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嶺南苦笑了一下,他沒想到,兩人確定戀愛關係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就遭遇到了信任危機。本來劫後餘生,該兩人相擁著互相安慰的煽情時刻,卻被他們搞到尷尬相對。 氣氛僵了一會兒,喬嶺南歎了口氣,用沒碰過屍體那隻手揉了揉白澈的頭,道:“回去以後慢慢告訴你。” 白澈朝喬嶺南靠近了兩步,仰頭看他。喬嶺南嘴角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單手將他摟進懷裏,柔聲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問問有沒有線索。” 這場大火,自然引起了村子裏其他村民的注意,這會兒已經有很多人在遠遠地圍觀。但他們像是很害怕,都不敢靠近,也沒人去救火。 在場的幾個人,高小狩的外形嚇人,白澈的氣質也懾人,那隻鳥更是不敢輕易開口說話,最狼狽的喬大偵探反而是看起來最正常的一個。 喬嶺南將身上燒得亂七八糟的外套脫下來扔掉,隻穿了一件薄毛衣朝圍觀人群走去。 人群看到他,稍稍往後退了退,但是並沒有人跑開。 喬嶺南露出無害的笑容:“各位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圍觀村民互相看看,又竊竊私語了一陣,有個年長的大爺開口問道:“你們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為什麽放火?” 喬嶺南道:“這火不是我們放的,我們是來找朋友的……” 他扭頭指著已經被高小狩用毛毯裹起來的王丁的屍骨,說:“那是我們的朋友,離奇地死在這屋子裏……” 他的話還未說完,圍觀的村民便“嗡”地一聲炸開了。他們雖然沒親眼看到王丁的屍骨,但是喬嶺南的“離奇”一詞,還是撥動了他們敏感的神經。 喬嶺南有些意外,這些人的反應太大了一點,他仔細聽了幾句,微微挑了挑眉,又開口道:“聽大家的語氣,這屋子本來就有些古怪?” 那些人忽然都不吭聲了,甚至有想離開的意思,喬嶺南立刻又道:“如果大家知道什麽,還請務必告訴我們。我們的朋友莫名奇妙死了,我一定要弄清楚他是怎麽死的。而且,待會兒警察來了,肯定也是要詢問的,你們不可能瞞得住。” 那些人又互相看了看,這次是位大嬸開口道:“這屋子啊,一直就不幹淨,鬧鬼!” 第22章 “能說具體一點嗎?”喬嶺南追問。 大嬸指著那燒著的屋子說:“你看這屋子的位置是不是有些奇怪?” 喬嶺南看了一眼,的確是有些奇怪,和村子裏其他房子隔得太遠了,這應該不是巧合,是故意這麽修的。 大嬸又說:“這屋子裏原先住了一對年輕人……也不能說是人……反正我們以前以為他們是人,可是後來來了一位高人,說其中那女的是……鬼。我們原本還不信,他們看起來很正常的……可是後來那位高人施了法術,你猜怎麽著?那女的啊,就這麽大白天的,憑空化成一股煙,說是……魂飛魄散了……哎喲,你說多嚇人,我們和鬼一起生活了那麽久……” 喬嶺南皺了皺眉:“後來呢?” “後來啊,那男的也不見了,然後這屋子就開始鬧鬼。”旁邊有人搶著說,“特別恐怖,都沒人敢到這片來。” 喬嶺南又問:“你們見過那位高人嗎?能不能形容一下他的長相?” “高人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個子不高,清瘦,留著把三羊胡子,可精神了……”大嬸說,又強調,“一看就是位高人!” 喬嶺南在聽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現在聽了大嬸的描述,更是可以確定,那位高人就是王丁了。 扭頭看了一眼隻剩下一把骨頭的王丁,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王丁這個人,就和某些電視小說中的頑固派一樣,學了一點法術,就以降妖除魔為己任,到處收鬼除妖。喬嶺南曾經勸過他,並不是所有的鬼怪都是壞的,可老頭完全聽不進去。 現在王丁死在這個屋子裏,還是那樣奇怪的死法。很顯然,大嬸故事中的那個男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很厲害的人……也可能是鬼,他回來報仇了。 不過,喬嶺南當然不會相信這隻是一個簡單的複仇故事,他覺得這裏麵肯定有鮮若的事兒。 喬嶺南又問:“那你們後來還有見過這位高人嗎?” 