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什麽都不知道……”修羅也不生氣，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似乎準備慢慢地解釋給寒淩軒聽。 “什麽意思？”寒淩軒心裏不由咯噔一下，他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雖然修羅的話從來都沒什麽好事，卻都是事實。 “你應該已經知道你體內那塊碎片的來曆了吧。”修羅一點也不著急，抬起那雙迷人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寒淩軒，臉上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 “聽說了，是你殺了前任閻羅王，我的心髒就是你用他的靈魂碎片做成的。”寒淩軒看著修羅的表情就覺得很不爽，卻又不得不聽下去。 “原來如此，那個女人是這麽告訴你的啊。”修羅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麽就轉移了話題，“那你知道為什麽人界會突然多出這麽多的妖魔嗎？” “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別賣關子。”寒淩軒可沒有耐性和修羅慢慢磨，他很擔心，昏過去的高誌會不會突然醒過來，到時候，他可不敢保證，修羅不會直接殺了高誌。 “哼。”修羅像是看穿了寒淩軒的想法一樣，撇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高誌，沒說什麽，又繼續解釋道：“妖魔突然增多，那是因為陰陽失衡，而導致陰陽失衡的是你，確切地說，是你體內那塊碎片引起的，也就是說那些凡人的非正常死亡，其實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寒淩軒聽得一愣，隨即青筋爆起，大聲回道：“開什麽玩笑，那又是誰害得我變成如此，你當初將碎片放進我體內難道就沒有想到後果嗎！別騙人了，這恐怕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你就是想要利用我來混亂陰陽界。” “沒錯，我一開始將碎片放進你體內，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你可別忘了，我是修羅王，比起無聊而平靜的世界，永遠更喜歡混亂和戰爭的世界。”修羅一邊說著，一邊就站了起來，盯著寒淩軒的眼神開始泛上一點危險的顏色，並慢慢地逼近寒淩軒。 寒淩軒不自覺地就退後了兩步，有些莫名地緊張，問道：“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你還想做什麽？” “嗯，話是沒錯，不過我中途又改變了主意，比起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修羅說著，突然伸出手，強製抬起寒淩軒的下巴，另外一隻手攬住寒淩軒的後腰，不讓他逃走。 寒淩軒的反應算是很快的，但是相較修羅的行動力，他還是晚了一秒，就算想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修羅擒住寒淩軒後，並沒有馬上做出什麽，而是定定地看著他，故意緩緩地低下頭，輕輕地舔償那唇上的蜜汁，這才開始慢慢地深入索取。 寒淩軒立即將之前高誌的短刀，朝修羅的肚子送過去，隻是還沒有傷到修羅的時候，修羅就先一步放開了寒淩軒，並奪下那把短刀。 “你想殺我，還差得遠了，不過如果你跟我回去，也許會有那個機會的。”修羅看了看短刀，搖搖頭，隨即便將短刀變成了一堆粉末，並撒向空中。 “我絕對不會跟你走的，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寒淩軒立刻退後一步，氣憤地瞪著修羅，堅決道。 修羅看著寒淩軒堅決的態度，不由得皺皺眉，又道：“淩軒，難道你還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嗎，隻要你還待在人界一天，人界都會因為陰陽失衡而受到妖魔的襲擊，而你被妖魔襲擊的危險將會更大，一旦事情鬧得嚴重了，天界一定會插手，他們會將你體內的碎片取出，那時候你就真的消失了，這樣也沒關係嗎？”修羅知道很清楚說什麽對寒淩軒才有效果，便開始對寒淩軒進行心理戰術。 果然，寒淩軒整張臉都暗了下來，即使聽到修羅的忠告，他也做不出任何決定，更不知道該怎麽辦。 “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因為你的關係而被妖魔襲擊嗎？”修羅繼續道，並伸手在桌上點了點，似乎正在等待寒淩軒的回答，“如果你跟我走，至少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還能恢複陰陽混亂的局麵。” 