住有起身趨勢的黎裏,將人按回原位,“你又想去找夏飛說些什麽?” 南雪鬱悶的快要吐血,清晨的時候,黎裏說去安慰夏飛,雖然她不知道夏飛出什麽事了需要黎裏安慰,但她還是抱著能打好一點關係是一點的期盼心情,讓黎裏去了。 結果黎裏眼淚花花的回來了,一臉慘白相,活像被夏飛欺負了似的。問他說了些什麽,他也不開口。 南雪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情感豐富感情纖細,要慢慢來培養感情。 於是在匆匆趕路上,看著夏飛那邊四人偶爾說笑,她也輕言細語的跟黎裏搭話。結果這個男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叫穆雁行的男人背影猛瞧,真想給他拿麵鏡子照照,眼珠子都快貼人家身上去了! 被無視了一路,心情已經有夠低氣壓了。想著休息下平緩會兒心情,卻又看到黎裏擺著一張怨婦臉似乎要直衝著夏飛那邊去了。南雪不得不按住他——這個男人真有他說的二十五了麽?可不可以拿出點成熟男人的樣子來?! 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南雪看了一眼黎裏,再順著他的目光尋到穆雁行的背影,忽然有了茅塞頓開的恍然感——尼瑪黎裏這男人是基佬吧!這絕對是看上了那個穆雁行了!還是暗戀單戀苦戀的那種! 再看看毫不掩飾的依靠坐著的夏飛和穆雁行二人,南雪腦中浮現出大膽的猜測:其實夏飛和穆雁行,這兩個人是一對同性情人?而黎裏自然是暗戀被拒——想也知道,把夏飛和黎裏放一起,穆雁行腦子抽了才會選黎裏。 南雪垂下眸子,唇角隱約泛起苦澀的味道,要是她,她也選夏飛啊……真是的,好不容易看上的男人,不過現在看來,任憑她手腕再高魅力再大,也引不起一個gay的注意力吧? 該不該慶幸發現的早呢?南雪咬了咬嘴唇,至少沒有白搭進去太多功夫。不然以後再發現她其實是媚眼拋給瞎子看,那絕對會鬱悶死的吧? “南雪,我有些話想跟他們說。”黎裏拍下南雪按在他肩上的手,語氣有些不穩,腳下又要站起來往那邊去。 南雪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被拍紅的手背,胸口氣得一悶,差點一口老血直接噴出來。在災難前,她好歹是被男人眾星拱月的焦點存在,哪裏會看黎裏這種男人一眼? 她一個女人又沒有異能,在這個末世裏活著容易嗎!好不容易相中個厲害男人,為了性命安全打算倒貼上去,結果卻發現對方已經有了搞基對象,她容易嗎!看走眼選了個豬一樣的隊友,時刻惕防著這個隊友出岔子,好心提醒了還被嫌棄——她!容!易!嗎! 南雪氣得幾乎要全身打哆嗦,黎裏是吧?她南雪今天記住了! 或許是她的臉色太過難看,一陣青一陣白的,黎裏也被嚇到了,以為她出了什麽事,趕緊湊過去,關心的問:“南雪,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南雪小臉蒼白,眼裏蘊滿了水汽,水色瀲灩的眼波柔柔一橫,柔弱的姿態就將黎裏的目光全數吸引了過去:“大概是體力不支了,頭有些暈,全身上下也乏力的厲害。” “我該怎麽做?”黎裏倒是把穆雁行和夏飛那邊的事情給忘了。 “幫我揉揉太陽穴?”南雪話出口就後悔了——她怎麽提了這個要求?!黎裏這男人知道太陽穴的位置吧?對輕重有把握吧?不會把她按出毛病來吧? 無論什麽事,攤到黎裏這個男人身上,都讓人放心不下。 第33章 聚居地 [7]山裏有條河 黎裏在小心翼翼的幫南雪按揉著太陽穴,而張河山也滿臉做錯事的內疚表情,幫徐意揉著背部。 “徐意,現在感覺怎麽樣了?”張河山坐著,讓徐意趴在他的大腿上,拿出十成的力氣來,給徐意的背脊上下推拿著——剛剛因為他的摔倒,徐意的背硌在了石塊上,徐意整個人都疼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張河山的手勁很大,背脊上的痛感被大手推揉開來,擴散為大麵積的鈍痛。徐意不想再打擊這個主動要求為他按摩的漢子,昧著良心艱難道:“好多了,感覺不到痛了。”