大嬸搖頭:“沒有,高人哪裏是想見就能見的?他除了鬼就走了。” 喬嶺南還想再問,就聽到了消防車的聲音,剛才看到屋子起火,就有人打了火警電話。 等到車子開到,喬嶺南卻發現,後麵還跟了警車。 當喬嶺南看到鮮若也在其中的時候,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鮮姐姐剛好在我們局裏交接工作,聽說那屋子曾經鬧過鬼,便跟著來了。”和鮮若一起來的警察幫著解釋。 “鮮姐姐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喬嶺南繃著臉,冷笑了一聲,讓高小狩把王丁的屍骨打開給他們看。他和他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沒見鮮若對案子這麽積極過。 等他們看完,喬嶺南又道:“王叔曾經幫過我的大忙,所以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 鮮若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人命關天,我們一定會查出凶手來的。” 她了解了一下情況,又回頭問白澈:“白先生你怎麽會來這裏?” 白澈拿出一張紙條遞給鮮若:“有人塞了這張紙條給我。” 鮮若打開紙條看了一眼,並沒有特別表示:“是誰給你的紙條?” “沒看清。”白澈說。 鮮若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又問了一下這裏的具體情況。白澈自己都一頭霧水,鮮若當然問不出來什麽。 大火已經被撲滅了,但是那屋子基本上已經被燒完了,什麽都沒剩下。鮮若朝圍觀的村民走去,想要了解更多的情況。 她走到人群麵前,忽然愣了一下,然後指著人群中一個年輕男人道:“這位先生,能不能麻煩你出來一下?” 她這個動作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個男人身上。圍觀的村民忽然驚慌起來,飛快地跑開了。 喬嶺南正莫名其妙,白澈忽然在旁邊輕聲道:“他不是人。” 喬嶺南很快醒悟過來,那個男人隻怕就是之前故事裏的那個男主角了。沒想到,他一直隱藏在人群裏,居然沒被人發現。 “他用了幻術。”白澈又說,“他是鬼。” 可是,一個鬼,怎麽能就這麽肆無忌憚地站在太陽底下?白澈也不知道,他還發現,他剛進村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男鬼,隻是他那時候並沒有發現不對。看來,這鬼的道行不淺。 人群已經散了,那鬼慢慢走過來,看了眼地上王丁的屍骨,仰天長笑,全是大仇得報的快意。 鮮若看著他:“王丁是你殺的?” 那鬼承認得很痛快:“是我。” “為什麽要殺他?”鮮若又問。 “因為他殺了我老婆。”男鬼咬牙切齒地道,“我們雖然是鬼,可也規規矩矩,不曾害過任何人,甚至還一直在做善事。那一天,若不是我老婆為了救人耗了太多法力,就憑這個死老頭怎麽可能是她的對手?可恨……哼,你們這些人總說我們是異類,可實際上呢,到底誰才是濫殺無辜的那一個?” 鮮若道:“既然你修了鬼道,你就該遵守其中的規則。你們倆既然不是人類,就不該生活在人類的聚集區,這本來就是你們不對。還有,你現在動用法術殺了凡人,那對不起,不管你有多少苦衷,我也要抓你回去……” “哈哈哈……”那鬼又是一陣大笑,“我知道你們不會理解我的,不過不重要,我報仇了,這就夠了。你想抓我?你以為,我會跟你回去嗎?” 鮮若抿了抿唇,眼神瞬間變得淩厲,抬起了手。 “等一下!”喬嶺南忽然走過來,打斷了鮮若。 鮮若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我想問他幾句話。”喬嶺南說。 “可以。”鮮若點點頭。 喬嶺南看向那鬼,問道:“你既然那麽愛你老婆,又這麽厲害,為什麽當時不出手,要過了這麽久才來報仇?” 那鬼瞬間變了臉色,過了一會兒才咬牙道:“我當時,法力還很低微……我現在的法術,是後來學的。” “你跟誰學的?”喬嶺南立刻追問。 “我……我憑什麽要告訴你?既然是修鬼道自然有修鬼道的途徑,豈是你這種凡人能了解的?”那鬼微微後退了一點。 “真的沒有人幫你嗎?”喬嶺南向前邁了一步,“今天的火也是你放的?為什麽?” “這屋子裏有我們美好的回憶,我不會把它留給別人的。”那鬼怔了一下,回答了喬嶺南後一個問題,然後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顆紫色的珠子。 