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星辭可算是清醒過來,臉色頓時不好看了起來,斜睨著孫涵荏,眼底閃過一抹厭惡。


    周堯身邊的命婦還在低聲嘀咕:“說來奇怪,薛小姐和文小姐在池子附近因為薛公子爭論不休,最後文小姐還跌入池子裏了,躺在薛公子身旁的居然是孫小姐,這未免有點奇怪啊。”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文國公府的庶女文苑喜歡薛星辭,她的庶長女,叫文欣的小丫頭,持著一股高雅姿態,誰都瞧不上,在學院裏,就隻和薛星辭討論課業呢。”


    “哦?你這般說,我倒是想起來,剛剛文家庶女可是嘀咕了那麽一句,為什麽是孫小姐,不是她阿姐。”


    “你的意思是……嘿,也不知道陛下會不會賜婚。”


    兩人神秘一笑。


    束起耳朵聽八卦的周堯正喜滋滋的,瞧見她們兩個對視一眼,又扯到自己身上。


    emmmm


    眾所周知文家出了一位皇後,先皇又禮重文家,以至於她們自是端著高姿態,料想著,原是文家姐妹的點子,結果被孫家小姐鑽了空子。


    周堯正了正神色開口:“這是哪家的姑娘,朕瞧著眼生啊。”


    禧昭儀自從懷孕一事之後,不得她的喜愛,所以至於他母家如何,她是不甚上心的。


    孫夫人畏畏縮縮的看向周堯:“回稟陛下,是我家的女兒,”她憐惜的扶了扶孫涵荏發髻上的發釵:“求陛下為臣婦做主。”


    一旁文夫人臉色不好:“孫夫人這話說的,薛家兒郎還不曾說話,這般定了罪?”


    她原本是聽到了文苑兩姊妹的計劃,準備來一個黃雀在後,讓自家的嫡幼女偶遇醉酒的薛星辭,當然她並沒有想壞了自家女兒清白,隻想兩人熟識一下,結果倒好,讓孫家截胡,讓她怎能不生氣。


    孫夫人一噎,微瞪著眼:“文夫人這話說的,難道是我家女兒倒貼了嗎?涵兒如此弱女子,怎敵的過薛家兒郎。”


    文夫人冷笑一聲:“孫夫人這話說的,你家女兒喜愛薛家兒郎不是人盡皆知嗎?難道薛家兒郎喜歡這般倒貼之人。”


    周堯看著還在嚶嚶嚶的孫涵荏:“你因何遇到薛星辭的?”


    孫涵荏抬手抹去淚水,跪下行禮回道:“陛下,臣女原本是在園子裏賞花,飲了一些果酒,便想著獨自醒醒酒,不曾想走到了紫竹林,聽聞先皇甚愛竹,便進了屋子,沒想到薛公子就在裏麵,臣女突然被薛公子捂住嘴……”


    “薛公子同樣醉酒,最後就發生了……”


    周堯神色一怔,側頭看了一眼蘇憬,眸中滑過一絲隱晦的情緒。


    有些話,她可就不方便說了。


    蘇憬對著她扯了一個笑,了然點了點頭,隨後緩緩問道:“禦花園離此地甚遠,怎的好巧不巧來到竹林,更好巧不巧的遇到薛公子?”


    他頓了一下看向薛持楹:“你方才說,文國公府的文苑,給你阿兄的酒裏下了藥,可有證據?”


    薛持楹跪下堅定道:“皇後娘娘,臣女的婢女親眼看見文苑的婢女往阿兄的酒裏下了東西。”


    蘇憬眯了眯眼,側頭看向弱柳。


    弱柳和扶風徑直走到文苑身旁的婢女麵前,兩人利落的開始搜身,最後在腰間摸到了空的紙,裏麵還有一點沾到紙上的粉末。


    “娘娘。”


    蘇憬拿過紙,沉聲道:“文苑,你可認罪?”


    文苑的心已經慌張不已,聽他問罪,身體一顫:“娘娘,臣女隻是下了一點,讓人恍惚的藥,並不會危害薛公子,隻會讓他沉睡而已,求娘娘明察!”


    文夫人聞言,手緊了緊,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她最是看不上這對庶女姐妹,永遠上不得台麵。


    但顧忌到眾命婦都在,臉上掛著傷心:“文苑,你怎的如此,你太讓我傷心了,文家可短了你吃穿,居然做出這種事來,枉我平日給你請京都最好的先生。”


    說著捏著帕子擦眼淚。


    蘇憬冷了臉色:“文小姐你當時下了令人恍惚的藥,藥效是令人沉睡,而我們到達的時候,薛公子確實在沉睡,說明文小姐並沒有說謊,”


    他頓了一下,眼神淩厲的望向孫涵荏:“那孫小姐的說辭未免太過牽強了些,薛公子當時中了藥,如何能欺負了你去?”


    “既然你如此巧合的到紫竹林,又巧合的遇到薛公子,今日賞花宴,周遭都會有禁衛巡邏,孫小姐可呼救過,還是說,孫小姐不僅不呼救,甚至還甘之如飴?”