寒淩軒頓了頓，突然想起了之前遇到的一隻妖魔對他說過的話：絕對不能相信魔物的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想起這件事，不過他已經無法完全相信修羅的話了。 寒淩軒避開了修羅的眼神後，垂下眼簾，淡淡地回道：“那些都和我……沒關係，你想要碎片就拿去好了。” 修羅看著寒淩軒沉默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他不再盯著寒淩軒看，而是把視線移到了地上的人，依舊用著令人琢磨不透的語氣道：“你以為你有拒絕的權利嗎！” 第七十七章 孽緣 寒淩軒全身一怔，他剛剛確實看到高誌的手指動了一下，而修羅顯然也注意到了，他隻能祈禱高誌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突然醒來。寒淩軒收回視線，重新望著修羅，質問道：“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隻是圖得一時好玩？還是為了彌補錯殺天炎的過失。” 可是話一出口，寒淩軒就後悔了，他隨口的一句話顯然已經觸及了修羅的地雷區，看到修羅驟變的臉色，其全身的寒氣迅速擴散至整間教室，寒淩軒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 修羅沉著臉色，不知是生氣還是不生氣，透著冷酷的聲音逼問道：“你是怎麽知道天炎的，是誰告訴你的？” “沒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看到的，那塊靈魂碎片裏有天炎消失前的片段記憶。”寒淩軒麵對冷酷的修羅，反而不那麽畏懼了，因為他覺得這樣的修羅比較好理解，比起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弄不清楚在計算什麽陰謀來得好多了。 修羅第一次驚訝地看著寒淩軒，一副想不明白的表情，最終還是生氣地站了起來，逼向寒淩軒，質問道：“這絕對不可能，你到底聽誰說的？是天璣星君告訴你的嗎？” “怎麽，你不相信嗎，還是你不敢相信?”麵對逼近的修羅，寒淩軒第一次有種勝利的感覺，即使現在的形式依然對他很不利。 修羅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怒起眉頭，揪著寒淩軒的衣領，單手掐住寒淩軒那細細的脖頸，力道有些不分輕重，似乎真的打算殺了寒淩軒一樣。 “咳咳咳……”就在寒淩軒以為自己真的要被掐死的時候，修羅放開了他，若不是身邊還有一把書桌支撐著，隻怕他會馬上癱坐在地上，從未感受過的死亡恐懼，讓他明白原來他並不是對死無所謂的，他一點也想死，這種感覺既讓他很害怕，又讓他覺得很不甘心。可是就算他再怎麽不服氣，還是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他和修羅之間的力量懸殊太大了，修羅若真想殺他，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怎麽，你還有什麽不滿？”修羅的嘴角微微翹起，但是眼神和語氣依然冰冷，沒有一絲笑意，顯然他此刻非常生氣。一看到那一雙永遠不會屬於自己的，不肯屈服的眼神，他就非常想將眼前的人征服。 “嗬嗬嗬……”寒淩軒瞄了一眼修羅，看著修羅氣躁的表情，突然一陣苦笑，到底他與修羅之間的這種緣分算不算一種孽緣。 然而，在修羅看來，寒淩軒此刻的笑容和嘲笑沒什麽區別，越看隻會越令他覺得生氣，一邊想著時，手便伸出去了，迅速將寒淩軒重重地推到地板上，用腿扣住寒淩軒的肚子，不讓寒淩軒起身，並單手將寒淩軒的雙手按過頭頂。 “等一下，你想做什麽！”寒淩軒被修羅突入起來的行動嚇了一跳，看著修羅的眼神，他就是再傻，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隻是他單純討厭的問題了，更糟糕的是，這裏是教室，雖然學校已經下課，大部分學生都回去了，可萬一有人經過，或是躺在另外一邊的高誌突然醒來，看到這光景，那還得了。光是想想，寒淩軒就出了一身冷汗，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想辦法擺脫這種情況。 修羅眯著眼睛，眼底沒有任何笑意，隻有令人膽寒的冷酷，就連手下的動作也十分利索，沒有任何的憐愛之意，就好像完全隻是為了泄憤。 “修羅，快住手，我什麽都答應你，求你了！”寒淩軒恐懼地看著有些不太正常的修羅，潛意識地想要逃離，心裏卻在默哀：為什麽他總會遇到這種事。 “淩軒，我最痛恨說謊，而你剛剛卻對我說謊了，絕對不能原諒。”修羅此刻才不管寒淩軒說什麽，他都不停手的。 “你才說謊，騙子，混蛋，放開我！不要——!!”