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生進門起就一直蹲坐在門口的杜賓站起身,訓練有素的樣子十分令人驚歎。  在醫生給金國王查看的時候,這隻大狗就一直嚴肅地蹲坐著,絲毫沒有要好奇靠近,東張西望的意思——盡管金國王說家裏也養了貓,並不介意讓大狗進來。  隻接觸過小動物的唐小樂對這隻大狗十分好奇,遠遠地圍著它轉了幾圈,大狗十分安靜地任他圍觀,目不斜視。  這樣自製而有教養的表現,把被它嚇得一直在縮在沙發底下死活掏不出來的馬鈴薯和芝麻糊對比鮮明。    “那個費用——?”金國王看到梁豪飛很自然地就把一人一狗送出門了,有點不解。  “幫點小忙而已,他不收錢。”梁豪飛回身用腳勾上門:“上次也順手幫他截住了兩隻發瘋要衝到馬路上的吉娃娃才認識的,他說欠我個人情。”  金國王:“……吉娃娃?”  梁豪飛把眼皮發粘的唐樂抱起來:“是啊,他的診所就開在兩條街外的那個小區裏。”  金國王摸摸已經沒大礙的腳脖子,決定忽略掉梁豪飛話裏的可疑之處。  和陶佳被關在小黑屋裏半天,又爬了牆,即使身上既痛又累,金國王還是堅持著洗了個馬虎的澡。  雖然站都站不直了,但當金國王摸索著打開浴室門,才覺得自己真正活過來了。  短短的半天被綁架經曆,像是做夢一樣。  為了不讓唐小樂和梁豪飛多心,金國王謊稱自己腦袋狀況很好——但其實還是疼的。  那個溫和的醫生大概也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沒有說破,隻叮囑天亮了以後一定要去檢查。  “小金,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敲門了。”羅德說。  金國王站定,看著坐在自己床上的人。  “你受了傷,不應該留戀熱水。”羅德掀開一邊被子,拍了拍床單。  金國王沒有力氣跟他抬杠,慢慢蹭過去:“你怎麽來了?還——”  還穿著睡衣。  羅德輕易地把金國王塞進被子裏:“我來哄你睡覺。”  金國王:“……”  確定金國王的手腳都沒有露出來以後,羅德也蓋上被子,倚在床頭。  金國王看到羅德手裏還拿著自己的素描本。  他畫給唐小樂的睡前故事。  “我又不是唐小樂。”金國王說:“一個成年男人給我念床邊故事會讓我更睡不著。”  羅德合上素描本:“好吧。”  金國王定定地看著他,羅德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不等金國王再次發問,羅德就躺了下來,把金國王連同被子一起攬住。  “睡覺吧。”羅德說。  這種勸哄的方式實在是太拙劣了。  不過金國王可以理解,羅德可能在展現風度和說情話這些方便有常人遙不可及的天賦,但要求一個年輕的國王領會勸哄安慰的技巧也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我應該早一點問蘭斯。”羅德另一隻手在被子裏找到金國王的手腕,用指腹摩擦了一下金國王的指節:“你靠在牆邊的時候,樣子看起來很不好。”  當然不好,被關在小黑屋裏,沒吃晚飯,之前還被揍了一頓。  金國王盯著羅德近在眼前的脖子看,這種感覺十分奇妙,他幾乎能感覺得到羅德的味道正在具象化,一點一點地在浸透他的床單,被子,和自己的睡衣。  “我知道你很勇敢,也聰明,會想辦法讓自己脫身。”羅德把金國王又拉近了一些:“但有那麽一下子,我還是會想:如果小金不那麽堅強,願意安靜地等待我去的話——”  金國王抬眼。  “那就不是小金了。”羅德說:“我很少感到無奈的,你可以嘉獎自己一次。”  金國王不說話,慢慢伸手。  肩膀之下的部分都被蓋在被子下,金國王動作很輕很慢,羅德也停下話語,兩個人都假裝沒有發現被子裏的小動作。  金國王慢慢找到羅德的腰,環住。  羅德不說話,垂著眼看金國王自欺欺人地閉著眼睛。  金國王並沒有別扭到不願意主動親近自己的地步——實際上,隻要沒有多餘的人,金國王還是很願意像大多數男人一樣,對一些親密的動作表現出合適的好奇。  但也許是頭疼,也許是其實還是受了驚嚇,金國王這樣看起來比馬鈴薯還要脆弱的態度,以前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  這樣隱晦地、小心翼翼地、感性的舉動,簡直像一隻喂了很久之後,終於願意向你敞開肚皮的貓。  實在是……很可愛。  羅德一直知道,金國王越是要向大家表示出一副成熟的樣子,就表示他越害怕獨自一人——但是金國王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  羅德盯著金國王的一頭卷毛,越想越覺得金國王現在這幅樣子實在是太難得、太惹人喜歡了。  讓他很想把金國王抱起來揉一揉,親親他。  但是不行。  