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段回川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不明所以地起身打開門 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靜靜立在門外,黑色的皮鞋,筆直的西褲,深藍色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橫在手臂上,白色的襯衫一如往常係到最上的領扣,還有那張極俊朗的臉孔,教那些活躍在聚光燈下的明星也要黯然失色。 男人凝視著愣神的段回川,嘴角不由抿出一絲柔和的笑意:“我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直到這聲低沉帶笑的問候在耳邊回蕩了半晌,段回川才回過神,出賣主人的手再次不聽使喚地先一步扣住了那人消瘦的肩頭,強行按在了對麵牆壁上。 “你怎麽會來這裏?” 言亦君漆黑深邃的雙眼仿佛具有某種魔力,牢牢地吸引了段回川全部的視線和注意力,片刻也舍不得挪開,他情不自禁地傾身湊近言亦君的臉頰,稍一抬頭,鼻尖就能蹭過他微紅的肌膚。 氣息裏縈繞著言亦君的味道,讓他忍不住想起那天在酒莊,那香甜、迷醉、幾乎叫人上癮的味道。 段回川垂眸看向那兩片張合的嘴唇,漂亮的唇形柔軟潤澤,看一眼就能回憶起唇紋的觸感。 言亦君沉沉地笑了笑,胸腔發出細微的震動,微微偏過頭平靜而篤定地迎上對方的目光。 “聽說有人想我,所以就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段:我不是我沒有! 言:那我有 段:……第38章 擁吻 段回川呼吸一窒。 一股說不清悲喜的情緒倥傯而過,繼而鋪天蓋地填滿了胸腔,蠻橫地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 那些猙獰斑駁的過往和充斥了血色的片段,統統被蠻不講理地擠走,不知被遺忘在了哪個角落。 “你……” 段回川動了動嘴唇,吐出一個音節又打住,仿佛有千言萬語鼓噪在喉嚨間,卻因一時詞窮找不到出口。 已經陷在孤寂的黑暗裏僵化掉的心房,像是兀地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撞了一下,於是砰砰地狂跳起來。 他恍然間意識到,原來心跳動的時候還能這樣炙熱有力,這樣歡欣雀躍,像是三月的陽光驅散了寒冬的陰霾,盛夏裏的冰沙滋潤了幹涸的喉頭。 段回川扣住言亦君雙肩的手指,微微握緊,像是要把這個人牢牢抓在掌心裏。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什麽追蹤器?”他低低的開口,磁性的低音炮盈滿了笑意,若有若無的,像來回漂浮的羽毛。 言亦君投來些許疑惑的視線。 不等對方開口詢問,段回川已經自顧自把話接上:“不然為什麽每次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總是能及時的、隨時隨地地出現?” 言亦君一愣,恍然笑了一下,反問:“那麽你現在需要我嗎?” 段回川的目光從對方熠熠動人的眼,落到那兩瓣不斷開合的嘴唇上,像是被什麽引誘和蠱惑了,他不由自主地往前湊近,直到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他的喉結在輕輕滑動,隻要再稍微近一點,就能親上去。 周身充斥著專屬於段回川的氣息,言亦君屏住了呼吸,後腦勺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男人灼熱的胸膛隔著襯衫,緊貼著他的。心跳的頻率清晰的傳遞過來,讓他幾乎分不清彼此。 他該順從嗎? 這個問題仿佛根本不需要回答,他從來無法拒絕這個人的任何要求,從前是,現在是看,將來也是。 在這個人麵前,他總是不斷的放棄自己的底線,不斷的推翻自己曾做下的決定。 言亦君強作從容地被男人抵在牆上,一動也不動,生怕泄露一丁點心底的緊張和惶恐,他垂眸看著對方近在咫尺的嘴唇,手指無意識的摳著牆紙凹凸不平的花紋。 他想要逃開,離這個充滿誘惑的吻越遠越好,又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將這個人抓得緊緊的,永遠也不想分開才好。 