寒淩軒立刻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麽，修羅都會反駁的，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根本無法阻止修羅…… 寒淩軒原本擔心高誌會中途醒過來，現在他卻非常希望高誌能醒過來幫他，所以他一直很大聲地阻止修羅，希望借此來叫醒高誌，但是令他失望的是，高誌至始至終都沒有醒來。 結果寒淩軒還是沒能阻止修羅，修羅就像一隻惡狼一般，夾雜著憤怒，對寒淩軒施暴，直到寒淩軒昏過去之後，他才停手。 修羅有些驚訝地看著一臉蒼白的寒淩軒，雙目緊閉著，即使昏過去，眉頭也是皺著的，顯然一直都忍受著痛苦。看著自己所做的一切，修羅第一次動搖地自言自語道：“切，我到底都做了什麽？！” “混蛋！”修羅狠狠將身邊的一把椅子踢爛，本想將寒淩軒帶回去，朝寒淩軒伸出手後，都快要碰到時，卻突然收了回來，最終他還是留下寒淩軒，獨自一人離開了。 寒淩軒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發現自己躺在學校的醫務室，全身的酸痛讓他立刻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一切，他不由迷惑了，為何修羅沒有趁機將他帶到修羅界，而是將他留了下來。不過，不管修羅出於什麽目的，他都不可能對修羅有任何感激之情的，但是值得慶幸的是，至少他還活著。 寒淩軒靜靜地睜著眼睛，望著醫務室的天花板發呆，他大概猜到是高誌帶他來醫務室的，不過他卻不能肯定高誌是否已經離開或是還在學校，他猜應該是離開了吧，看到了那樣的事情，任何一個正常人大概都無法接受的。 突然，門那邊吱的一聲，有人輕輕地推門進來，聲音很小，似乎是給那個花店的老板。聽到聲響，寒淩軒立刻拉開白帳，朝聲音的方向望過去，卻與來人打了個對臉照。 “你沒走嗎？”寒淩軒看到高誌的臉時，有一瞬間的懷疑是自己錯覺了。 “嗯……”高誌微微低下頭，避開了寒淩軒的眼神，有些吞吐道：“學校的大門已經關了。” “哦，已經出不去了嗎……”寒淩軒恍然大悟地微微點頭，他就猜高誌之前那麽恨他，怎麽可能特地為了他留下來，原來隻是因為校門關了而出不去而已，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兩人都沉默了一陣，寒淩軒不再望著高誌，而是陷入自己的沉思。高誌也隻是站在醫務室的門口沒有動，兩人的氣氛漸漸變得尷尬起來。 “那個時候，你其實已經醒了吧……”寒淩軒考慮了半天，感覺還是有些難以啟齒，可是又不得不說，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問道，“你都看到了吧……” “誒？”高誌驚訝地望著寒淩軒，隨即反應過來，臉色微微一變，不敢再直視寒淩軒，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口的表情。 “大概……你會覺得很惡心，不過，還是想請你忘了這件事，也不要告訴其他人，算我拜托你了。”寒淩軒懇求道，他知道若是此刻不說，說不定他明天就被學校勒令退學，事情一旦鬧大，到時候連他老爸老媽都會知道。 高誌依然不敢看寒淩軒，聽到寒淩軒的拜托後，微微點了一下頭，但是臉色還是不太好，好一會兒才小聲地回了一句話：“我不會說出去的……” 高誌說完後，偷偷瞄了一眼寒淩軒，發現寒淩軒正在看著他，莫名有些心虛地立刻移開了視線，似乎嚇得不輕，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隻見他青著一張臉，吞吐道：“我……沒……我去教室給你倒點水來。” “謝……謝。”寒淩軒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見高誌轉身離開了，門也被帶上了。看著緊閉的那扇門，寒淩軒移開了視線，望向窗外的黑暗。其實他並不渴，不過他能理解高誌此刻想避開他的理由，除了厭惡外，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高誌其實就站在醫務室的門外沒有離開，其實他並不覺得那有什麽惡心的，而且他從來不知道像寒淩軒這種看起來十分完美的男生被征服時，是那麽撩人，尤其是做那事的時候，痛苦的聲音中夾著一點情不自禁的呻吟，聽起來會是那麽誘人，就好像一種誘惑，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讓人想要去奪取。 一想起寒淩軒發出的聲音，高誌就忍不住泛紅整張臉。那時候，他聽到寒淩軒大聲地喊叫時，就醒來了，原本他以為寒淩軒是被什麽鬼怪纏住了，因為太害怕所以不敢睜開眼睛看，後來才發現不對勁，他便偷偷眯出一條縫，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敢醒來，因為他在瞄過去的時候，一雙綠色的眼睛狠狠地斜了他一眼，就把他嚇得立刻閉上眼睛，不敢再多看一下。但是，他並不想承認心底那份異樣的感覺，他還是討厭寒淩軒，但是已經沒有之前那麽討厭了。 第七十八章 修羅道 夜晚的學校非常安靜，也許是冬天的關係，竟連一聲蟲鳴都聽不到，寒淩軒躺在醫務室的床上，眼皮忍不住往下垂下。