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答應了許言將他和江清澤的事情隱瞞,但說實話,兩個小隊的成員們都不知道要怎麽操作,而且在見識過這兩人的感情之後,他們的心情都有些複雜。


    其中的翹楚便是徐橋和張謙雨,這兩個人本來就對江清澤有意思,按理來說,許言的退出他們該高興才是。


    但能被江清澤選中加入他小隊的人,不說是大善人,那也是有著正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的正常人,哪怕是嫉妒,哪怕是不甘,也能克製住心中的惡意。


    更何況,再見到了那種樣子的江清澤,他們怎麽忍心去害他愛到骨子裏的人,讓他傷心呢。


    到時候隻怕...他們會被挫骨揚灰。


    於是這兩個情敵又湊到了一塊,開始商量要怎麽辦。


    “你還想追隊長嗎?”張謙雨開門見山的問。


    徐橋皺起了他秀氣的眉毛,一張顯幼的少年臉上滿是與之不符的凝重,不知在思考什麽,但還是秒答,“想。”


    “我也想。”張謙雨接著道,然後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那我們就維持過去那樣,繼續公平競爭。”


    “可是。”徐橋歎了口氣,“我覺得我們沒戲。”


    張謙雨聞言也歎了口氣,“這就不必明說了。”


    “所以你說,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才會讓隊長陷得這麽深啊?”徐橋依舊凝重著臉,皺眉思索著。


    “我好好奇,是什麽讓隊長這麽1的人,甘願做0。”


    “我覺得隊長是1啊。”張謙雨反駁道,“那麽一個病弱大美人,怎麽...”


    說到這裏,張謙雨一向斯文平和的臉頓時紅了幾分,他回憶起了許言抱住江清澤輕撫他脊背時那雙隱含占有欲和暗色的銳利灰眸,還有許言那比江清澤還要高一些的身高,磕巴了一下,撤回前言,“確實挺1的。”


    “對啊,那天隊長撲進人懷裏的樣子,嘖嘖,刷新了我對他的認知。”徐橋嘖嘖稱奇。


    “那豈不是,撞號了?”張謙雨說出了一句令他自己和徐橋同時瞬間沉默的話。


    “呸呸呸,兩1相遇必有一0,和我們在一起他就是1 了!”徐橋說服著自己。


    張謙雨卻是雙手合十,一副色即是空的升天模樣,剛要開口接話,卻被一道帶著寒意的聲音生生打斷。


    “我撲進誰懷裏了?”


    兩個蹲在別墅花園裏竊竊私語的人頓時僵住,一卡一卡地回過頭,便見到了不知站在他們身後多久的他們話題的主人公——江清澤。


    而被他們兩人喜歡得不行的那張俊臉此刻黑得宛若鍋底。


    兩人同時喉結滾動了一下,瑟縮地微微向後仰,想用這種動作拉開一些和江清澤之間的距離。


    “隊隊...隊長,你,你什麽時候來的?”徐橋結巴著顫顫巍巍地道。


    江清澤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說,我撲誰懷裏了?我為誰做0了?”


    “嘶...”徐橋倒吸了口涼氣,求助地看向身旁的張謙雨。


    張謙雨已經快真的升天了。


    然而就在兩人經不住壓力想坦白的時候,江清澤盯著他們的黑眸忽然空茫了一瞬,而後他的表情不再冰寒,神色如常地道,“今天易哥他們小隊就正式和我們合並了,你們過來一起開個會,互相了解一下異能和今後怎麽配合的問題。”


    “啊?好...好的隊長,我們現在就過去!”徐橋立刻扯著張謙雨站起身,一溜煙地就跑進了別墅之中。


    江清澤有些疑惑地皺眉,他很凶嗎?怎麽感覺這兩人快被嚇死了。


    不過......


    他抬手按了按太陽穴,目光深邃,有些過於不對勁了,他的狀態。


    他發現他最近總是很容易精神恍惚,而且無法集中注意力,最重要的是心裏總是空落落的,還會沒來由得覺得難過。


    再聯想到最近其他人的異常,他覺得他有必要探究一下其中的原委,哪怕他知道這些人不會害他,但他不想再繼續這種唯獨自己被蒙在鼓裏的生活。


    於是正式組隊的會議過後,江清澤將他目前唯一可能的盟友江沄溪喊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他看來,才找回來的妹妹當然也是不明真相的人,比起他自己去打探,身為局外人的江沄溪明顯會更容易令其他人放鬆警惕一些。


    於是,知道一切,且比所有人都要門清的江沄溪一臉懵地聽完了江清澤對她的囑咐,滿腦子都是問號。


    但出於人設限製,她隻能握起小拳頭,一副堅毅地表情道,“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幫個錘子,勞資要是甜蜜地幫你了,勞資的頭還要不要了?