將他禁錮在這方寸之間的,何止是段回川的雙手,更是他自己壓抑而渴望的心。 言亦君修長的睫毛輕顫著闔上,真是無望啊,明知道越陷越深的下場就是逼入懸崖,可是心底存著的一絲僥幸和對此刻的貪戀,依然誠實地從默許的身體反映出來。 “我……” 段回川還沒來得及把後麵幾個字說完,忽然耳尖一動,因言亦君的到來而忽略掉的動靜清晰地傳入耳中。 “段回川!給我放開言醫生!” 段明晨大喝了一聲,從走廊的另一端跑過來,他的身後跟著好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呈扇形分散站在段回川身後,隱隱將人圍起來。 偷聽完父親和“大哥”談話後的段明晨,腦袋裏一時難以消化驚人的信息量,他沒有立刻走遠,而是躲在暗處思考自己該怎麽做,才能把池渾水攪得更亂些,讓自己得利。 可他自幼,腦袋就不甚靈光,他隱隱覺得自己這份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信息,是個極佳的籌碼,可以為自己目前不利的繼承候選人局麵,多增添幾分贏麵。 可是具體怎麽做,段明晨又犯了難。 直到他看見段回川居然對言亦君動粗! 雖然並不清楚這兩人怎麽會在這裏見麵,他們之間的對話聲音太低,也沒聽見具體說了什麽,但段明晨記得很清楚,段回川上次從言亦君的私人酒莊裏出來,他們分明是相識的,而現在,段回川對他粗暴動手的行為,八成是在威脅他! 至於威脅的內容言亦君既然是父親請來醫治老三的,肯定是跟老三是否康複有關! 莫非段回川也不喜歡老三恢複過來? 段明晨覺得自己簡直太聰明了,居然能想到這一層! 他抬高下巴,掃過兩人無甚表情的臉,嗤笑道:“大晚上的,段先生不好好呆在自己房裏休息,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應該知道這位是誰吧?我父親親自請來的華城醫院院長,你在我家的酒店裏,對人家動手,我有充分的理由請你離開,連同帶你來的方家人。” 段回川緩緩眯起雙眼,對於段家老二一番自以為是的可笑謬論,他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話反駁畢竟總不能說,那不叫動粗,叫輕薄,是吧? 他朝段家老二的方向走近了一步,後者立刻跟隻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機警地跳起來,往後退開了好幾步,躲在保鏢後麵: “你要幹嘛?被我當場撞破惡行,還想對我動手不成?這裏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呢!你想我把所有人都喊過來,暴露你的樣子嘛!” 他的話沒有說的很露骨,但段回川聽明白了,他佇立在原地,懶洋洋地環抱雙臂,這個家夥,看來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一些關於他過去的某些事情。 “看來你是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也懶得跟你廢話。”段回川無視了周圍繃緊了渾身肌肉的保鏢,他的目光冰一樣冷漠地戳在段明晨臉上,“你要喊人隨便,至於請我離開,你恐怕還沒這個資格。” “你……”段明晨惱羞成怒地握緊了拳頭,跟這個家夥撕破臉? 連父親都不敢,他哪裏敢? 萬一段回川真的不顧眾目睽睽,露出獠牙暴起傷人,就算自己帶來的這些保鏢能把對方打趴下,可萬一自己蹭破了一塊油皮,這個渾身散發著窮酸味的家夥也賠不起啊! 但是被當眾奚落,段明晨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他把目光轉向段回川身後沉默不語的言亦君,立刻決定把人拉到自己的戰線: “言醫生,你快到我身後來,這個家夥很危險,我會安排人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你,絕對不讓你受到一丁點威脅!” 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輪得到你? 段回川簡直要氣笑了,他回過頭去,正好奇言亦君眼下是什麽表情。 後者已經先一步越過他,走到段回川麵前,背對著他,臉上神色淡極,被寡淡的廊燈映照得眉眼發涼:“威脅?