因為已經痛到麻木了。 “你也休息下。”徐意咬牙從張河山腿上爬起,坐到一旁。他們兩個裏麵,最需要擔心的其實是這個已經站立不穩的男人。 “我沒事。”張河山憨憨的笑,摸了摸肚子,“就是餓了才沒力氣。” 他們說話的聲音沒有被刻意壓低,夏飛他們自然也是聽到了。 微微沉吟片刻,夏飛揮揮手讓林零和艾爾他們兩人過來。 “什麽事,夏飛大哥?”林零挪到夏飛對麵坐下。 李艾爾也坐了過來。 看了看幾人疑惑的麵孔,夏飛指了指林零的背包,低聲道:“我在想,把這些東西交給張河山他們,怎麽樣?”他們如今需要張河山來辨別方向,要是那人餓暈了,那他們也會很困擾的。 再來,有了晶石的能力來填補身體需求,食物與水對他們這些異能者而言,已經不是生存所必需的了。 “不過,那些巧克力和糖果可以留下。”夏飛微笑道,即使吃飯是不必須的了,但偶爾還是要滿足一下舌尖對美味的追求吧? 幾人都聽見了之前張河山與徐意的對話,也明白夏飛這麽做的用意,紛紛表示沒有意見。 林零幹脆的把背包交給夏飛:“給他們吧。不過包記得拿回來啊,夏飛大哥。” “知道。”夏飛好笑的拎起背包,朝張河山那邊走去。 看見夏飛來了,張河山局促的站起來,呐呐道:“夏飛……”他對夏飛的感受很複雜,畏懼害怕有,愧疚自責有,感激不已也有,綜合起來,就讓他麵對夏飛的時候,目光都不敢直視的。 夏飛看著他這幅老實樣,原本想將背包遞過去的手頓了頓,想了想,隻從背包拉鏈裏取出一瓶水與一袋餅幹交給他:“拿著。” 張河山低著頭,看見夏飛手上的食物,呆呆的問:“給我的?” 夏飛幹脆的將東西拋給徐意:“填下肚子,趁著天沒黑,再趕一段路。”說完他就拎著包走了回去。 看著夏飛返回,林零好奇的壓低聲音:“夏飛大哥,不是說都給他們的嗎?” 夏飛眼角往張河山那裏一瞥,提不起興致的:“自己看。” 林零往那邊看去,發現黎裏和南雪已經走到了張河山身邊,似乎在說些什麽。緊接著她愕然的睜大了眼睛,張河山竟然把餅幹拆開,分給了黎裏與南雪。 壓縮餅幹本來就是四塊裝的,這樣他們四人剛好一人一片——哪裏夠吃! 林零收回目光,不再看下去。想也知道,那瓶水大概也會被四人分著喝了吧?她有些明白夏飛的做法了,就算是把東西全給了張河山,也隻是白白便宜了黎裏與南雪。 不過東西最後總是要給張河山的,現在給和之後再給,又有什麽區別? 察覺了林零的疑惑,夏飛若有所思的噙著一抹笑容:“總得讓他嚐嚐自食惡果的味道。讓他後悔把食物分出去了,之後自然就懂得護食了。” 他微笑著,聲音輕柔美好:“古代饑荒起的時候,有易子而食的故事。一個人餓得狠了,什麽人性道德都壓不過身體的求生本能吧?我很好奇,在那種時候,還有什麽樣的人會把手裏的食物善良的分給別人一份呢?” 他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彎著眸子笑道:“要真有那樣品德高尚大無畏的人,我一定會認真的對他表達我的敬意。” 林零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單是設想了那樣的場景,就滿背的冷汗,餓到失去理智的人,大概就是純粹的野獸了吧。 “哈哈,當然是開玩笑的了。”瞧著林零古怪的表情,夏飛忍俊不禁,仔細解釋道,“張河山他是異能者,比起徐意來說,更要耐餓一點。他這麽把食物分了,到最後最先倒下的人絕對是徐意。那時候他就該後悔,自作主張的把兩人的食物分成了四份。” 夏飛微笑著閉上了嘴,對張河山來說,他自己受了苦,忍忍就過了,然而若是因為他的原因導致別人吃苦,他才會真的後悔自責。 隻是可憐了徐意。 夏飛往徐意那邊瞥去,正好對上徐意看過來的目光。徐意怔了怔,然後舉了舉手上的餅幹,朝夏飛善意的點頭微笑。 夏飛翹起了唇角,看來徐意也是明白他的想法的,甚至於還是主動配合著。他在張河山分食物的時候不發一語,顯然也是希望借由自己,讓張河山長點教訓。 現在就等最後效果如何了,張河山要真能收斂了那副不分場合的善心,倒也是個不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