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突然傳來一聲大叫，“啊——！！” 原本睡著的寒淩軒聽到喊聲，立刻驚醒了，他毫不猶豫地爬下床，如果他聽得沒錯，剛剛確實是高誌的聲音，若真是如此，高誌很可能是出事了。 寒淩軒一步一步地摸出醫務室，打開醫務室的門後，才發現原來沒有燈光的走廊暗得令人覺得恐怖，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邁開了腳步，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走廊靜悄悄的，黑暗中隻聽得到一個輕輕的腳步聲，雖然寒淩軒知道那是自己的腳步聲，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聽著自己的腳步聲，他卻有種莫名的緊張，不由加快了腳步。 走到了靠近走廊盡頭的時候，他漸漸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就好像是什麽東西在啃食一樣，那種骨頭被咬碎所發出的聲音。 寒淩軒忍不住頓了頓，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記得在走廊盡頭的右側有一個燈光的開關，這種時候，他隻想馬上打開燈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當他越靠近走廊盡頭，那種啃食的聲音越來越清楚，甚至還有類似野獸一樣的鼻息聲，聽得寒淩軒忍不住放慢了腳步，潛意識地不想靠近那裏，總感覺在那盡頭有著什麽。 寒淩軒猶豫了好久，一直躊躇不前，漸漸濃重的血腥味加劇了他不安，直到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朝他望過來。他不由全身一怔，那雙眼睛他認得，是他的老師高靈特有的紅色眼睛，寒淩軒立刻三步並作兩步朝燈光開關的牆壁走去，拍的一聲，打開了走廊的燈光。 “老師？！”寒淩軒打開燈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高靈滿臉血腥地站在走廊的角落裏，定定地望著自己，著實被嚇了一嚇。 寒淩軒見高靈不答話，心髒不由提到了嗓眼，眼神慢慢地往下移，直到在高靈的腳下看到了一灘血跡，血跡一直延伸到高靈所站的不遠處，有一個人倒在那裏，寒淩軒立刻認出那個人正是高誌。 高誌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脖頸上的大動脈顯然被什麽東西咬斷了，血正源源不斷地冒出來，原本白色的襯衫，此刻已經被染紅了一片，脖子上被咬掉的碎肉清晰地躍入寒淩軒的眼簾，看到這一幕，寒淩軒怔住了，整個人都癱坐下來，刺鼻的血腥味令他有股想要嘔吐的衝動，甚至連話都問不出口了。 他不知道高誌是否還活著，隻能用著不敢相信和不解的眼神望著高靈，從喉嚨裏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道：“為什麽，你到底做了什麽！！快點叫救護車，他會死的。” “沒用的，他已經死了。”高靈沒有給寒淩軒靠近高誌的機會，用身體擋住了寒淩軒的視線，不讓他去看她身後的高誌，並慢慢地逼近寒淩軒道：“他該死，對不起，讓你看到這麽惡心的東西，不過，這是修羅大人的命令。” 高靈十分平靜地說著，說完還不忘用手帕將臉上的血腥擦幹淨，仿佛沒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平和地注視著寒淩軒。 寒淩軒瞪大眼睛看著高靈老師一步步地靠近自己，他沒想到老師竟然會殺了高誌，也許是那股強烈的血腥味刺激他，他無法確認老師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強力的排斥感令寒淩軒朝著高靈大吼一聲：“別靠近我！” 高靈果然頓住了，露出一副受傷的眼神，許久才回道：“其實我本來並不想再見你的，可是看到淩軒那麽痛苦的樣子，我無論如何都放不下……” “老師，看來你還不明白，”寒淩軒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腿，這才扶著牆壁慢慢地站起來，繼續道：“你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而我絕對不會去你所在的那個世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會主動放棄生的權利。” 高靈第一次既震驚又害怕地看著寒淩軒，尤其看到寒淩軒一臉堅定的表情，她第一次落下了眼淚，然而她卻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落下眼淚，到底是因為被寒淩軒厭惡而難過，還是因為自身的悔恨而落淚，她已經分不清楚了。 “真的是這樣的嗎？”高靈哭著反笑一聲，眼神重新恢複了之前的淩厲，逼問寒淩軒道：“你和白閻王相戀，難道就沒有想過後果嗎？