段二少似乎誤會了什麽。” 段明晨沒有察覺他眼底的冷淡和不虞,反而走近了兩步,討好道: “言醫生,你不要害怕,有什麽事隻管跟我說,之前跟你談的事,我的條件一直有效。我帶來的這些人都是退伍的傭兵,身手都是一等一的,你在我們家這段時間,我當然有義務確保你的安全。” 言亦君搖了搖頭,似是歎了口氣,他把右手搭著的外套換到左手上,然後抬起手按住了離自己最近的黑衣保鏢的肩頭。 後者不意他突兀的動作,看向言亦君的視線透著幾分猝不及防的訝然。 還沒等這人做出反應,言亦君驟然扣緊五指,劃到肘關節,手臂一帶一折,直接將那倒黴的保鏢身體扭成了麻花,迫不得已跪倒在他腳邊,僅僅單手,就製得對方動憚不得! 周圍的其他保鏢駭了一跳,紛紛舍了段回川這個原本的敵對目標,如臨大敵地朝著言亦君投去忌憚萬分的眼神! 從他動手到結束,僅僅三息功夫,快得叫人應接不暇。 言亦君佇立在原地,不動如山,可憐的倒黴蛋疼得冷汗都出來了,手臂上傳來的力道之大,嚇得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隻胳膊就這麽廢了。 好在言亦君沒有太過為難他,片刻就鬆了手,騰出手來慢條斯理地撫平袖口留下的褶皺。 “很遺憾,看來閣下的保鏢似乎沒有這個能力。” 言亦君的聲音不大,口吻並不如何嚴厲,一字一句說得緩慢,但在他沉淵般的目光注視下,有如實質的壓力沉沉逼來,段明晨驚愕之餘,突然有種大難臨頭的危機感,在心頭猛瘋狂拉響警報! 這大熱天裏,竟然如同身處冰窖,自心底竄出一股涼意。 這個家夥,絕對不是表麵上看著那麽簡單! 段明晨心裏萌出悔意,嘴裏蔓出一股苦味來,這劇情發展怎麽都跟他想的不一樣?! “既然言醫生用不著我幫忙,那……我就先走了。”段明晨訕訕地退後了幾步,正要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身後卻傳來言亦君輕描淡寫的聲音。 “我奉勸閣下,如果還希望能得償所願,今晚最好還是什麽也沒聽見,沒看見為好。” 他他這是被反過來威脅了? 段明晨一個趔趄,差點栽到地上。 看著段家老二帶著人狼狽地消失在走廊的盡頭,言亦君這才轉過身,迎上他目光的,是段回川疑惑且鬱悶的眼神。 “明明一副弱不禁風的書生樣,身手居然這麽好?連我都被你騙過去。”段回川古怪地望著他,滿腹牢騷地小聲碎碎念,“你根本用不著我保護你嘛,虧我還三番四次擔心你的安全,竟然還不告訴我,若不是這次暴露了,還不知道被你瞞到什麽時候……” “噗。”言亦君看他腮幫子都快鼓起來的可愛反應,險些笑出聲,眼中盛滿的笑意溢出來,蔓至眼尾勾起一絲笑紋,“其實我隻是學過幾手防身術而已。哪有段老板的十萬伏特厲害?沒有你的話,我早就被狐妖捉去了。” 突然獲得誇獎的段回川矜持地抿唇微笑,雖然總覺得這話裏透著一股濃濃的寵溺和安撫意味,但是從言亦君嘴巴裏麵說出來,就是讓他心裏美滋滋的十分受用。 為了避免再次被人窺視,段回川領著他步入房間。 段家這間五星級溫泉酒店裝修和陳設相當奢華,段回川入住的是豪華套間,以黑棕色為基調的實木家居,腳下是一塵不染的駝色地毯,麵積很大,自帶一個寬敞的客廳和陽台,落地窗外是開闊的人工湖。 屋裏重新開了燈,明亮的燈光柔和地落在兩人身上,驅散了黑暗的同時,也吹散了那點小小的旖旎和曖昧,彼此之間,又被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氣氛所籠罩。 不遠不近,不鹹不淡,朋友之上,戀人未滿。 段回川給他倒了一杯茶,不是什麽名貴茶葉,隻是勉強能入口。 他們分開坐在兩張沙發上,挨在茶幾相鄰的兩邊,形成一個直角,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低頭看著茶水上浮動的茶葉,看著升騰而起的嫋嫋霧氣出神。 段家老二出現的可真是時候……段回川暗自磨了磨後槽牙,下次給他逮著機會,非要揍一頓出氣不可。 他眉梢微微一動,偷瞄一眼言亦君,對方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麽,隻是那卷翹濃密的眼睫偶爾撲朔一下,像兩把小刷子在心頭撩撥,瞧得人心癢難耐。 “睫毛精轉世……”段回川忍不住在心裏偷偷想。 “你說什麽?”言亦君突然抬頭,深黑的眸子望過來,輕輕眨了眨。 “呃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