    眾人聽著皇後的一句句質問,都神色一怔。


    孫涵荏緊張的抿了抿唇。


    一旁孫夫人嘴角的笑意僵住,難以置信的看向蘇憬,聲音急切:“娘娘,涵兒好歹也是金枝玉葉,又怎會如此!”


    蘇憬這番話將前因後果理得十分清楚,眾命婦都十分認同!


    但此話無疑是將孫涵荏的說辭蓋棺定論了,不光說謊,還主動迎合,行為不檢點,這對於世家女來說,無疑是打臉。


    不管她能不能嫁給薛星辭,但是往後在整個京都的名聲都毀了。


    若是處理的好,不牽連孫家其他待嫁女子,若是處理的不好,整個孫家都會受牽扯。


    孫夫人自然也明白,直接落淚道:“娘娘……”


    孫涵荏一臉羞憤,梨花帶雨道:“娘娘,臣女,已經和薛公子有了肌膚之親……臣女這般還是不活了罷”


    孫夫人也直接跪了下來,看見姍姍來遲的禧昭儀,直接哭訴:“昭儀娘娘,您救一救涵兒,如今木已成舟,還請娘娘大發慈悲!”


    禧昭儀看著自己的母親跪在地上,心裏也不是滋味,但還是理智的行禮:“妾參見陛下,拜見娘娘。”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路上聽了婢女說了來龍去脈,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妹妹和母親。


    蘇憬側眸看向一旁的沉默寡言的薛星辭:“薛公子以為如何呢?”


    薛夫人剛趕過來,就聽見這番話,氣不打一處來:“娘娘,薛家門楣太低,孫姑娘,值得更好的公子。”


    這般心機的女子,他們薛府可承受不起,娶妻娶賢,孫涵荏這般的,怕不是後宅不寧。


    薛星辭瞥了一眼孫涵荏,眼底一片寒涼:“但憑娘娘做主罷。”


    他雖然與皇後娘娘不太相熟,相信他不會如此的識人不清。


    蘇憬目光落在他身上,薛星辭相貌堂堂,就算入宮當宮嬪,這相貌也能排的上號的。


    禧昭儀微微欠了欠身:“娘娘,家妹不懂事,但到底是心悅薛公子才至此,隻當她豬油蒙了心,孫家對不起他。”


    他頓了一下,話鋒一轉:“家妹在家中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孫家嫡女嫁與薛家,也算是一段佳話。”


    一段佳話?


    孫家不過是家裏出了一個昭儀娘娘,孫父雖是一個四品官,卻是領的閑職,如何與薛家相比?


    蘇憬淡淡看了一眼禧昭儀,雖然他與禧昭儀算不得有什麽深的恩怨,但是當時,禧昭儀為了越過他,劍走偏鋒,懷了孕。


    可惜胎未坐穩,出現意外流了產。


    蘇憬緩緩的看向孫夫人:“孫夫人以為如何?”


    他實在不明白,禧昭儀是如何覺得薛家會心甘情願讓孫涵荏嫁入薛家的。


    孫家的門第如何比得了薛家?


    這薛家祖先跟著皇室打過天下,在先皇那一代,也得到重用,如今陛下更是將薛星辭的父親,提拔去了南蠻當了知州。


    南蠻剛剛收服,陛下隻會讓心腹去,往後回京,前途不可限量。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薛家又是那般容易嫁的,高門大戶之中,齷齪手段多的是。


    孫夫人顯然並沒有看透這一層,低垂著頭道:“娘娘,臣婦覺得昭儀娘娘說的對極,如今事已至此,但求娘娘給涵兒一條生路。”


    蘇憬遠遠看著她,笑意淡了幾分:“孫姑娘以為呢?”


    孫涵荏羞澀的望了一眼,心裏已經想到薛家執掌中饋的模樣:“回娘娘,臣女,已經是薛公子的人了,求娘娘恩典。”


    ……


    周堯立在一旁吃瓜,暗自嘖嘖了兩聲,真的是愚昧看不透。


    蘇憬直直地看著她,淡漠中帶著一絲冷意:“本宮看到禧昭儀的份上,便做回主,本月二十三,是個良辰吉日,薛家便白日雇上一頂好轎,將孫姑娘接回薛府吧。”


    孫涵荏傻了眼,怔怔的看向他。


    薛星辭也愣了神,被自家母親提醒才跪下:“謝娘娘。”


    禧昭儀一臉震驚的看向他:“娘娘您是讓家妹做妾嗎?!”


    他已經做了妾,家妹還要做妾嗎?


    蘇憬漫不經心地道:“薛家乃簪纓世族,孫家比得過嗎?”


    “而且,薛公子乃是薛家嫡子,孫家是什麽門楣?還是說禧昭儀自己去求著薛家娶你家妹當妻?”


    “還是說,今日薛公子中計沒有你家家妹的手筆嗎?”


    這禧昭儀真的是,異想天開。


    薛夫人臉色也帶著笑意:“謝娘娘做主,薛家會以側室之禮迎娶孫姑娘進府。”


    周堯適時出聲:“此事便就此作罷。”


    眾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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