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漢明咬牙切齒。他特別討厭荊山,尤其是荊山這種看不起任何人的態度。但更是因為胡綿綿。自古紅顏多禍水,像胡綿綿這樣的狐狸精,在深山裏修煉的時候沒什麽,一出山就必定要招惹到無數年青少年,白漢明正是其中一位。 但無論他如何追求,胡綿綿始終對他不假辭色。而荊山呢,他親眼看著胡綿綿對他喜笑顏開,媚眼橫生——這根本是他做夢也夢不到的待遇。 第45章 但白漢明好歹也是個人物。見荊山絲毫不搭理他,將視線轉移到了謝開花身上。 “謝開花是不是?”他很有禮貌地向謝開花伸出手去:“我是外院俄語係大三的白漢明……你好。” 謝開花看了看他。 白漢明心裏一頓。難道這小子也跟荊山是一樣,都絲毫不搭理人的?他可實在丟不起這個麵子了…… 但幸好謝開花並沒有真的像荊山那樣不識趣。反而頗熱情,伸手和白漢明使勁兒地搖了搖,笑道:“你好,我知道你,是學校籃球隊的。” 進校籃一直可說是白漢明心中的一樁得意事兒,更不用說熊八錦還親口誇讚他。眼下瞧謝開花提起,他總算心中又有了一絲豪氣,笑道:“其實你們沈叢那個水平,由我推薦,進校籃也是行的。” 謝開花撲哧一笑。 這白漢明說得挺逗。好像如果不是他推薦,沈叢就進不了校隊似的。就是沈叢也不見得稀罕這破爛球隊。他心裏已經把白漢明直接歸入了弱智的行列,但臉上還是笑道:“那這次學校籃球賽,白隊長還要多多指教啊。” 白漢明才想起來自己和謝開花打招呼的緣由。那天挑選謝開花並沒來到場上,荊山卻硬是讓他給謝開花留了一個位子。那種生硬直接命令式的態度,實在讓白漢明心中不爽。因此起初是要來挑釁的。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謝開花的那張笑臉又格外可愛些,白漢明決定慈悲地不給小學弟下套,笑道:“我們籃球隊訓練還是很苦的,學弟要小心了。” 謝開花睜大眼睛很無辜地說:“很苦嗎?我不怕。” “不用去訓練。”荊山卻忽然在旁邊插了一句。 白漢明登時火冒三丈,咬牙冷笑道:“荊山學弟看來對自己的技術很自信嘛。”他這會兒就像是被怒火衝傷了腦袋的白癡青少年,再也管不了荊山那種撲麵而來的氣勢了,在荊山對麵大馬金刀地坐下,冷冷道:“學弟敢不敢和我比一場?” 荊山卻還是看也不看他。 謝開花見食堂的人全都看了過來,這會兒要是不好圓場,鬧得大家都不好看也不大妙,隻能在飯桌底下踢了荊山一腳。荊山才懶洋洋地把最後一口飯塞進嘴裏,抬起頭,直直地看著白漢明道:“籃球,我不用比。” 一句話出來,簡直是王霸之氣四處亂放,所有關注著荊山這邊的女生兩眼都冒出了可疑的粉紅色光線。 白漢明氣得腦子都空白了。這大言不慚的臭小子!是說他籃球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嗎? 其實籃球可說是荊山唯一玩過的幾項運動之一。當年也是被他妹妹逼迫。那小丫頭說什麽帥哥一定要會打籃球,還特地在後山開了片籃球場,每天讓他練什麽第一時間灌籃之類的高難度技術。 這樣十幾年下來,怎麽說他也可算是籃球高手了。 何況和這些凡人比。 但白漢明又哪裏知道荊山的技術來源。隻覺得這小子囂張到了極點。可一時之間,又因為太過驚怒,他反而想不出來什麽去反駁的。 倒是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秦優忽然開了口。 “籃球不比……那車呢?” 荊山一愣,看向了他。 每個男人都喜歡車。車子,尤其是好車,在男人心中恐怕和老婆的地位都是不相上下,甚至有的男人洗車的次數要比自己洗澡還多。 賽車這一項光輝的競技事業也因而蓬勃發展。自己沒有條件,就守著電視看f1。有條件,就把好車開出去,在晚上空曠的大街或山路上橫衝直撞——這絕不是開玩笑。不然為什麽這幾年老美的那部速基這麽火爆? 而清心寡欲如荊山者,在這一點上也未能免俗了。 他自家裏也是很有幾輛不錯的跑車的。從路虎到瑪莎拉蒂,他也全都開過。