    不過,按理來說,許言的能力不該這麽粗糙才是,怎麽感覺有些怪?


    這麽想著,江沄溪有些猶豫要不要聯係許言問問,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泛著銀白微光的黑眸。


    臥槽?


    江沄溪剛在心裏罵出聲,下一秒她就一愣,她剛剛想聯係誰來著?奇怪,她不是還沒成年嗎?這就提前老年癡呆了?


    江清澤目送江沄溪帶著滿臉地自我懷疑離開,一邊眯起了雙眼,嘴角做出了一個微笑的弧度,但卻頗為公式化,像是笑臉麵具上所畫的笑容,沒有情感。


    然後他抬眸看了一眼天上掛著的皎潔彎月,一邊自顧自地呢喃著,一邊翻出了一個懸掛著粉紫色圓珠的吊墜,用一根紅繩綁好戴到脖子上,將其收進衣領裏,令其緊貼自己的皮膚。


    清越悠揚,如同天籟,更不似人間該有的男聲從江清澤的口中傳出,聲線溫和卻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我隻是想看著你,永遠,看著你。”


    ......


    當你忙起來的時候,時間總是不夠用的,它就像指間怎麽也抓不住的沙,越用力流失地越快。


    “咳咳咳...”


    許言雙手撐在衛生間的洗漱台上,一邊劇烈的咳嗽,一邊不斷地嘔出鮮紅得有些異常的鮮血,一旁的周陽著急得滿頭是汗,但除了幹著急以外卻沒有任何辦法。


    等終於緩和下來,許言擰開水龍頭,將滿池的血汙衝掉,捧起一捧冷水撲在自己的臉上,而後晃了晃頭疼欲裂地腦袋。


    他抬起頭,看向鏡子之中那個憔悴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猝死過去的青年,輕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自己狼狽的模樣,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值得開心的事,表情很是輕鬆。


    “許博士,您好些了嗎?”周陽遞過去一條幹燥柔軟的毛巾,小心翼翼地詢問。


    而許言的回答一如既往,“我沒事。”


    周陽有些難過,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他徹底弄明白了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這是個為達目的奮不顧身的瘋子,也是英雄。


    “他們來了嗎?”許言的聲音帶著絲絲的沙啞。


    “來了,已經在最高防護等級的實驗室裏等了您一個小時了。”周陽見許言的身形有些搖晃,伸手想要攙扶,卻被他拒絕。


    許言找出937申請下來的那一堆東西裏的治療藥劑,直接對自己使用,調整了一下這具身體的狀況,再加上他此刻心情頗好,整個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


    “研究所內的人都清空了吧?”許言舒展了一下身體,活動著指骨。


    “都用各種理由使喚出去了。”唯一知道許言計劃的周陽有些忐忑,他看著許言,欲言又止。


    “放心。”許言抬手按住這個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青年的腦袋,自信地笑著,“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你一直都在騙人家。’937即答。


    許言沒理他,等周陽聽話地跑走之後,他這才邁步朝實驗室走去。


    空曠的走廊隻有他一人的腳步聲在回響,顯得有些恐怖。


    最高等級的實驗室之中。


    美豔的女人不知從哪兒搞出來一張單人沙發,慵懶地靠坐在上麵,而‘何刀’則乖巧地站在一旁,隻是表情已經滿是不耐煩。


    哢噠,門鎖被打開,他們等了這麽久的正主終於提著一個銀色的密碼箱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隻見他一如既往地冷著一張臉,白襯衫、白大褂纖塵不染,黑色的西裝褲包裹著筆直修長的雙腿,就連邁步的動作都異常地好看。


    隻不過他今天卻沒有穿皮鞋,而是穿著一雙黑色的軍靴,將西裝褲的褲腳束在裏麵,顯得十分利落。


    原本銀灰色的頭發變成了純白色,一雙銀灰色的眼睛倒是一如既往,隻不過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神采,像是一對漂亮的玻璃珠子。


    “拿過來吧。”女人動作優雅地朝許言伸出手,像一個使喚奴仆的女王。


    許言乖順地走過去,將密碼箱交到了女人的手上。


    然而下一秒,女人的臉色卻驟然大變,她當即便想將箱子丟出去,但她纖細的脖頸卻被一隻戴著實驗手套的手給掐住了。


    一旁反應過來的‘何刀’剛剛露出憤怒的表情,就陡然間寸寸龜裂,化為了一灘碎塊散落在地。


    女人雙眸中的恐懼宛若實質,嬌軀止不住地顫抖,“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有樂園的‘行刑’!”


