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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二十五日星期五,吉敷坐在回東京的列車中,想著麵對野村毅卻一無所獲的那個晚上……


    四月二十日六點一分,搭乘“富士號”的野村操在廣島車站下車。她說她接著搭了“光線四十一號”往小倉,然後換搭前住豐前善光寺的日豐本線慢車,當天晚上在安心院的山中露宿。因為她沒有投宿一般的旅館,而是獨自在人煙罕至的山中搭帳篷過夜,所以沒有人能指證她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話。翌日,她離開安心院的山中,搭乘“日輪七號”去鹿兒島,當天晚上投宿那裏的f旅館。以上是野村操的說法。


    可是吉敷覺得野村操根本沒有在安心院的山中搭帳篷過夜。理由有很多,第一個便是:野村操當時根本沒有攜帶帳篷。根據“富士號”乘務員的說法,野村操在廣島車站下車的時候隨身帶著一個墨綠色的大行李箱。吉敷之前一直認為那個大行李箱裏裝的就是野村操所說的帳篷。但是吉敷現在不那麽想了。他認為那個大行李箱裏裝的應該是青木恭子的身體。那個大行李箱裏還有一個裝著青木恭子身體的黑色塑料皮革行李箱。


    另外,她還隨身帶著一個褐色的中型包。除了裝著青木恭子身體的行李箱外,她還要攜帶殺人分屍的器具,還要帶鋪在地上以防留下血跡的塑料防水布。光是這些東西就夠一個女人累的了,哪裏還有力量再攜帶一個帳篷呢?那些東西加起來的重量可非同小可。


    還有一個理由來自她折返姬路的事。她搭的列車應該是……吉敷翻開時刻表,先看新幹線的列車。吉敷認為野村操沒有理由去搭速度較慢的山陽本線列車,他認為野村操搭乘的是六點五十四分從廣島開出來的“光線一三二號”。這班車到達姬路的時間是八點三十七分。


    吉敷有些不解。“但馬二號”從姬路開出的時間是九點二十六分,和“光線一三二號”到達姬路的時間差了四十九分之多。不過“但馬二號”到達姬路的時間是九點十六分,它在姬路的停車時間長達十分鍾,要和它連接的“美作二號”則在九點九分就到達姬路站了。她為什麽不在“但馬二號”和“美作二號”連接以前就把行李箱放進“但馬二號”車廂中的行李架上呢?那樣就不會發生把行李箱放在連接車廂中的失誤了。野村操在姬路站待了四十九分鍾,那四十九分鍾可說是被她自己浪費掉了。


    太奇怪了。這個問題讓吉敷想了許久才想出一個解釋來。兩輛列車要連接的時候,周圍一定有很多站務員在旁,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野村操一定不想在那樣的情況下帶著大行李箱在列車周圍徘徊吧。


    於是野村操便調查了列車時刻表,發現“但馬二號”九點二十六分才會從姬路車站開出,便想:等列車要開出去的時候再把裝了青木恭子身體的行李箱放上去比較好,因為那時月台上的站務人員比較少。


    隻看時刻表上的“但馬二號”這一頁,並不會知道“但馬二號”與“美作二號”會相連,要打開到姬新線這一頁才會知道“美作二號”的事。但隻是看時刻表的話,還是不知道兩輛列車會在姬路車站連接,隻能知道這兩輛列車都在姬路停留相當久。恐怕要實際搭乘過才會知道兩輛列車會連接的事吧?


    總之,返回山陽本線軌道上的野村操,在九點二十六分“但馬二號”自姬路車站開出去的時候應該還在姬路車站內。她在姬路站安放好裝了身體的行李箱後才再度搭乘山陽新幹線列車回到九州,之後再到安心院的山中露營嗎?


    從時間上來看這不是辦不到的。又不是要去和什麽人談重要的事情,一個女人有必要獨自待在山中露宿不可嗎?基於這種想法,她的說詞很容易讓人覺得她是在為自己擺脫嫌疑,在為四月二十日的晚上製造不在場證明。不過,四月二十日的晚上她如果投宿了九州附近的旅館,讓旅館的人來證明不是對她更有利嗎?然而野村操還是采取了會讓警察產生疑問的那個在山中露宿的不自然說法。


    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讓她非得在四月二十日的晚上獨自處理不可吧!一定是這樣!而且,她要處理的事一定和這次的案子有關。


    到底是什麽事情呢?吉敷首先想到的就是去處理死者的頭部。青木恭子的頭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以前一直認為頭部一定也和別的部位一樣被棄置在某一支線列車的行李架上。但是現在重新思索後就會覺得,凶手處理頭部的手法應該和別的部位不一樣。


    為什麽呢?因為頭部關係到被分屍者的身份。這個被害人到底是不是青木恭子,完全要靠頭來做判斷。野村操和青木恭子在同一所大學的研究室裏做研究,她一定某種程度地了解青木恭子的健康狀況,猜測到這十年來青木恭子大概除了看牙醫外根本沒有看過別的醫生。


    結果青木恭子的健康狀況完全如野村操所料,所以至今尚未被找到的頭部就成了破案的關鍵。


    野村操現在可以說已經被逼到窘境了,唯一讓她還能喘口氣的空間就是青木恭子的頭一直還沒有被發現。因為吉敷通過這次的鳥取之行已經能夠推測出野村操如何利用兩輛列車殺人、分屍和轉移屍體部位了。


    吉敷雖然了解了野村操的殺人手法,卻苦無證據來證明。麵對這麽精巧的計劃,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死者是青木恭子的話,自己的推理恐怕會被嘲笑是警察方麵無稽的妄想吧!


    現在最讓吉敷感到不安的就是警方截至目前的調查方向和推測案情的基點全放在“死者就是與八歧大蛇懸疑有關的青木恭子”這一點上。老實說,這樣的做法實在像在砂上築堡。因為萬一……萬一死者不是青木恭子,那麽之前的努力可以說全部是白費力氣。為了守住目前為止的調查成果,吉敷覺得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頭部,證明死者確實是青木恭子才行。


    吉敷覺得眼前自己這邊最有力的發現就是放置裝著身體的行李箱是“但馬二號”後來才連接上去的車廂。不過,若無法證明死者就是青木恭子,那麽這個發現也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線索了。


    如果死者確實是青木恭子,那麽凶手就一定是野村操。野村操四月二十日的早上六點在廣島車站下車的事實就成為有價值的破案線索。不過如果死者不是青木恭子,那麽凶手當然是與這次的事件無關的人,發現屍體的各支線列車的發車時間和“出雲一號”之間或許也隻是一種巧合而已。


    那樣的話,吉敷目前為止所做的種種推理就得全盤推翻,一切從頭開始。或許這個命案會像之前石田說的那樣是由一群人共同犯下的,警方確實也必須正視這個可能性。因為裝著身體的行李箱是在“但馬二號”後來才連接上的車廂內發現的,它也有可能在姬路以外的車站上車。比如新見或是津山。


    不管怎麽說,一定要找到頭部才行,因為找不到頭部的話,這個案件很難了結。雖然並不是找不到頭部野村操就可以永遠逍遙法外,隻是可能要花很多時間才有辦法將她繩之以法。


    因為想找到她將行李箱放進“但馬二號”的目擊者恐怕必須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行。吉敷現在就可以預見那絕對是一件辛苦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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