荊家的島嶼那樣大,開足了馬力繞一圈也要好半天,他常常帶著妹妹在各種靈田靈山附近呼嘯而過,兩人體質特殊,車子也開得更加快些。 自從來到建京,他懷念的除了妹妹和青鼎,恐怕也就是車庫裏的那幾輛車子了。 這會兒卻忽然聽到秦優這樣說,他不怔愣也難。 謝開花也是有些好奇。他對賽車倒是真的陌生,在天上惡補知識的時候也沒接觸過。賽車這玩意本來太奢侈,不是普通老百姓玩的。 不過他勉強也能夠想象。不就是比賽交通工具的速度嘛。他們這些神仙不開跑車,開法寶,青廚就有個堪稱天上最快的代步法寶,是艘寒玉小船,開起來是真真正正的一閃而逝,金仙全力駕雲也趕不上。許多神仙都惦記著。 就是謝開花自己,也有個代步的器具,是師父當年賜下的,卻是一隻紅通通的葫蘆。平時隻有指甲大小,吹一口氣,就能變得一間房子那樣龐大。據說讓三十三天上的大能幫忙煉製過。 隻是如今修為法力受限,這葫蘆卻是拿不出來的了。 秦優瞧見荊山和謝開花好奇驚訝的眼神,心裏別提有多樂嗬了。鄉巴佬,兩個鄉巴佬!管你們打球打架有多厲害,聽見賽車還不是跟瞧見鬼一樣? 自那天社團招新秦優被荊山一招擊敗,他就把荊山牢牢地給恨在了心上。隻是兩人段數相差實在太大,他也不敢起心挑釁。如今見能把荊山羞辱,他真是全身心的舒暢。 “怎麽,沒聽過賽車?”秦優得意洋洋道:“這可是真男人才能玩的玩意……”言下之意當然是說荊山不算真男人。 誰知荊山忽然道:“什麽時候?” “啊?”這回換秦優愣住了。 他未曾想荊山竟有賽車的念頭,自己說出賽車這事也是一時氣憤,就脫口而出,其實沒怎麽細想。不過建京自然是能賽車的,城外就有座羅名山,山體不寬,但路頗陡峭,這幾年修了盤山公路,晚上就成天被公子哥們拿下來當賽場。 但就像他自己說的,賽車這事是真男人玩的,真男人就得有真票子,還得有真麵子,也不是你隨口說說咱們就能去跑一段。總要謀劃組織,廣招人手。 然而這幾天還真沒有聽說有賽事。 秦優在那邊張口結舌,白漢明看不過去,把他一拉兩人就低頭湊到一塊磨嘰開:“你怎麽忽然提到賽車了……” 秦優無奈道:“我以為這鄉巴佬一定不知道賽車這種事兒的。” 鄉巴佬,你哪隻眼睛看出來荊山是鄉巴佬的。 白漢明真想一巴掌往秦優的腦袋上拍過去。荊山那種自然而然目中無人的態度,一定是從小養成,可見他家裏一定非富即貴。 白漢明和秦優都是建京人,家裏父輩在市政府頗有實權,後台也硬,算是建京一流的紈絝圈子裏的。而做一個合格靠譜的紈絝,很大一個關鍵在於眼光,看人的眼光。白漢明就從來覺得自己看人很準。 若不是真愛慘了胡綿綿,他也不會吃那個醋去和荊山叫板。 但既然秦優都這樣說了,他們也沒道理退縮,不然敢說不敢做,傳出去真是要叫人笑話死了。白漢明眼珠子一轉,忽然又想到一件事,眼睛登時亮了。 “學弟以前玩過車?”他又轉回身,向荊山問到。 荊山點點頭。 白漢明就笑道:“那建京外的羅名山跑道,不知道學弟聽說過沒有。” 荊山又搖搖頭。他來建京是念書來的,對這種事兒並沒有怎麽關注。不像有的公子哥、太子爺、官二代富二代什麽的,念大學第一件事情是摸清各種娛樂地盤,第二件事情是看準學校裏的各色鮮嫩淋漓小白菜。 ——不過謝開花也可算是一顆小白菜了。在這一點上,荊山沒給廣大的二代們丟臉。 秦優卻在一旁給白漢明使了個眼色。難道白漢明想在羅名山開一次盤?可即使是他們兩個的身份,在羅名山上也是走不太開的,也隻有建京軍區大佬的那幾位太子公主,才有這個麵子去羅名山主持開盤。 但那些個太子公主,又怎麽會聽他們的話? 白漢明卻好似渾沒有見到他的眼神,隻向荊山說道:“那學弟就一定要去羅名山玩玩。那邊的盤山跑道是建京這邊最好的。” 荊山眼睛慢慢的也有點發亮。以前不提起的時候他心裏不念著,現在一讓人提起來,他就又想起了那種風馳電掣的快感。高速行車的跑車和毒品是差不多的概念,都能讓人上癮。 白漢明笑道:“學弟若肯,我們就去羅名山上賽一場。要是我僥幸勝了,以後你見著我要恭恭敬敬叫一聲學長,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小弟。” 謝開花眉毛一揚。這人挺毒的哈,荊山什麽身份,怎麽可能給他當小弟? 