    “噢?你居然認識‘行刑’?”許言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問,“怎麽認識的?”


    幻境散去,女人手上哪兒還有銀色手提箱,一隻純黑色的手銬卻突兀地扣在了她纖細的手腕之上。


    女人顫顫巍巍地回答,“我們老大曾經戴了這玩意兒一個月。”


    許言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興致更濃了,“怎麽解開的?”


    “他用一個小世界和樂園換的...”女人說到這裏掉起了眼淚,她可沒有一個小世界可以換啊。


    像是看穿了女人的天馬行空的想法,許言嗤笑一聲,“沒有違規者能在我手中存活。”


    “至於你之前問的第一個問題。”


    許言眯眼笑起來,“‘行刑’會告訴你的。”


    【樂園第三席執行官將對你行刑,願你死得瞑目。】


    瞑目個吉爾。


    女人死了都瞪著一雙驚恐不甘地死魚眼。


    她可和之前玩自爆的那位仁兄不一樣,被行刑的她,是徹底死了,‘行刑’可是規則類道具,直接作用於靈魂。


    ......


    就在女人和‘何刀’這兩個在許言看來隻能算得上是幫他節約時間的工具人雙雙死亡後,整個基地的所有人都感覺身體和靈魂同時一鬆,冥冥之中的感覺告訴他們,他們獲救了,他們終於不再擔驚受怕了!


    於是大晚上的,原本寂靜的基地頓時燈火通明,所有的人都激動地互相確認著真實性,而後興奮地擁抱在一起,宛若劫後餘生。


    許言站在研究所的樓頂,目光平靜地看著這萬家燈火,聽著隱約傳過來的歡聲笑語,輕笑了一聲,一步步地後退,退進了身後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大約二十分鍾後,安排好官方異能者巡邏守夜,以防止有人渾水摸魚趁機鬧事的單楠這才趕到研究所門口,然後他就猛地頓住了前進的腳步,麵色瞬間變得凝重。


    因為研究所的門口站著一個一身黑衣的陌生人,不過他那挺拔的身姿,還有纏繞在周身若隱若現的銀紫色雷光卻讓單楠猜到了這人的身份。


    “江清澤?”單楠試探著喚了一聲。


    黑衣人回過頭,一雙充滿獸性卻理智冷靜的矛盾眸子看向他,聲音低沉而沙啞,充滿著威脅意味,“他在哪裏?”


    單楠眉頭一皺,也顧不上江清澤這明顯不對勁的狀態,著急地追問,“他不見了!?”


    聽到這個答案的江清澤在確認單楠並未撒謊後,明顯不想再在這裏浪費時間,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還要去找他的皎月,不能再讓皎月受傷了,他會消失的。


    ......


    時間回到二十三天前。


    江清澤昏迷了。


    最開始大家以為他隻是單純的累了,想多睡會,但當他睡了一整天,且聽話地去‘偷聽到一些消息’的江沄溪偷跑進他房間想匯報時,卻怎麽也叫不醒他,眾人這才驚覺不對勁。


    在確認沈易的‘治愈係異能’無效後,他們幾乎是立刻帶著人趕往了有醫療設施的據點,經過初步診斷卻沒發現任何問題,這樣的結果卻更令人感到不安。


    於是從隊長降為副隊長,擁有目前隊伍最高話語權的沈易便拍板決定,帶著江清澤立即趕往比8號基地遠上一倍的13號基地。


    這本來就是他們定下來的目的地,為了向官方報告8號基地的異常和許言的事情。


    而如今多了一個更為緊迫的目的,救江清澤。


    因為昏迷之中的江清澤明顯非常地痛苦,甚至偶爾還會掙紮著落下淚來,發出痛苦地嗚咽。


    強大且總是冷著臉說一不二,沒耐心又暴脾氣的江清澤,受再重的傷都麵不改色的江清澤,居然被折磨得掉下了眼淚,那脆弱的模樣光是看著就令人心疼。


    該有多痛才會讓他變成這樣啊……


    他們怎麽能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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