喬嶺南一愣,旁邊的白澈忽然衝了過去,那鬼卻一把拋掉手裏的珠子,然後他自己憑空升高了好幾米。 白澈仰頭看著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那鬼身上已經開始冒出縷縷白煙,他卻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反而笑著道:“我老婆都不在了,我怎麽還可能獨活?如今我為她報了仇,也可以瞑目了,你們誰也別想抓到我……” 他很快就化成煙消失不見了,在場的人大部分都傻了。 鮮若過去撿起那顆珠子,歎息一聲,道:“也是個癡情的,可惜了……原來他有這樣的法寶,難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由活動。” 喬嶺南回過頭來,鮮若看了他一眼,說:“按照規定,這屍骨我們得先帶回去登記,然後再通知家屬來領了。另外,你們幾位也要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 “這些都沒有問題。”喬嶺南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隻不過,這案子就這麽結了嗎?” “喬大神探還有什麽問題嗎?”鮮若回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凶手已經承認了,而且,他已經魂飛魄散了,你還想怎樣?” “凶手雖然死了,可這案子還有疑點。”喬嶺南不慌不忙地道,“王叔明顯已經死了好些天了,剛才那鬼若隻是為了報仇,為什麽不早放火燒屋子?還有,給白澈塞紙條的人,到底是什麽居心?” “這就要問白弟弟咯。”鮮若看向白澈,“白弟弟,你有什麽仇人嗎?” 不等白澈回答,鮮若又笑了一下:“這些疑點我也看出來了,所以,如果你們有什麽發現,一定記得告訴我一聲。現在,還是請幾位和我們一起回去做筆錄吧?” 第23章 鮮若讓人聯係了王可靜,結果王可靜根本不在禾城,她出去旅遊散心了,立刻動身也要明天才能趕回來。以前王丁也經常出去好些天不回家,根本聯係不到人,所以這次他失蹤王可靜根本沒怎麽放在心上,沒想到最後出了這樣的事情。 鮮若對喬嶺南道:“我知道你和王可靜關係好,好好勸勸她吧,忽然遇到這樣的事情,估計她心裏一時半會兒過不去,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她說得特別真誠,好像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喬嶺南對她的話卻連標點符號都不信,看了眼旁邊房門緊閉的小屋,他勾起半邊嘴角,道:“鮮姐姐了解得挺多啊,不知道是在了解我,還是了解小靜呢?” 鮮若笑道:“當然是了解你啊,我了解一姑娘幹嘛?” “是嗎?”喬嶺南故意壓低了聲音,“鮮姐姐你對我這麽上心,我可是會多想的。” 鮮若微微怔了一下,繼續笑道:“不怕你多想,就怕你不肯想。” “那我現在就回去想想。”喬嶺南又看了一眼那房間,帶著白澈他們走了。 他們剛一走,蕾蕾就出現了,她剛想說話,旁邊的房門忽然打開,梁信從裏麵跑出來,臉色極其難看地對鮮若道:“怎麽回事?我師父怎麽會死了?” “喲,還真是個孝順徒弟啊。”鮮若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他都想弄死你了,你還關心他的死活?” “畢竟是我師父嘛。”梁信又問了一遍,“他到底怎麽死的?” “他得罪了一個很厲害的鬼,被對方弄死了。”鮮若臉上已經有了不耐煩的神色。 梁信猶豫了一下,道:“可是,我上次聽見你和蕾蕾說我師父在你們手裏。” “不相信我?”鮮若笑了一下,忽然變臉,陡然拔高了聲音,“那你可以滾!賴在我這裏幹什麽?” 梁信被吼得懵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道:“你叫我滾?你之前說的那些……你不會真看上喬嶺南了吧?” 鮮若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對啊,我就是看上喬嶺南了,他比你帥,比你聰明,比你有錢,我為什麽不能看上他?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跟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