生病和受傷都會使人脆弱,金國王可能自己都沒反應到他正在求安慰,羅德可不願意把他驚醒了。  原本坐在床上的羅德睡下時因為要抱住金國王,所以位置比金國王高了些,這樣被金國王抱住腰,別說立刻送上一個溫柔纏綿的熱吻,就是想要低頭親親他被貼    了一塊紗布的額頭都辦不到,除非他不是獅子國王,而是天鵝國王。  於是除了當抱枕什麽都幹不了的羅德隻好維持著姿勢開始分心。  在他們沒有找到金國王和陶佳之前,蘭斯和陶川在車上和他分享了一些有用的情報。  沒想到消極大王陵的悲觀預想中了一半:如果一樣流落到這個世界的國王正好是他們的對頭的話,那麽巨大的曝光率和暗示的信息隻等於把自己放到明處,等著別的國王來暗算。  但至少事情有了些眉目,而且站在鎂光燈前的,不隻他和陵。  有實力擁有編年史的國王,不論是敵是友,都無一不是猛獸。  狩獵和被狩獵,是他們一落地就要領會的第一課,對此,不用明說,陵和蘭斯也一定早有心理準備。  羅德在黑暗中摸了摸金國王的卷毛。 第61章   梁豪飛等到後半夜,蘭斯才回來。  關於獅子和綁架的事情,陶川還要負責向陶佳解釋,蘭斯把兄弟倆送到醫院收拾停當以後,很識相的就離開了。  梁豪飛會在家裏等,蘭斯並不覺得意外,但有一點傷腦筋。  其實梁豪飛也知道,陶家的事情,離得越遠越好。  不過……  “小金是被牽連的吧?”梁豪飛扔給蘭斯一罐啤酒。  蘭斯並不愛喝這個,但是梁豪飛曾經告訴過他這是“男人的飲料”,於是他還是勉為其難地打開了。  “是陶家的問題。”蘭斯用指尖摩挲啤酒罐,在考慮要不要把事情全盤托出。“和小金沒有關係。”  梁豪飛沒有接著問下去,他隻是想確定一件事情:“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義務——但小金背景很單純。”  金國王沒有父母,在l市也沒有同學朋友,除了一棟房子和羅德,什麽都沒有。  這樣一個人,即使是受傷了,得到的慰藉也比普通人要少得多。  “如果和他無關,就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情。”梁豪飛說。  “你在責怪我。”蘭斯說。  “沒錯。”梁豪飛坦蕩蕩:“就算你不高興承認,我也覺得這種事情有你的責任。”  蘭斯雖然是個空降部隊,卻十分詭異地迅速在陶家得到了不低的地位和行事權,但梁豪飛並不關心蘭斯和陶家的利益關係。  “不,我沒有不高興。”蘭斯和聲說。  梁豪飛瞪著蘭斯,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蘭斯十分擅長摸索人心,梁豪飛這樣的性格,除非關係親近,否則不會這樣直白地責怪。  蘭斯把隻喝了兩口的啤酒遞給他,說:“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  護崽的母雞。  梁豪飛盯著他,蘭斯很識相地沒有把話說完。  “有什麽事情,是我應該知道的嗎?”梁豪飛說。  關於金國王受傷回來這件事情,梁豪飛一直沒有開口詢問,但這並不代表他不關心。  蘭斯想了想:“如果你指的是陶家那邊,沒有大問題,以後我會更注意一些。”  梁豪飛半眯著眼睛,似乎想要在蘭斯的表情裏找到一絲破綻。  國王最不害怕的就是注目禮了,蘭斯十分坦然。  隻有當梁豪飛收回視線轉身上樓的時候,跟在他身後的蘭斯表情才出現了一絲鬆動。  樓梯走廊有一盞小夜燈,梁豪飛走在前麵,蘭斯緊緊盯著他的頸項,抑製住血液裏隱隱流動的興奮感。  隻要這個男人出現在他麵前,他都會產生一種饑餓感——一開始並不到令他難過的地步,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他現在已經不滿足於這幾步台階的距離了。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在薩利蒙,蘭斯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他知道梁豪飛能感覺得到,這個男人身體的敏銳程度曾經讓羅德也稍微注意到過。  當梁豪飛感覺到緊張的時候,他的肌肉線條會呈現出一種更有張力的狀態——就像現在。  梁豪飛轉過身:“夠了沒有?”  即使蘭斯走在身後,他也能感覺得到對方的眼神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肆無忌憚。  其實梁豪飛可以理解,他年紀還小的時候,沒少和朋友蹲在馬路邊這樣欣賞又短又飄逸的夏日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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