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輪漸漸駛離了這一片海域,海上的浮冰也漸漸漂散了,毫無波瀾的海麵再次浮起了浪花。 “好難受……”十分鍾前還在渡輪上搶了傅嵐女士午餐的左清晏此刻趴在甲板上把來之不易的午餐都回饋給了大海。 “嘖嘖,你反派大boss的架勢呢?真該讓那個瘋女人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指不準她都要死不瞑目了。”蘇執在一旁嘲笑他。 左清晏吐得難受,權當沒聽見。 “總算解決了,我去泡個熱水腳,手腳都凍僵了,指不準就要生凍瘡。”歐陽抓了抓頭發,懶洋洋地出了口氣。 “我看你是想去抱著你那堆小黃書發情吧。”驚魂甫定的邱白露沒好氣地諷刺道。 歐陽聳聳肩:“需要我借你幾本嗎?” 邱白露飛起一腳,歐陽身體一矮,下蹲避過了。 “哈哈,小姑娘不要每天傷春悲秋想男人嘛,有機會還是要實踐實踐。”歐陽笑嘻嘻地打開艙門回房間去了。 邱白露一腳踢在門板上:“種馬不得好死!” 陸鴻飛歎氣,拍了拍邱白露的頭:“你也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這一趟辛苦了。” “連長你偏心。”沒得到安慰的高星昌半真半假地抱怨著,“從來都隻安慰白露。” “白露畢竟是個姑娘,你一個大男人,也需要我安慰?” 高星昌手誤胸口做受傷狀,大笑了幾聲也進艙去了。 “這群活寶。”陸鴻飛笑著搖搖頭,看到蘇執還趴在欄杆上,不禁問道,“你沒事吧?” 蘇執搖搖頭,看著已經沉沒的遊輪,像是思索著什麽。 “想什麽呢?” “連長,你說有了人類智慧和感情的喪屍,到底還算不算一種異類呢?或者說,這是注定的、無法改變的敵對?”蘇執問道,輕緩的聲音裏帶著一種自己也沒有覺察到的猶疑和茫然。 陸鴻飛略一思索:“敵對不隻是因為種族不同,更多的是因為不可調和的矛盾。它們吃肉,包括人肉;它們繁衍,而這種繁衍需要人類的死亡作為代價,哪怕死去的人類可以覺醒,那也是作為人類的死亡。這就注定了我們不可能共存。” “覺醒啊……”蘇執看著自己凍得青紫的手,耳邊響起傅嵐的話:——悔恨,絕望,還有痛苦,簡直恨不得將好不容易獲得的第二次生命結束掉。可是你知道,有一個人這麽希望你活下來,哪怕以死者的形式活著,她也會為此感到心滿意足。 讓她醒來的,究竟是愛,還是悔恨,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 &&& “所以我說,你還是躺著比較好。”容子桀遞了一杯熱水給左清晏。 “唔,好餓。”左清晏喝了一口熱水,難受地捂著肚子。 “……暈船了還有胃口?”容子桀用不可救藥的眼神看著他。 “肚子一直不會飽。”左清晏又開始捂腦袋了,“哎喲,頭也好暈。” “……你等著,抗暈眩的藥片我剛好用光了。” 容子桀回了一趟母星,等他回來的時候左清晏已經在仙鶴散發的聖母光輝下吃上飯了。 “阿鳴你真好。”左清晏一邊讚美著“廚娘”一邊吞咽著食物。 “不用恭維我,要不是看你這麽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才懶得理會你呢。”仙鶴故作不在意地扭過臉,耳朵卻紅了。 左清晏笑眯眯地說:“廚藝好,個性隨和,心地善良,真是個好妖精。” “……我去看看排骨湯好了沒!”仙鶴立刻站了起來,紅著臉跑出了房間。 “哎,真是善良的好妖精,要是全世界的人都這麽善良就好了。”左清晏吃光了肉食開始吮手指,開心地等待餐後熱湯。 “我覺得你的暈船毛病不治而愈。”容子桀站在門口皮笑肉不笑地說,“我覺得暈船的是不會有如此旺盛的胃口的。” “我的胃口一向好。”左清晏說。 “喏,一片就夠了,我在星際旅行的時候偶爾會遇到亂流,也是一樣地暈眩,真高興我們和你們的人體結構這麽相似。這藥片其實就是讓人耳內前庭平衡感受器在一段時間內限製釋放生物電。”容子桀將藥片遞給左清晏。 “你在說什麽?”左清晏茫然地看著他。 容子桀撇了撇嘴:“是我的錯,我竟然妄想和你討論任何人體結構的問題。” 左清晏拍了拍他的臉:“兩隻眼睛一張嘴,不都一樣嗎?” “是啊,沒什麽不一樣的。”容子桀將水杯遞給他,“喝水。” 左清晏咕嚕咕嚕地把一整杯都喝了下去。 “……我是讓你先吃藥再喝水。” “你該早點說啊,這麽小一片,我還以為是糖呢……”習慣了中藥的原始人氏對藥片的性能表示懷疑。 “不信就別吃。”容子桀一計算自己來去一趟消耗的能量晶核就心疼,兩地之間扭曲空間連接蟲洞一次要消耗的能量可不少,就為了一小瓶抗暈藥,真是夠敗家的,問題是被敗家的對象還不以為然,還有比這更憋屈的金主嗎?! 左清晏一把奪過藥片:“我不信這藥片……不過我還是信你的。” 說完一口吞了藥片再灌一杯水。 吃了藥不久,也許是心理作用,左清晏忽然覺得不是那麽頭暈了,晃了晃腦袋,果然不暈了。 “湯來咯。”仙鶴端著一大盆排骨湯進來了,又摸出兩個勺子,“容大哥你也來點。” “哎,其實我一直想說這個很久了,阿鳴啊,你比容子桀大多了,一口一個大哥你也不嫌自己裝嫩。” 