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外院人山人海,國教院的那一張桌子,更是人丁稀落,別有一股孤苦伶仃。但隨著謝開花三個往國教院桌子前邊一站,立刻就把男男女女的眼神都勾過來了。 沒辦法,這三位實在長相出眾,讓人想忽視也不容易。 建師新生報名講究新生自己行動,好一連串要填的表格,父母朋友都不能幫忙。荊山和謝開花就都低頭彎腰地在那邊填表,外院的幾個女生,卻趁機溜過來。 “這兩個是誰?”都衝著荊山兩個偷偷地指指點點,和胡綿綿要好的還和她咬耳朵:“你們院今年不得了啊……” 胡綿綿不說話,隻笑。是不得了。她覷了荊山寬闊的後背一眼,又是擔憂、又是羨慕、又是害怕。 外院的姐妹淘還在說:“這個高個子的,冷冰冰的好酷,還有點兒眼熟……” 胡綿綿忍不住了,把發花癡的姐妹腦袋一拍:“幹什麽幹什麽,這麽老套的搭訕詞都弄出來啦?還眼熟,是不是前世是你相公啊?” 幾個女生都笑做一堆。 謝開花正好表格填完,腳步一溜就溜到學姐們中間,睜著一雙天真無辜的眼睛問:“學姐們說什麽呢?這麽好笑?” 他皮膚白皙,容貌可愛,惹得學姐們母性大發,正要將其調戲,卻被胡綿綿假公濟私,揮手全趕開了。 於是謝開花笑眯眯的臉就正正對上了胡綿綿。 他笑得過於好看,仿佛田野裏盛放的太陽花,有種明亮奪目的光彩。饒是胡綿綿各色美人看得多了,猝不及防的,也是一愣。 可終歸隻是個普通人……她收拾了一下心思,下巴點點還在彎腰寫著的荊山:“他還沒好?” 謝開花笑道:“好像是填錯了什麽東西,被老師拎著重填呢。”話音落下,頓了一頓,又說:“剛才學姐沒回答我。為什麽要特意帶著荊山啊?” 胡綿綿就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真是風情萬種,嫵媚流芳,盈盈眼波仿佛滿溢的春水,又好像一碗濃濃的迷魂湯。 “荊山麽……”她低聲道:“他長得好像我以前的初戀……” 她聲音是越來越低,說完更是臉上升起兩朵紅雲,襯著潔白如玉的肌膚,當真豔麗無匹。 謝開花看得目不轉睛,嘴裏嘖嘖讚歎:“看不出學姐倒是很專情的人。” “別說笑啦。”美女學姐羞羞怯怯的,“叫別人聽了笑話。” 聽了笑話倒不一定,但羨慕嫉妒恨荊山這毛頭小子是一定的。謝開花眼裏笑意滿滿,轉臉看到荊山終於把表哥填好,領了學生證校園卡等一應事物,往謝開花這裏走來。 “學弟領好東西了?那我帶你們去宿舍。”胡綿綿委實熱情。 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荊山對美女的抵抗力真是頂呱呱的,眼睛也不往胡綿綿那裏看一眼,隻微微低頭從謝開花那裏把他的包拿回手上。 胡綿綿也不尷尬,抬手抹了把汗,笑道:“那就走吧?” “誒,等等等等!”謝開花忙擺擺手:“我有點渴了,去那邊買瓶水,你們等等我。” 他指指不遠處角落裏擺著的自動販售機。 又問荊山和胡綿綿:“你們要不要喝什麽?” 胡綿綿搖搖頭,荊山卻道:“我去吧。”也不等謝開花推辭,轉身就走向販賣機。 胡綿綿心下不由大為感慨,但麵上還是沒有露很多神色,隻笑說:“荊山對別人冷冷淡淡的,和你可真好。你們一定很早就認識了吧?” 謝開花抿唇笑了。