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自家母父的問題,淩司澤顯得非常坦然,兩雙同樣清冷漂亮的冰藍色眸子平靜地對視了片刻。


    “我在追他。”淩司澤答。


    雲麋還以為兩人已經確定了關係,淩司澤才會把人帶回家,沒成想居然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不過,這個答案也令他稍稍鬆了口氣。


    隨即老父親的念叨癖又上來了,“都沒有確定關係你就把一個alpha帶回家?你可是沒被標記的omega,你真是不知輕重!”


    淩司澤乖乖地承認了錯誤。


    這一點確實是他的問題,但其實在軍隊裏a和o的待遇除了訓練和職位方麵有所不同,基本上都是一視同仁的,所以蘇維遠和許言才會忽略了這一點,才能讓他順利地將大貓拐回了家。


    雲麋如果不是軍醫的話,估計也會同樣忽略這一點。


    畢竟在戰場上管你是男是女,管你是a是o,子彈可不會因為你的性別而優待你,長官也不會因為你的性別而不把危險的任務交給你。


    見兒子一副乖巧聽訓的模樣,雲麋閉了閉眼,用一種無比嚴肅的表情對淩司澤道,“我知道這對我們冰血夜蝶而言幾乎做不到,但我還是要說。”


    淩司澤聞言眉頭頓時一皺,冰藍色的眸子浮現出血色,打斷道,“那就不要說了。”


    雲麋卻還是將那句話說了出來,“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為什麽?


    所有壓抑在心中的疑問和不解,在最親近的母父說出這句話後,如同火山噴發一般再也控製不住。


    淩司澤的雙眸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但即便是這樣他也顧及了一下還在沉睡的許言,音量並沒有很大,仿佛受傷的野獸縮於暗處憤怒地低吼,“為什麽?我需要知道原因!”


    這還是雲麋第一次見到淩司澤情緒失控的模樣,心中滿是無奈和心疼,但原因他又不敢說。


    甚至他今晚都不能睡了,必須立刻將今晚上發生的事情寫成報告上報上去。


    那紅色藥片他是認識的,那可是龍府的機密醫療項目之一的產物,要知道這可是他這種權威人士都無法接觸到的東西。


    眼下居然讓一個飛行員隨身攜帶使用,甚至看樣子他好像用完後隨時能夠拿到新的,這位飛行員的身份明顯很不一般。


    見雲麋忽然閉口不言,並且搖了搖頭。


    淩司澤幾乎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一腔翻湧的憤怒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宣泄口,全數堵在他的心口,帶來一陣陣的鈍痛,令他有些無法呼吸。


    這種明知道有原因,自己卻不能知道的痛苦,就像流浪漢付出血汗獲得了一瓶牛奶,饑渴的他喝了一大口,卻發現它是變質的,又臭又酸,令他本就空乏的胃一抽一抽地絞痛起來。


    所有的期待和歡欣都轉變成了無助和淒涼,而他根本沒有任何路子能夠為自己打抱不平,隻能認命。


    不,他才不會認命。


    大貓也是喜歡自己的,既然他們兩情相悅又為什麽要去考慮別人?


    他的大貓犧牲了這麽多,難道連愛情都不能夠自由選擇嗎?


    他相信龍府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那他就不會放棄。


    “爸,你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是因為他的腺體問題嗎?”再一次下定決心的淩司澤頭腦頓時清晰起來,開口問道。


    雲麋點了點頭,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這是其一。”


    “所以還有其二?”


    斯文溫潤的中年男人看了自家兒子一眼,“不止。”


    “好。”淩司澤不再言語,起身打算再去看看許言的情況,一副完全沒有將雲麋的話放在眼裏的模樣。


    雲麋倒也不覺意外,他會說自己不同意兩人在一起這句話,隻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而已,如果淩司澤一意孤行的話誰都勸不住的。


    打小就這樣,除非他自己想通。


    “那我也回了。”


    聽到這句話淩司澤皺著眉回過頭,“許言不會再發燒吧?”


    雲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怎麽?你還打算讓你爸我守夜不成?”


    淩司澤沉默不語。


    見他默認,雲麋簡直差點氣暈過去,這連關係都沒確定呢胳膊肘就拐天上去了,真成了隻怕真要插上翅膀上天了,這兒子可真是太孝了,要不起。


    見好大兒還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雲麋差點氣得三佛出世四佛登天,皮笑肉不笑地道,“行了,讓他按時吃那個紅色藥片就行,一天一片。”


    說罷便拖著醫療箱頭也不回地走人了。


    得到了答案,淩司澤也不再挽留,隻是從廚房拎出一袋他在四師駐地那邊買的特產追出去塞到了雲麋的懷裏。


    見人塞完禮物頭也不回地原路跑回,雲麋無奈地搖頭,“臭小子。”


    而後他好似回憶了一些非常久遠的事情,冰藍色的眸子帶上了淡淡的粉,滿臉的懷念。


    “算了,反正也管不了,幹脆不管了。”一句仿佛歎息的話語於夜空下緩慢消散,無人聽聞。


    ......


    淩司澤和他母父的交談許言全部都聽到了,他的警覺性是在真刀真槍的戰場上鍛煉而成的,哪怕一身傷病,哪怕累到快要昏迷,大腦都會強製將他喚醒。


    更何況如今隻是發了點燒而已,吃了藥後燒也退得很快。


    老房子的隔音本就不好,更何況許言房間的房門根本就沒有關嚴,所以客廳中的談話被他聽得一清二楚。


    在聽見淩司澤的母父說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許言雖然不覺得意外,但卻依舊會感到難過。


    沒有人能習慣痛苦和悲傷,他們隻是麻木了而已,並不是喪失了感知。


    被人壓在泥濘的地麵,冰冷的針管刺穿脆弱敏感的腺體,將針筒中能夠摧毀他的透明液體全數注射進了他的體內。


    明明應該是液體的藥物在進入身體時卻仿佛一枚枚刀片,令身受重傷骨骼斷裂都一聲不吭的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聲壓抑的痛哼,


    被汗水和鮮血模糊的視線中倒映出幾個圍著他站立的身影,他們的話語中滿是惡意,語氣惡毒得仿佛嘴裏長滿了眼鏡蛇的毒牙。


    “蒼龍,變成廢龍的感覺如何?”


    “喲,還活著呢,不愧是長機,就是比僚機強。”


    “你的那位廢物僚機可是被注射了‘demon’的數秒後就被活生生疼死了呢~慘得喲~”


    “你覺得你又能撐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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