黑著臉的仙鶴端起盆子就走。 “我錯了我錯了,阿鳴,你回來啊,你叫他爺爺我都不反對了!”左清晏立刻翻身下床,追在仙鶴身後求饒。 “錯哪了?”仙鶴虎著臉問道。 左清晏沉吟了半晌,思索道:“不該拆穿你裝嫩的險惡用心。” 在一抬頭仙鶴已經走遠了。 “阿鳴我錯了,我真錯了!”左清晏不死心地繼續追了上去。 容子桀站在門口直歎氣,這對活寶…… “現在能理解我的痛苦了吧。”一旁的陸鴻飛笑著說道。 “身在一群不靠譜家夥中的痛苦嗎?我早有體會了。”容子桀苦笑道。 “白露白露,把書還我,哎喲,這麽凶……”歐陽追著邱白露跑過。 抱著一摞黃色書刊的邱白露冷著臉:“真該把它們都燒了!省得你到哪兒都帶上一本,吃飯看走路看蹲廁所也看,真膈應人。” “白露我錯了,我真錯了!” 第143章 到達東海基地 東海基地到了。 到達東海基地的時候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幹淨的天空一絲雲彩都沒有,而海水是渾濁的黃褐色,治好了暈船毛病的左清晏趴在欄杆上抱怨:“這裏的海水真黃。” “這裏是大陸架,海水本來就淺。”容子桀解釋說。 “海水淺了不是更應該清澈嗎?”一旁的仙鶴也好奇地問道。 “不,大陸架下麵的地質決定了這一帶海底是泥塗居多,加上寒暖洋流在這裏交匯,帶起了表層的泥沙,魚類喜愛的營養物質也多,所以才會有這麽多魚類在這裏繁衍。”容子桀說。 仙鶴看著渾濁的海水:“原來這種海水裏的魚才會多啊。” “相對來說,種類數量都會增多,而且肉質會更鮮美。” “讓一個外星友人來為我們解釋地球地理問題,我覺得自己壓力很大。”仙鶴痛苦地捂著腦袋說道。 “……還好。”容子桀抽了抽嘴角,“我習慣了。” 屠非和左清晏用眼神表示自己是文盲,完全不理解。 “早上好。”邱白露從船艙裏出來,對四人和善地笑了笑。 “早上好。” “連長說再一個小時就可以靠岸了,東海基地這裏天氣暖和,而且好玩的東西也不少,你們要逛街的話可有福了。”邱白露笑嘻嘻地說,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套嶄新的衣服,“上次在東海基地買到的,現在難得買得到新衣服。” 歐陽也從船艙裏出來了,順口就說:“不知道是那隻喪屍的衣服,真可憐,自己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也就算了,還要被你們抄家。” “色狼你找死!” 歐陽打了個哈哈,順手就摸了摸最近的仙鶴的腦袋:“小弟弟長得真可愛,要和哥哥約會嗎?” “你不是隻喜歡女人嗎?”邱白露驚訝地說道。 歐陽聳聳肩:“這船上適齡的可約會女性就隻有一隻母老虎,比起母老虎,我覺得小白兔更可愛些,雖然性別不大符合我的胃口。” “小、小白兔?!”祝鶴鳴呆。 “母、母老虎?!”邱白露怒。 兩人異口同聲:“你說誰呢?!” “啊哈哈,啊哈哈,請勿對號入座啊。”歐陽腳底抹油溜了,結果沒跑出兩步就趴在了地上。 “嘖,老子好多年沒摔跤了。”從地上爬起來的歐陽困擾地撓撓頭。 仙鶴哆嗦了一下,背後那台大功率冷氣機真是越發殺人於無形了。 渡輪向港口駛去,一路上看得到零星的小島嶼,大多無人居住,幾隻海鷗叫喚著從渡輪旁飛過,左清晏順手就拋出一顆種子給綁了回來。 “阿鳴,咱們燉海鷗肉怎麽樣?” 仙鶴猶猶豫豫:“這個……咱們燉沒翅膀的行嗎?雖然有翅膀的我也吃過,但是殺活的總有點……” 左清晏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他的痛苦:“那咱們到了東海基地再找吃的吧,這裏的魚應該很多。” 船靠岸了,汽笛聲響起,渡輪的前板緩緩放下,搭在碼頭上,東海基地的人先行走出了船艙,然後是車輛。 回到了基地,陸鴻飛看起來心情大好,此刻正在詢問容子桀的住所,並且表示很願意幫他們解決這個問題。 “反正現在空的屋子這麽多,島上的喪屍都清理幹淨了,理論上住哪裏都無所謂。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集體住在一個附近的居民區裏,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巡邏監控,防止漂流喪屍上岸襲擊居民——別笑,這事情還真發生過,還好被襲擊的人也是個高手,雖然沒帶武器,可也當即抄起路邊的板磚拍得那個喪屍腦漿迸裂。”陸鴻飛說著說著也笑了起來。 蘇執在他後麵冷哼了一聲:“你直接說是我不就得了,那天出門買包泡麵就沒帶武器,誰知道會遇到喪屍啊,回家一拆泡麵還沒調料包。” 仙鶴樂了:“挺厲害嘛,以後就跟你混了。” 蘇執瞥了他一眼,不清不願地說:“看你還算誠懇的份上,勉強罩你。” 仙鶴偷笑,拉著屠非的胳膊心想這個保鏢可比你這個小屁孩可靠多了。 “有人釣魚啊。”左清晏看著遠處的灘塗,剛好是漲潮時間,有兩人就提著釣竿坐在攔潮的水泥壩上釣魚,“要不我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