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薄霧從船外飄來,整條走廊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幽密氛圍,就好像踏進一步就會陷入永無止盡的噩夢輪回。 阿呆已經不見了,似乎是鑽入了某個角落中。 “有趣。”左清晏嗤笑一聲,跨步踏入走廊,幾乎是踏出步子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好像消失在了迷霧中,瞬間不見。 仙鶴呆愣愣地看著他:“人、人呢?” 看到左清晏消失的那一刻,容子桀的心口猛地揪了一下,幾乎本能地要追上去,可是理智阻止了他:“屠非,你帶阿鳴下樓,我去找左清晏,蘇執他們很可能也在二樓,你們千萬別進去,如果一小時後我們還沒消息,你就帶仙鶴回去。” “裏麵很危險,恐怕是個幻陣之類的。”屠非不讚同地說。 容子桀搖搖頭:“對我來說沒有危險,如果有什麽事情我可以直接開時空之門扭曲兩地的空間回到母星,除非有強磁場幹擾或者我當場死亡,不然我是絕對安全的。” 屠非凝重地看著這條詭異的走廊,最後點了點頭:“你們小心。” 仙鶴手忙腳亂地翻著乾坤袋:“拿著,左清晏以前給了我幾盆姬蘭,這個煉成丹藥後有凝神靜氣、破除迷障的效果,你倒一顆壓在舌頭下麵。” 容子桀依言倒了一顆壓在舌頭下,薄荷一般的清冽味道傳來,刺激得人頭腦越發清醒。 “你們也小心。”容子桀說完,拔出槍拿在手裏,大步踏入了走廊,霧氣一濃,轉眼不見人影。 看著空空蕩蕩的走廊,仙鶴不安地揪著自己的胳膊小聲問道:“他們會沒事吧,我有點擔心。” 屠非揉了揉他細軟的頭發:“放心吧,會沒事的。” &&& 左清晏走在安靜的走廊裏,阿呆好好地纏在他的胳膊上,似乎是玩累了。走廊太長了,仿佛是一條無窮無盡的路,回頭看也是路,往前看還是路,唯有一閃一閃的門扉上的門牌號告訴他這還是一條有盡頭的路。從201開始,一直到299,然後再是201。他不得不懷疑這個遊輪有這麽大嗎? 隨意打開一扇門,七八個倒掉的開膛破肚的人類就掛在眼前,嗷嗷叫的喪屍正在努力往屍體裏扒出內髒吞吃,場麵一片血腥。 “打擾了。”左清晏被血腥氣一衝,頓時什麽想法都沒了,甩上門就走。 再開一扇門,裏麵燃燒著熊熊大火,三四根長鐵杆上叉著還在尖叫的活人,都被烤成了焦炭一般的黑灰狀。而好幾隻喪屍還圍著篝火嗷嗷叫著。 “……竟然知道要烤一烤。”左清晏砸了咂嘴,順手丟了幾個藤蔓種子出去,將等著吃熟肉的喪屍拖進了火堆一起烤一烤。 關上門繼續下一間。 大同小異的場景看得左清晏有點無奈,這走廊一圈又一圈,無窮無盡。不知道第幾圈的時候終於遇上了容子桀。 “你沒事吧?”容子桀上前幾步仔細打量著左清晏問道。 左清晏搖搖頭:“沒事,就是走不出去,這個也不像是陣法什麽的,為什麽會繞不出去呢?” “阿鳴給的。”容子桀把姬蘭煉製的丹藥給他。 “你開過門嗎?”左清晏指著緊閉的房門問道。 “沒。” 左清晏順手就開了一間,寒氣撲麵而來,裸露的皮膚上瞬間就被覆蓋上了一層薄霜:“真冷。” 阿呆尖叫了一聲爬走了,渾身都已經多了一層霜體。 冰窖一般的房間裏布滿了屍體,橫七豎八,血跡都已經被凍結了,整個房間還保持著殺戮後的血腥原裝,被撕扯地滿地都是的內髒和腸子橫陳在霜地上,看起來分外惡心猙獰。 “它到底是想幹什麽?”左清晏關上門無奈地問道。 “大概……是想製造一點精神壓力吧。”容子桀隱隱有點反胃的感覺,但是還在控製之內,畢竟見得多了。 “嘖嘖,還不如直接跑出來打一架。”左清晏搖頭歎息,“阿呆呢?” “這裏。”容子桀指著天花板上的排氣管道,隻留出了一簇綠藤,聽到兩人的對話後還立刻縮了進去。 “有點窄啊……”左清晏說。 “……你想爬出去?” “阿呆來就好。”左清晏聳聳肩,“咱們等一會兒吧,反正也不急。” “……我想蘇執他們應該很急。” “好吧,那咱們繼續走走。” 另一方麵,不怕髒不怕累的阿呆在排氣管道裏辛苦地爬著,艱難地到達了三層。順著排氣管的出口,它從陰森森髒兮兮的排氣管道裏爬了出來,貼著天花板往前方遊去。 幾隻喪屍盲目地在走廊裏遊蕩,其中一扇門開了,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別亂跑,裏麵的人類不能吃,主人留著有用。” 遊蕩的喪屍像是應答似的低叫了一聲,繼續遊來蕩去。 女人關上門走開了,阿呆掛在天花板上停了一會兒,貼著牆壁緩緩爬了下來,藤蔓纏住門把手一擰,門開了。 第139章 解救被困人士 “你到底行不行啊?”凍得聲音有些發顫的歐陽沒好氣地問蘇執。 “比你行。”蘇執一樣沒好氣地回道。深吸一口氣讓體內的一絲暖流反複衝刷著被凍僵的手上的經絡。並不是內力,武學一脈到了近代已經凋零了大半,傳承下來的也是外家功夫,內息這一支早已湮滅在曆史中,雖然古武世家多少還知道些調息的手段,但是這也隻作為強身健體輔助性的修行而略略有所提及,蘇執的內家功夫一樣隻得了些皮毛,要用薄弱的內息衝開凍僵的雙手再掙開繩子著實有些困難。 “要不是你非要上去泡妹子,咱們也不至於這麽倒黴。”邱白露沒好氣地斜了歐陽一眼,如果不是腳也被綁上了,估計她還好順便踹上一腳。 “要不是歐陽估計我們會被騙得團團轉,一樣是死。”年長一些的高星昌安撫著三人,心下也有些無可奈何。會陷入這樣的困境總是始料未及的。 門忽然開了,四人立刻噤聲,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門外並不是去而複返的傅嵐,而是……一團綠油油的植物?! “這是什麽?喪屍吃蔬菜嗎?!”邱白露驚叫一聲,看著這團綠色藤蔓本能地往後縮了縮。 “也許那種跟人類差不多的喪屍吃……營養要均衡。”高星昌說道。 蘇執睜開眼看了綠色團子一眼:“我聽陸鴻飛說起過,跟我們一起來的那一行人中有一個帶了這種‘寵物’,好像可以變成人。” “變人?妖精?”歐陽驚異地看著趴在門邊不動的阿呆,“能變軟妹?” “滾。”邱白露沒好氣地嗬斥道,“你以為這是有色小說嗎?層出不窮的妹子跟蘿卜似的從各個怪異的角落長出來。” 歐陽聳聳肩——因為冰凍這個動作顯得格外艱難,“誰知道呢,英雄落難美人相救,多好的橋段啊。” 阿呆動了,慢騰騰地遊了過來,纖長的藤蔓貼著歐陽的腰緩緩往下滑…… “太熱情了,不過小妹妹啊,你能不能先變個人再摸?”歐陽咧著嘴對阿呆說。 阿呆沒理他,藤蔓勾到了腰包,蹭啊蹭,蹭出一個塑封袋子來,裏麵裝著它的目標物——肉幹。靈活的藤蔓將包裝送到花苞邊咬開,然後摸出肉幹大嚼了起來。 “……”四人齊齊默了。 “我們有希望說動它幫我們脫困嗎?”邱白露絕望地問道。 “你剁根胳膊下來估計還是好商量的。”蘇執冷冷道。 阿呆吃飽了,每個人都被他摸索一遍後——邱白露也沒能幸免,它覺得這群人的存糧應該沒有遺漏,它該回去找主人了。 眼看著綠色植物準備撤退了,歐陽一急:“小妹妹!幫我們弄斷繩子行嗎?哥哥回頭和你約會。” 阿呆停了停,回頭用紅豔豔的花苞對著他,然後piu~地吐了一口腐蝕液,不幸的牆壁被腐蝕了一塊,阿呆繼續往門邊爬。 “哈哈哈,歐陽你也有今天!我早想看到有人吐你口水了,讓你花,讓你花,哈哈哈哈!”邱白露笑得停不下來。 蘇執肅然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喂,那個暈船的吃貨的寵物,我請你吃肉,能幫我們弄開繩子嗎?” 阿呆似乎是斟酌了一下,藤蔓將他包裹了起來,逐漸膨脹增長,直立成一個人形的模樣,藤蔓刷刷地降落下來,一個白衣的少年站在四人麵前,秀氣的眉眼裏流露出一絲狡黠的意味。 “果然是妖精啊。”邱白露歎了口氣,“咦,我是不是該驚訝一下。” “竟然是……小弟弟。”歐陽痛苦地別過臉。 蘇執的手被束縛在背後,他蹲了下來,手臂盡量撐開,從臀部下麵擦過,兩腳跳入手臂圈中,然後將被束縛的雙手弄到了身前(技術性動作,需要柔韌性,大家別亂試),雖然依舊被綁住,但是行動性好上了許多。 “好了,能幫我咬開嗎?手被凍住了,現在我弄不開繩子。”蘇執將被綁住的手伸到阿呆麵前,被凍得一片青紫的手實在不怎麽好看,幸好如此,阿呆的食欲也不怎麽旺盛。 阿呆猶豫了一下,將嘴湊了過去,露出尖尖的虎牙,粗糙的繩子讓他更加沒有咬的欲望,猶豫了一下,阿呆還是厭惡地別過了臉。 “小兔崽子你也不行嘛,哈哈哈。”歐陽學著陸鴻飛的口氣嘲笑道。 阿呆摸了摸口袋,沒有,換一邊繼續摸,找到了!拿著小刀的阿呆得意地在蘇執麵前比劃來比劃去,表示要很多肉,直到眼皮直跳的蘇執一口叼過小刀幹脆利落地給自己鬆了綁。 蘇執給三人都割斷繩子,阿呆坐在一旁托著下巴看著他,眨巴眨巴大眼睛。 “還你。”蘇執把小刀抵到阿呆麵前,阿呆看著他青青紫紫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一口咬了上去。 可惜蘇執反應很快,還沒等阿呆的牙齒碰上他的手就縮了回來,阿呆的上牙和下牙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沒有咬到的阿呆茫然地看著蘇執,一臉委屈。 蘇執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你的主人呢?他們也進來了嗎?” 阿呆點點頭。 “這小東西不會說話嗎?”邱白露拖著不靈活的步子走了過來,好奇地看著這個漂亮的少年。 “你有這麽時間搭訕還不如活動一下四肢準備突圍,省得到時候腿腳不利索,好不容易養肥一身膘都喂了喪屍。”蘇執斜了她一眼毒舌道。 邱白露嘖了一聲:“小兔崽子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話是這麽說,她還是乖乖和歐陽、高星昌一起做運動去了,先是活動關節,然後是高抬腿和四肢複蘇,被凍僵的身體可不適合一會兒的突圍。 “聽著,我也不指望你幫什麽忙,別給我拖後腿就行,你要是掉隊了我可不會去救你。”蘇執對阿呆惡聲惡氣地說。 阿呆咬著手指點頭。 “你主人也來了?”蘇執又問。 “咕嘰。” “……”聽不懂阿呆的語言,蘇執隻好讓他用動作表示。見阿呆點了頭,他又問,“你們來了幾個?” 阿呆開始掰手指,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他伸出了四根手指,在蘇執麵前晃來晃去。 “我們好了。”歐陽拍了拍蘇執的肩膀說道。 蘇執點點頭:“你們小心,武器都被收走了,我們避戰為上,盡量和來救援的人匯合,然後一起下船。” “明白。” 第140章 沉沒 四人像是黑夜的山貓一樣悄無聲息地從走廊裏跑過。 “那個小家夥呢?”蘇執一回頭就發現人不見了,頓時拉住前麵的歐陽問道。 “我怎麽知道啊?也許去找吃的了。”歐陽沒好氣地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彎道前麵十幾米的喪屍,七八隻喪屍在那裏遊蕩著,喉嚨裏發出低微的嚎叫聲,像是尋覓著食物。 “白癡,這種地方怎麽能亂跑!”蘇執憤憤地回頭看了一眼,“我去找他回來。” “你瘋了?現在一個人走太危險了。”邱白露不讚同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