片刻搖搖頭:“沒有的事?我和他大概兩三個鍾頭前才認識。” 胡綿綿這倒是真沒料到。吃驚之下眼睛也瞪圓了,倒是總算露出了一個真的表情:“不可能吧?” 荊山對她自然是不假辭色,但對別人也都是一張撲克臉,性格冷漠沉悶應當是天生的。要說和謝開花才認識兩三個鍾頭,胡綿綿哪裏能信。 但謝開花也不像是說假話。何況他幹嘛說假話? 卻聽謝開花得意洋洋地說:“大概我天生就有這麽的親和力~”又把在火車站出手相助的事和胡綿綿說了。 胡綿綿才點點頭:“原來是江湖救急。” 她嘴裏說笑,可心裏還是不怎麽信的。荊山這種沉穩的人,怎麽會因為兩場意外幫忙就交朋友? 她又看了一眼謝開花,頭一次覺得這個學弟可能有些不簡單。 但無論怎麽看都是……都隻是普通人啊? 她有些發怔,謝開花卻說:“荊山怎麽去這麽久?”伸著脖子去看角落裏荊山拿零錢的背影。 他身形單薄,短袖下的胳膊沒一點肌肉,手臉的皮膚都是姣好溫柔如少女,胡綿綿不動神色看了半天,還是覺得沒什麽可疑之處。 應當是想多了。 她這樣想著,卻又見謝開花忽然聳聳鼻子:“咦,怎麽有股味道?” 胡綿綿一愣:“味道?什麽味道?” 謝開花鼻子在那裏聳來聳去,倒也活潑可愛。嘴裏隻說:“有股……有股騷氣,像是寒假裏到長白山上去玩時候遇到的狐狸味道似的。” 胡綿綿臉色一變。 “大概是人太多了,汗味吧?”謝開花卻又不聞了,眼睛掃過旁邊外院報到處攢動的人頭:“夏天就是這點不好。” 他笑嘻嘻地轉臉看胡綿綿:“我聽說那些黑人身上都噴香水的,到時候碰到他們,肯定比現在這味兒還難聞吧?” 胡綿綿心裏有些慌亂,臉上卻還是硬生生擠出一個假笑:“也還行……” 眼見著謝開花還要和她東拉西扯,胡綿綿忙道:“學弟,不好意思啊,學姐忽然想起要回宿舍幫輔導員做點東西,時間真趕不及了,我得先走。宿舍你們自己去吧。” “哎?”謝開花歪歪腦袋:“什麽?這個——” 胡綿綿卻不容他廢話,又道了個歉,扭頭慌慌忙忙地走了。 還真是落荒而逃了。 謝開花吃驚臉色慢慢變成微笑,站在原地,看著胡綿綿飛快離去的背影,半晌吹了記調子高揚的口哨。 荊山正好走回來,見謝開花一個人,問:“那個學姐呢?” 謝開花聳聳肩:“說是有事得走。”他接過荊山手裏的礦泉水:“謝了,多少錢?回宿舍還你。” 荊山無所謂地點點頭。 “那要不不還了?”謝開花嬉皮笑臉的。 荊山整著一張冰山臉說:“不行。” 臨行前父親教導他要節約自省,因此每月隻打生活費八百。他飯量向來極大,偶爾也要買些藥草,花銷自然就大了。因此一塊錢也要仔細地算。 謝開花見占不到便宜,嘟著嘴給了荊山腰間一拳:“你這小氣鬼……” 荊山不置可否。隻覺得腰上麻麻癢癢的,謝開花拳頭的力氣和蚊子叮沒什麽兩樣。 第4章 東區宿舍和主教學區隔著好大一片草坪,鋪了鵝卵石的小巧甬路,十分精致悠閑。平時也有情侶攜手一起散步,或者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閑話。但今天新生報到,頂著頭上濃烈的太陽誰也悠閑不起來,一個個來去匆匆,汗流浹背。 也大概隻有謝開花和荊山兩個比較不同。他們兩個一人一個登山包,十分的輕鬆自在,又加上身高腿長臉盤靚,特別鶴立雞群。 等到了他們那棟宿舍樓下,連舍管阿姨見了他們都有點發呆。