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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村操提早離開學校趕去羽田機場。她幾乎是跑著去的,因為她一分鍾也不想耽擱。


    她隻帶著一向放在學校寄物櫃裏裝著牛仔褲和t恤的小包。除了那個小包外,她還需要一支鐵鏟。舊的鐵鏟在上次工作結束時處理掉了,所以去機場前,她先到涉穀的百貨公司園藝用品部門,很快地買了一支。


    她原本想去東京車站搭車,但是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除了搭列車太花時間之外,重要的是列車的時間不對。如果搭乘“出雲一號”之類的列車,到出雲時天都已經亮了。這次的工作要在夜間進行,而且必須是深夜才行。白天才到出雲的話等於浪費了一天的時間。


    如果搭飛機的話,不論是到鳥取還是米子、出雲都可以,看到時有什麽班機,就搭什麽班機。可是,當她到羽田機場時,已經趕不上直飛到上述機場的飛機。所以她隻好選擇到大阪再轉機。她先搭東亞國內航空二○五班次,十六點三十分從羽田機場飛往大阪的飛機,再搭東亞國內航空六八一班次,十八點五十分從大阪飛往米子的班機,到達米子機場的時間是十九點五分。


    飛機在米子機場降落時,天色才剛剛暗下來。在飛機上時,機窗外已是橘紅色的黃昏天空,所以感覺上好像是從夕陽中的天空降落到天黑的大地上。她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麽人的引導下又回到了當日的出發點。走出機場,暮色中仍可模糊地看到境線的軌道和中濱車站、大筱津車站的影子。


    站在國道的旁邊,野村操讓兩輛亮著前燈的大卡車通過之後才跑著衝過國道。盡管已經跑到了國道的另一邊了,她仍然沒有停下步伐,繼續小跑地往中濱車站的方向跑去。


    這一路她的臉色一直很蒼白,這是因為她遭受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不,是倒黴的事情襲擊。其實那也不是完全沒有想到的事,在做那件事的時候當然也想過這樣的可能性。但是,這種可能性真的成真的話,也隻能用可怕的偶然來形容。她想:這是神的意思嗎?神生氣了嗎?


    種下種子,就會有發芽、成為幼苗的時候,這個道理誰都懂。接著,或許就有人會發現這個幼苗,這也是預想得到的情形。事情果然就發生了。自己在岩淵的要求下寫下以八歧大蛇為題材的詩,刊載在那份同好會的雜誌上,這到底是什麽可怕的巧合呀!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會發生這麽難以置信的事。


    我真是個傻瓜,根本不用那樣做的,隻要用最平常的方法將那顆頭處理掉不就好了嗎?就是因為想讓已經去了那個世界的青木恭子清楚地明白《古事記》裏的並非部是夢話才會那麽做的。我真的是太愚蠢、太固執了嗎?


    總有一天,不,不是總有一天而是一定,刑警一定會看到那份同好會的雜誌的。那篇文章裏透露的可怕訊息遲早會被注意到。到時,警方就會飛到出雲,把岩淵久子找出來,問她在哪裏看到了並生在一起的稻米和粟米的幼苗。接著就會有一大批警察來到出雲木次町,挖出頭部,證明被分屍的人就是青木恭子,那樣一來我就完了。在監獄裏不能讀書,也不被允許寫論文。


    所以一定要在那之前趕緊把那個頭挖出來處理掉。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或許警方手中已經有那本《神有月》了,或許刑警現在正要去找岩淵久子,或許已經要去那個地方了……所以自己一定要更快才行。


    野村操繼續跑著。她跑到了中濱車站,知道電車還有一段時間才會來,便進入廁所換上牛仔褲。


    換好衣服以後,她回到月台,坐在長椅子上。她的呼吸還是很急促。月台燈柱上的電燈泡發出來的光芒將她影子拉得長長的。野村操一邊看著自己的影子一邊想:這果然是神的啟示。那個案件的開始與結束都和那本以“神有月”這個象征性的詞為名的雜誌有關。這實在太古怪、太恐怖了。


    或許現在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那樣違反神的旨意,是沒有勝算的,是無謂的努力。野村操忍不住這麽想。


    不久之後,我就會像白兔海岸的那隻白兔那樣皮毛都被剝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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