但他也沒出聲打斷白漢明自我感覺良好的幻想。不管這個賽車怎麽賽,他總歸不相信荊山會輸給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秦優則在那邊急得要冒汗了。這想法挺不錯,但如果人家不給你開路比賽,那不是打自己臉麽。 卻又忽然聽白漢明道:“若是學弟願意,我們就定個時間。到時候除了我們,應該還有很多別的人一道來。京城朱家、韓家的幾位公子小姐,估計也會賞臉露個麵。” 他說到那什麽朱家、韓家的時候,整張臉都放了光。好像光光是說上人家的名號,他就已經有了莫大的榮幸似的。 而秦優一聽他這樣說,登時也不急了。他腦子不笨,立刻就想到了今天要來的北大交流團。 難道朱家、韓家的千金寶貝,也在交流團裏頭? 他臉上也放了光。 荊山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心裏打的小算盤。但人家既然有這個膽子給他下戰書,他就有膽子接。事實上他心裏甚至有點好笑,多少年了,還真沒人像這兩位一樣給他直接挑釁的。 確實是膽子大。 謝開花在旁邊道:“那什麽時候呢,我也去看看成不?” “當然可以。”白漢明笑道:“人是多多益善的。時間最多這兩天,到時候告訴你們。” 他心裏已經吃了稱砣一般,知道這次羅名山跑道是肯定能開的。他也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開著那輛經過高手改裝後的豪華跑車,遠遠超過了荊山,在前邊耀武揚威地一路狂笑。 ——羅名山山路險阻,公路上很有幾個地方時極峻峭的,如果不熟悉,一般鬧大起來能車毀人亡。荊山就算技術再好,也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何況這小子技術能有多好呢?難不成真是速基裏的主角麽? 他越想越高興,又笑道:“學弟,若你沒有車子,學長我做主借你一輛——” 但荊山卻忽然打斷他,淡淡道:“不用,我自己有。” 說完扔下吃得一幹二淨的飯盆,拉起謝開花,揚長而去。 第46章 沒想到過了沒兩天,白漢明真的打了電話過來。 也不知道這家夥是從哪拿來的荊山的電話號碼。估摸著也該是班裏某個立場不堅定的女生貢獻出去的。聽他電話裏的口氣,還蠻得意洋洋。 “怎麽樣,學弟,準備好沒有?咱們今晚就上羅名山?” 荊山就扭頭看了眼謝開花。謝開花卻正咬著筆,端端正正坐在台燈下做練習。這家夥從沒學過英語,雖說身為神仙學習能力肯定比較不錯吧,但英語又不像功法法術,是可以拿塊玉牌往腦門上一拍就全學會的。為了不露餡兒,他這幾天都十分勤苦好學。 見荊山望過來,他停下手裏動作,轉頭問道:“怎麽了?” 荊山捂住話筒,低聲道:“白漢明說今晚可以上羅名山了。” “真的?”謝開花大喜。他可就盼著去看看賽車是怎麽回事呢。 荊山看謝開花一臉喜色,心裏也是頗為高興,覺得自己這次接下白漢明的挑釁還真是接對了。 “那咱們這就走吧?”謝開花從前在天上都是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下凡來以後收斂了一些,但被荊山寵著,漸漸又恢複了以前的性子。當下就把筆一摔,手忙腳亂地扯掉身上皮卡丘的睡衣。 宿舍裏沈叢和田尉都不在,兩人結伴去網吧打網遊。這會兒空蕩的房間裏就回蕩著謝開花大敕敕的叫聲,還有燈光下他赤裸的身體泛出的一種乳白色的熒光,滑膩如上好羊脂。 白芍輕叫一聲,從窗口飛出去了。 荊山的眼睛不由自主盯在謝開花的身上。謝開花身材瘦削,腰腹間肌肉都是緊繃繃的,伸展時露出極流暢的線條。漂亮地讓人禁不住想要摸一把。 荊山隻覺下腹一緊。他輕聲咳嗽,片刻還是把眼睛轉了過去,和白漢明低聲說了兩句,把電話掛掉。 但謝開花完全不自知自己無意之中顯出的這種誘惑是多麽讓人心旌搖曳。他從床上拖下來一件t恤,剛要穿上,轉頭卻看到荊山一張臉紅通通的,不由愣道:“荊山,你發燒啦?” 荊山咳嗽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