在建師,長相一般的男孩子就已經炙手可熱,這兩個,尤其冷冰冰的那個,估計要帶起異常腥風血雨…… 阿姨心裏一麵感歎,一麵把簽到表格拿出來給兩個人簽字。 見到謝開花和荊山兩個先後在321簽了名,阿姨情不自禁道:“你們也是321的?” “恩?”謝開花抬起頭:“321怎麽啦?” “啊,沒什麽,沒什麽,”阿姨忙擺擺手:“你們還有兩個舍友都到了,你們也去吧。” 謝開花有點疑惑,謝過阿姨,扯著荊山連忙往三樓趕。 三樓走廊上一片塵土飛揚,門口都堆滿了各色垃圾,一眼看上去還以為到了垃圾場。謝開花連連咳嗽,很娘娘腔地掩住鼻子找到自家宿舍,一腳把門踹開。 裏邊正在整理書桌的男生頓時嚇了一跳,抬起頭和謝開花正好來了個眼對眼。 謝開花一看就怔住了。 怪不得樓下那阿姨要奇怪。裏麵這男生也太好看了點……一個宿舍四個人,有三個就是絕頂美男子,密度也有點太集中了。 謝開花很不要臉地把自己也算進了絕頂美男子的行列。 他再看了那男生一眼,才發現對方其實也算不上特別好看。五官隻是端正,但皮膚白得要命,渾身上下更是散發著一股清氣,又純潔、又高貴,反正說不出來的誘人。如果把這位舍友放進了深山老林裏…… 他心裏這樣想著,嘴上就不由歎道:“好一支——” 好一支? 謝開花眼珠子一轉,連忙收口,往前一撲撲住了男生手邊的一棵盆栽:“好一支野山參!” 果然就見花盆裏居然種著一棵人參。長得白胖嬌嫩,飽滿有趣,個子不大,但須發濃密,應該也是什麽不錯的品種。 “我還真沒見過種在花盆裏的人參!”謝開花舉著花盆,還轉身給荊山看:“荊山,你看!” 那男孩子見謝開花把人參抱走,卻是有點急,但一眼看見門口門神一樣的荊山,倒抽一口冷氣,想去搶下人參的動作就頓住了。 荊山也望了他一眼,表情還是冷冷的,倒沒什麽多餘動作,反對謝開花說:“這是人家的東西。” “我知道是人家的東西,又沒想把它吃了。”謝開花又嘟嘴。他不高興時候就嘟嘴,腮幫子鼓鼓的,孩子一樣。 荊山道:“你敢吃?” 謝開花放下花盆,衝他做了個鬼臉。長得這樣好的人參,年份肯定很久了,一般人吃下去絕對要承受不住。 旁邊那男孩子看謝開花和荊山說話,大概覺得荊山也沒有像看上去那樣冷然可怕,鬆了口氣。他表情掩飾不住,什麽心思都寫在了臉上,看得謝開花偷樂。 謝開花很熱情地抓住他的手搖了搖:“不好意思拿了你的東西,我是一床的謝開花。” 那男孩子小聲道:“我是三床的……三床的沈叢。” 說完又看了荊山一眼。 荊山在他的桌子那兒放背包,也不說話,謝開花就替他介紹了:“他是二床的荊山,不愛理人,你也別理他。” 荊山挑挑眉毛。 沈叢不敢接話,縮了縮脖子。 他比荊山和謝開花都長得矮,性子又綿軟成這樣,一看就是個好欺負的。恩,不,是好相處的。 謝開花是睡上鋪,他抬眼看到上邊空蕩蕩的床板和學校發的巨大的行軍袋就犯懶,坐到沈叢桌子上和他說話:“那個四床的人呢?” “哦,他回家裏拿東西了,他是建京本地人。”沈叢又偷瞧了瞧荊山,見荊山隻在那裏係蚊帳,並不管他,就漸漸膽子大了點,講話也流利不少。 “本地人啊,真好,”謝開花晃著腿:“你是哪兒的?” “我是長白山那裏的……” “哈,果然。我就知道。”謝開花一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