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真的會因為習慣一個人的存在而下意識去忽視他。


    因為你會覺得,這個人不管你怎麽對待,他都不會生氣,也不會離開你,就像是父母與之自己。


    毫無疑問,你是在乎他的。


    一旦他開口要求你一定會去滿足,甚至會因滿足不了而產生愧疚,但你不會主動去思考他需要什麽,也不會去主動詢問他是否感到難過。


    甚至偶爾產生的愧疚都會因為他溫和的一句沒關係而被撫平,然後便拋之腦後。


    他的離開,或許就是這麽被一句句沒關係和未等來的主動關心而堆砌起來,最終崩塌成廢墟。


    上述是許言想讓蘇少哲意識到的原主選擇離開他的原因。


    而事實上,原主真的隻是在利用蘇少哲而已,雖然僅僅隻是想讀個大學罷了。


    本來許言還準備做很多事情將蘇少哲引導到這個思維上,但每晚降臨的以第三視角展開的夢境和他自己的腦補,早就令他在這條路上狂奔而去。


    不過許言是不清楚這一點的,他還在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


    他和蘇少哲約定的見麵時間是周日,也就是明天。


    而今天,他必須混進去一個高檔宴會中接觸一個人,這個人的選擇將左右他最後搭建的舞台是殘酷的還是留有餘地的。


    原身雖然身體不好,但因為有這麽一個想要完成的計劃,所以一直都有堅持鍛煉身體,也算是有所成效。


    外表看上去清瘦,脫下衣服後卻能看見一層薄薄的肌肉。


    不過耐力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弱項,他著重鍛煉的一直都是自己的爆發力,所以一拳一個壯漢大概是沒問題的。


    於是當他穿上一身侍者的裝束時,甚至因為身材比例太好的緣故還有清白的家底,令主管滿意得直接就讓他到內場服務去了。


    這座莊園的主人家很顏控,就比如許言麵前這個主管,他雖然是個胖子,但也是個帥氣的胖子。


    顏值即正義了屬於是。


    這場宴會的內場是在莊園別墅的大廳,不得不說有錢人的家大起來真的能超乎你的想象,至少這大廳得有原身大學時的籃球場館那麽大。


    華麗的巨大水晶燈層層疊疊,看過去時能被璀璨的反光閃瞎眼睛;香檳塔碼出了城堡的形狀,奢侈而浮華;自助餐區的飲食比一些專賣自助餐的大酒店還來得種類繁多且上等,甜點和酒水一樣都各自占了一個區域,簡直讓人眼花繚亂不知該如何選擇。


    許言此刻就端著一個裝著紅酒的水晶托盤,心思細膩地為一些手中酒杯空掉的客人們遞上新的並將空杯回收。


    氣質清冷的青年每當為你獻上紅酒時都會露出一個仿若冰雪融化般的溫和笑容,蠱得不少單身少女春心萌動。


    有的自知自己的婚姻沒有自主權隻打算玩玩一夜情,有的則是家中開明,打算真的和他處對象試試。


    當然也有一些男性注意到了他,隻是表現得都很隱晦,若不是許言對目光很敏感,光看外表也分辨不出來。


    但這些人都不是他此行的目的,所以他避開了他們。


    忽然一道無比熾熱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許言看去,然後心中湧起了無奈。


    這位不速之客也不是他此行的目的,甚至可能會造成一些麻煩,看來他得隨機應變了。


    好在因為身份的原因,那位身邊立刻就圍滿了攀談的人,他正好趁這個機會先溜。


    蘇少哲並不住在海市,雖然他在這裏的房產不止一處,隻因為許言就是在這裏拋棄的他,他就連帶著也討厭上了海市。


    他這次來海市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場宴會,卻沒想到剛到海市就給了他一個大驚喜,居然讓他遇見了許言。


    一想到明天就要和許言正式見麵了,他居然有些緊張,腦中演練了無數遍開場白,生怕氣氛會尷尬,這種仿佛初戀一般青澀的體驗他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於是當他踏進宴會大廳,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角落站得端正的許言,他一度恍惚得以為自己這是想他想瘋了的幻覺,直到許言抬眸看向了他並且也隨之一愣。


    不是幻覺,許言就在那裏。


    蘇少哲立刻就打算過去,然而卻忽然被挽住了胳膊。


    “哲哥!”清甜的少年音歡喜地喊他,看著他的一雙眸子亮晶晶的,“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了~”


    不等蘇少哲回答,更多的人便圍了過來,很快視線就被完全遮擋住了。


    蘇少哲心情煩躁了起來,眉頭蹙到一起,然而在場的人都是身份背景不低的,且都笑臉相迎,他並不能直接甩臉離開。


    但這不妨礙他觸電般立刻將手臂抽了回來,並和岑文宇拉開了距離。


    岑文宇愣住了,這是三年以來蘇少哲第一次拒絕自己的接近。


    雖然他們並沒有明確關係,除了挽手擁抱外甚至連親吻都沒有過,但他以為蘇少哲已經默認了他的存在。


    難道一定是因為忽然出現的許言?


