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克然把翻譯出來的文字拍照給呂超的母親發了過去。 大概是分鍾後,呂超母親用哽咽的語音說道:“阿姨謝謝你。” 聽的張克然心裏不是滋味,而這時,呂超母親又發來一段語音,一聽聲音就是哭過的,發悶發啞,“我早有預感,寒假的時候,小超一會尋死一會興高采烈的說自己要康複了,整個人特別不對勁……原來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怎麽會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 薛斐心想,這才對,身為母親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兒子的變化。她隻知道兒子身上發生了事情,但具體是什麽,恐怕並不知情,直到張克然給她翻譯完了日記。 張克然不知該怎麽呂超的母親,機械化的道:“你別傷心了,或許呂超能打敗妖怪回來呢。” 呂超母親沒再回話。 張克然聳聳肩,對薛斐道:“我是不是哪裏說錯話了?” 薛斐也聳聳肩,“不管你說錯沒錯話,從今天起,你最好別走錯路。” “怎麽講?” “不要去任何奇怪的地方,尤其是呂超母親,她邀請去任何地方,你都別去也別搭理。”薛斐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反正我覺得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以後你就家裏學校兩點一線吧。” 張克然不停的點頭,“任何人休想拐跑我。” 薛斐道:“千萬小心,現在呂超身上的那個妖精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張克然忙不迭的點頭。 薛斐提議,“要不然,你住到我那裏吧,我看著你,還能放心點。” 張克然露出了抗拒的表情,“得了吧,我可不想被你男朋友殺了。” 薛斐嚇唬張克然,“你得小心,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夢到你死了吧……現在越來越微妙了。” 張克然也害怕了,“……要不然我連門都不出了?” “不管你去哪裏,千萬小心小心再小心。”雖然手機說張克然是自殺,但現在事情變得越來越危險,未來真的不好判定。 張克然一點不敢鬆懈,“放心吧,我隻往人多的地方去,從今天起白天吃食堂上自習,晚上去八人大寢室蹭睡。” 薛斐拍了拍張克然的肩膀,“還有一點,不管遇到什麽事,記得找我商量,就算你被寄生,沒法剝離了,也不要想不開,千萬記得來找我。” 張克然呲牙,“就算被寄生,我也是那種能戰勝對方最終取得勝利的人。”但似乎底氣不足,最後又加了一句,“放心吧,有事肯定找你商量,這不就找你商量了麽,” 薛斐連連點頭,“記得這點,千萬找我商量。” “我記住了,別嘮叨了。”張克然看了眼窗外的天邊,“又是新的一天。” 薛斐低頭看手機,4月10日,距離張克然自殺的日期,不足半個月了。 他長歎,真不知道4月23日天會發生什麽。 “對了,你生辰八字給我,我看看給你求個平安符。” 張克然感動地道:“我早就知道,你這人夠哥們!” —— 雖然張克然立下了隻吃食堂隻住八人寢室的美好願望,但現實是殘酷的。 大四畢業生紀律太差,加上畢業生呂超失蹤案,導致學校領導認為是宿舍管理混亂導致的,狠抓寢室紀律,讓樓管員站好最後一班崗,叫在校畢業生們不許竄寢混住,住寢的查寢,不住的說明理由,違者記過處分,甚至吊銷畢業證。 像張克然這樣的,自然不能去哥們寢室裏蹭住了,讓他回到跟呂超一起住過的寢室,還不如自殺。 於是,隻能繼續回家住。 他時刻銘記薛斐的叮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怕突然竄出個“呂超”來。 此時是晚上九點,時間不算早,但也絕不算晚,路上行人不少。 張克然並不慌張,下了公交淡定的朝小區內走去。 進了小區,他反而沒底了,放眼望去都不見人,他硬著頭皮快步走。 想不到,他當年敢獨闖幽靈火車的張克然,有一天會膽小至此。 