他是仙，你是人，他有永恒的時間，而你的時間隻有短暫的一生，你還會變老，到那時候，他還會喜歡你嗎！” 寒淩軒愣了愣，這些問題他並不是沒有考慮，但是就算考慮了也得不出什麽答案來，就算將來白辰逸不再喜歡他了，他想他依然還是會喜歡白辰逸的，或許他潛意識裏在逃避這些問題。 高靈見寒淩軒的眼神開始有些動搖了，便繼續道：“仙人和魔物的一樣的，都是沒有任何耐性的，喜歡美麗事物的衝動多過於理性，對他們而言，凡人的一生太短暫了，一旦美麗的東西不再美麗，那份衝動也會隨之消失，到那時候你要怎麽辦？就算被遺棄了也無所謂嗎，還是……” 寒淩軒聽到一半，便打斷了高靈的話，冷冷地回道：“將來的事情誰都無法確定，就算真的如你所說，大概在離別的時候我會傷心難過，那也足夠了……” “為什麽，你不想和他永遠在一起嗎？你不是喜歡他嗎？”高靈不解地質問寒淩軒，顯然寒淩軒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 “你問我為什麽，那我也想問老師一句，到底你為什麽這麽做？就算做了這麽多究竟你又得到了什麽？”寒淩軒冷笑一聲，反問道，“你這樣子真的算活著嗎？你真的幸福嗎？” 思考著寒淩軒的問題，高靈突然害怕地退後了一步，她一直害怕這些問題，不敢去麵對，所以一直都在逃避著。 寒淩軒卻慢慢地逼近老師，繼續勸道：“老師，該收手了，你已經害了很多人了，別再害人了……” “不要過來！”高靈露出一臉的畏懼，看著寒淩軒一步步地靠近，她忍不住大吼了一句，“我不會收手的，寒淩軒，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高靈一說完，就迅速地消失在寒淩軒麵前。 寒淩軒看著已經消失了的蹤影，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直到他聽到一聲輕咳，他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高誌還沒有死，但是意識仍然是昏迷的。寒淩軒立刻蹲下身子，用自己身上的外套先為高誌止血，並迅速掏出手機，準備叫救護車，可是令他震驚的是，手機在這時候出現了無信號的閃屏，根本撥不出去。 學校的大門又被關了，根本無法出學校去叫救護車，寒淩軒當機立斷地跑出教學樓，想辦法出爬牆出校門，可是他根本就沒辦法靠近學校門口半步，有一麵無形的牆壁堵著他，他怎麽都過不去，他明白這是老師設的局，他隻能去找老師，隻要找到老師，或許高誌還有救。 “高靈老師，我有話要和你說，求求你出來吧。”寒淩軒跑遍了整個教學樓，都沒有找到高靈。然而高誌的體溫漸漸地冰冷下去，呼吸漸漸地消失，寒淩軒急得都快哭了。 在學校某個黑暗的角落，一隻巨型的白狼蹲在一個高大的身影旁邊，突然低聲道：“修羅大人，屬下不明白，您為何不直接將他帶回修羅界，何必這麽費事？” “哼，那就不好玩了，”修羅那特有的空曠聲音回響在夜空中，聽起來尤其冷淡，“人類是很容易崩潰的，隻要將他們逼至極限，他們就會走上極端。” “難道大人一開始就打算讓寒淩軒絕望，所以才故意不讓高靈殺死那個少年，隻是為了讓寒淩軒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少年的死亡卻又無能為力，”白狼稍微有些明白，可是又好像不太明白，繼續問道，“不過屬下認為選擇寒淩軒比較親近的張毅或者是劉誌康不是更好嗎？” “我選擇那個少年的理由有兩個，其中一個理由是他聽了不該聽的，看了不該看的，所以該殺，另外一個理由是他不該對寒淩軒動歪念頭，更該殺。”修羅說著時，嘴角微微翹起，但是眼底卻依然冷酷。 “大人，您不會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凡人了吧？”白狼卻是一副心神不定的語氣，在他看來，修羅的行為已經完全超出平常的作風了。修羅一直都是絕對的暴力勝過一切，若在平常，他一定會直接將人強行帶進修羅界，可是惟獨對寒淩軒比較特別，就好像是那種鬧別扭的小孩一樣，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是要去破壞。 修羅冷冷地斜了白狼一眼，避開了白狼的話題，依舊透著冰寒的語氣道：“那種無聊的東西怎麽樣都無所謂，寒淩軒那小子太自負了，我要讓他徹底絕望，別忘了，我是修羅王，任何我想要的東西，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白狼沒再多說什麽，他立刻明白修羅對那個叫寒淩軒的人抱持怎樣的想法了，但是他卻不敢肯定那種想法是否不能稱作喜歡，唯有看到對方痛苦才會高興，唯一重視的人，不是想要去保護他，隻是為了破壞他，為了令對方痛苦；就好像是為了讓對方永遠地記住自己一樣，如果也能把這種特別的感情稱作喜歡的話，那大概修羅的喜歡就是非常極端的，因為他根本沒有打算讓任何一方得到的幸福，被這種人喜歡上，一定會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