    許言一定又花言巧語欺騙他哲哥了!可惡!鳳凰男果然都是綠茶味的!


    他一定不能讓哲哥再被騙一次!


    岑文宇在心裏為自己打氣,再一次黏到了蘇少哲的身邊,隻是從小被寵到大的他還是好麵子的,這次沒有再去強行貼貼,而隻是跟著。


    許言避開蘇少哲的視線溜到了無人的走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玻璃杯打碎,選出一塊碎片用力的在手掌上一劃,一抹鮮紅立刻湧出。


    他立刻將碎片們捧在手心,裝作尋找垃圾桶的模樣重新出現在大廳。


    而蘇少哲則不耐煩地應付著一群人的攀談,視線一直在尋找著許言。


    終於,蘇少哲看見了許言的背影,然後便看見一個穿著香檳色小禮服的少女焦急地走到了他身旁,兩人交談了幾句,少女就拉著他的手臂離開了宴會廳。


    蘇少哲頓時不淡定了,想立刻追過去,但這場宴會的主人卻來到了他的麵前。


    章老眉目和煦,斑白的頭發被打理得整整齊齊,身姿挺拔,依稀能看出他昔日年輕時的豐神俊朗。


    “少哲來了怎麽不先去我那兒啊?還得我這個老頭子親自來找你是不是?”章老沒好氣地瞪著蘇少哲。


    蘇少哲趕忙賠笑,“這不是正往您那兒走嗎?”


    章老揮了揮,圍住蘇少哲的人群頓時散開,將空間留給了這場宴會咖位最大的兩人。


    岑文宇也不敢再留下,因為他和這位章老可不熟,不敢造次。


    “這眼神亂瞟的,找誰呢?”章老人老成精,直接就點破了蘇少哲的心思,“心上人在這兒?”


    蘇少哲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章老是看著他長大的如同他親爺爺一樣的存在,所以他也沒瞞著,“是的,剛剛還看見人的,這會兒就不見了,有些擔心被拐跑了。”


    “哎喲,護得跟眼珠子似地,是哪家的閨女或者兒子啊?”章老一向開明,純粹是抱著關心小輩的心在和蘇少哲交談。


    至於那個一直圍著蘇少哲轉悠的岑文宇,章老無視了,畢竟蘇少哲的不耐煩都快寫在臉上了。


    況且蘇少哲和岑文宇的事情他多少聽說過一些,他不喜歡對感情不堅定的人,更看不上岑家。


    岑家算什麽東西,居然敢看不上他家少哲?如果少哲如今不是國內商業巨頭之一,隻怕還在作妖呢吧?哼,德行。


    要不是看在岑文宇這娃娃是真心喜歡少哲,並且沒打任何壞主意,他早暗中出手警告一下了。


    蘇少哲被這麽一問有些支支吾吾,因為許言之前拋棄他的事情可是一度傳播得沸沸揚揚,章老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不太敢說,他怕章老會幫他出氣,從而傷害到許言。


    見人不想說,章老也識趣地不再多問,揮揮手放他走了,再不放人,這人的眼珠子都要先飛出去找人了。


    隻希望這次遇見個好的,不要再被騙了。


    另一邊。


    許言被焦急地少女拉著到了一間客房,並吩咐了自己的管事去幫忙拿醫藥箱,自己則找出一條客房中消毒過的白毛巾幫許言止血。


    手心的傷口挺深的,是再深一點點就需要送醫院縫針的程度,所以少女才如此擔憂。


    “你也太不小心了,你是新來的吧?怎麽這麽笨手笨腳的,沒接受新人培訓麽?”少女雖然嘴裏在罵罵咧咧,但手上的動作卻十分小心且專業。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許言眉目低垂,有些蒼白的薄唇抿著。


    少女見狀頓時不忍心再繼續放任自己的嘴噴射毒液,安慰了一句,“沒事,進了我家的門就都是我的人...不對,這句話不太對勁,哎呀,反正就是,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因為這種事情就道歉。”


    許言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少女,少女雖然樣貌並算不上國色天香,但因她言辭坦蕩,一雙眸子明亮得仿佛不染一絲汙穢,令她像是這烏煙瘴氣的商業宴會中的一輪皎月。


    上梁平和,賦有正氣,下梁坦蕩,明如皎月。


    所以,這中梁為何會爛透到惡臭的地步?


    “章詩小姐,我能問您一個問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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