轉彎準備拐進自家所在樓房的時候,突然迎麵出來一個人,差點將他撞倒。 張克然很想問候對方父母,但現在屬於非常時刻,他決定忍了,正要移步繼續走。 就聽到對方笑道:“誒,你看著好眼熟啊。” 張克然聞言,接著小區的路燈也看對方,發現這是個很漂亮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他,“你……看著也很眼熟。” 記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反正非常眼熟。 他最近腦子特別亂,要是以前,肯定能想起來在哪裏見過,唉,都怪呂超。 對方溫笑道:“你認識薛斐吧?” 張克然問道:“你是誰啊?”見這人長得gay裏gay氣的,心想可是薛斐的基友,但同時費解,他可不是他們那個圈子的,找他做什麽? “我是他……嗯……一時說不清楚……不如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聊一聊?”他說著,牽起張克然的手,“你有空房子嗎?我最近也在找地方住。有壞人一直追著我,我四處躲藏真的很辛苦,如果你有地方給我容身,真的太好了。” 張克然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對方,戒備心一下子放了下來,“我爺爺有套老房子,在西郊……獨門獨院的平房,平時沒人去……咱們去哪裏吧。” 焦天墨笑看他,“你就到家門口了,不回家可以嗎?” 張克然茫然的搖頭,“……好像你比較重要。” 焦天墨笑容燦爛的握著張克然的手,“那,咱們走吧。” 這時張克然手機響,他拿起來,見是薛斐發來的消息:“你人在哪兒呢?給你平安符。” 焦天墨一把奪過來,打下一行字:“我爸媽給我請了,你這個就不用了,謝了。”第53章 這套房子原本是張克然爺爺的, 後來老爺子搬走了,張克然偶爾過來住, 因為這裏清靜, 鮮少人打擾,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學習,當初算出幽靈列車的運行軌跡, 就是在這裏完成的。 張克然帶著焦天墨走進來後,坐到木椅子上,呆呆的看著他。 他僅剩的一點理性告訴他,不應該把人帶回家,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對焦天墨奇異的好感壓下去了。 焦天墨瞟了瞟屋內, “有吃的嗎?” “……有吧,我也不清楚, 那個箱子裏可能有吃剩的方便麵……”張克然指了下牆角的紙箱子。 焦天墨看著張克然, 咽了下口水,朝他走去,“太少了,不知道夠不夠吃。” 隨著他的逼近, 張克然微微睜大眼睛,“……我……”他心跳的厲害,有種莫名的衝動,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害怕。 焦天墨碰了碰他的手, 俯身在他耳邊笑道:“去,把窗簾拉上。” “不……不行……”張克然最後的一絲理性告訴他不能這麽幹, 他肯定不是同性戀,因為他對薛斐一點想法都沒有,可究竟為什麽他碰到這家夥就抗拒不了呢。 焦天墨俯身在他耳根處親了下,笑道:“去吧。” 張克然茫然看著他,魂兒都飛了一般的起身將窗簾全部放了下來,然後回到了焦天墨旁邊,呆呆的看著他,低喃道:“你真好看……我以前怎麽沒覺得男人會這麽好看……” 焦天墨微笑,輕撫他的臉頰,低語道:“你認識薛斐吧?我看你們最近常在一起,你們在聊天什麽啊?” 人類為了交配權,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討配偶歡心是最基本的行為。 張克然此時看焦天墨,隻有一個念頭,有什麽給什麽,隻要對方開心,於是將身上的背包卸下來,拿出呂超的日記本,“我們在聊這個。” “好乖好乖。”焦天墨笑著摸了摸張克然的臉頰,湊過去輕吻了他一下,等張克然徹底失神,形如木樁,打開了呂超的日記本,大致瀏覽了一遍。 隨著閱讀的進行,嘴角翹起的弧度越來越大,最後滿意的合上了日記本。 “再跟我多說說關於呂超的事情吧。” 張克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詳詳細細的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呂超的一切都說了。 講到如何破解日記的時候,焦天墨隨口誇獎道:“你很厲害呀,竟然會破解這麽難的密碼。” 張克然獻媚似的笑道:“你喜歡嗎?要不要我給講講破解的過程?其實很簡單的,維吉尼亞密碼的加密文法可以寫成同餘的形式,再用弗裏德曼的重合指數描述密文字母頻率的不勻性,就能破解密碼了,你看這裏,這個就是公式,kp指目標語言中兩個任意字母相同的概率……” “……”焦天墨斜眼看他,雖然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懂,但是連在一起卻聽不懂,聽著張克然侃侃而談,不知不覺間竟然有點頭疼。 張克然竟然越說越興奮,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要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跟對方分享。 他是那麽喜歡他,所以一定也要讓對方認識到數學的美妙之處。 焦天墨對他說的一個字都不感興趣,覺得他簡直煩死了,“你能不能別再說了?” 張克然被打擊了,趕緊將嘴巴閉上,謹小慎微的道:“你生氣了?” 這時候,張克然的手機又響了,焦天墨先拿過來看了眼,又是薛斐發來的消息,“能把你戴護身符的自拍發給我一張嗎?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確認一下。” 焦天墨不耐煩的把消息清除,他現在沒空搭理薛斐。 這一不搭理可不得了,就見薛斐發來了一條叫他遍體生寒的消息:我過去找你一趟確認一下吧,你放心,來回費用我自付。護身符也會給你捎帶過去。 “你怎麽這麽煩人。”焦天墨放下手機,又看了滔滔不絕說著莫名其妙話的張克然,竟然前所未有的倒胃口,拿著日記本向外走去。 在這本日記中,他有了重大發現,可比食用這個滿嘴胡話的小子有營養多了,而且薛斐那個家夥又要過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正事要緊。 “你要走嗎?”張克然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戀戀不舍的道:“你不感興趣這個的話,那咱們談談傅裏葉級數吧。”說著要來追焦天墨。 結果焦天墨將門一摔,他整個人撲在門上,鼻子磕得生疼,但也漸漸清醒了,揉著鼻子坐了半晌,“靠……我在做什麽啊……剛才那是什麽人?” 打開自來水洗了把臉,聽到有人敲院門,他一驚,不敢應門,這時手機又響,他接起來,是薛斐的聲音,“在家呢麽,開門。” 他戰戰兢兢的到了大門口,打開院門,看到薛斐站在門外,鬆了一口氣,“真是你啊。” “你以為是誰?” “我以為剛才那個家夥又回來了。”張克然將薛斐讓到屋內,“他認識你,說要跟我聊聊你的事情,長得挺好看的,大概這麽高吧。” 張克然比劃了一下,薛斐嘴角抽搐,趕緊把手機拿出來,翻出那條社會新聞,“是不是他?” 張克然指著照片道:“沒錯,就是他。靠,我就覺得眼熟,原來在新聞上見過。”接著咧嘴,“他是連環殺人犯?” “……你們……不是睡了吧?”薛斐滿臉黑線的問,芭蕉精的厲害,他是見識過的。 張克然老臉一紅,氣急敗壞的道:“我、我是直男好不好?怎麽可能跟他睡?警告你,別胡說啊。” “也是,要是睡過了,你現在已經是幹屍了。”薛斐將焦天墨的來曆說了一遍,並把護身符套在張克然脖子上,見他並沒佩戴別的護身符,“我就知道,剛才回複我的,不是你本人。”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按照你的個性,對你有益處的東西不會嫌多,就算有了護身符,我這個也不會放過。”薛斐道:“我一看你回複說不需要,就覺得奇怪,照單全收,多多益善才是你。” “謝謝你啊,這麽了解我。”張克然真是受到了驚嚇,欲哭無淚,“我真是撿了一條命。” “你說焦天墨把呂超的日記本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