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正沒有表態,方俊卻第一個跳出來不服侮辱他可以,侮辱男神萬萬不行!  “見識少就不要出來秀無知!我父親和段總說話,哪有你亂叫的份?我們方家出六百萬,買腳下這片荒地,夠看得起你了吧?”  “方俊!”方以正見他越說越忘形,給人瞪了回去。  段家家主並不理會小輩間的針鋒相對,微笑著搖搖頭:“小子戲言,方董不要當真。”  對方以正的話,他雖驚疑但也沒有把段回川放在心上,他已經完全認定,這次段回川就是使了手段故意混進方家陣營,來給段家添堵的。  也是,當年自己把他從段家除名,現在回來借祖祠一事興風作浪,無非是為了報複當年的恩怨,想威脅討要某些好處,或者幹脆想認祖歸宗。  嗬,天真!  哪怕剩下的兩個兒子都不中用,從旁係過繼一個義子,他都不會認一個怪物當兒子!  段尹正背在身後的手握緊了拳頭,他雖沒有親眼見到這個怪物咬死親媽的一幕,但前妻因他而慘死且死狀淒慘是事實,在場的傭人們聲淚俱下眾口一詞也是事實,這個怪物頭上的角,身上的鱗,無不讓人毛骨悚然!  說起來,自從他出生之後,段家就開始走下坡路,祖祠的風水出了問題,說不定就是跟他有關!  “為什麽不要當真?”方以正話鋒一轉,不再跟他繞圈,開門見山道,“我已經表示過很多次,段總想要強買我家祖祠的地,是不可能的,要我家遷墳,更是萬萬不可能,如果你嫌這裏風水不好,大可以自己搬走,與我方家無關!”  段家家主收回對段回川的聯想,把心思放到應對方以正的談判上。  他仍是那副笑臉,語氣卻是鋒芒畢露的步步緊逼:“我本來最近想請方董吃頓飯,大家坐下好好談一談,既然方董今天找上門來,我也就直說了。地,我段家誌在必得,你要知道,這一帶都是未開發的荒地,按政府劃的市價,價值連50萬都不到,我出十倍,已經足夠誠意了。”  方以正怒極反笑:“難道我方家缺這區區500萬?我不賣,你還能強買不成?”  段尹正意味深長地微笑起來:“現在可是法治社會,強買當然不行,不過方董應該已經收到消息,這附近的山地,已經十有八九掌握在我段家手裏。”  “哪又怎樣?”方以正咬牙,他已經預感到對方要說什麽,可仍然抱著對方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的一線僥幸。  段尹正好整以暇地道:“既然是荒地,自然要開發,這裏風景秀麗,依山傍水,方董覺得建一個大型綜合娛樂度假村如何?不過大興土木嘛,免不了要把這地都掘開,萬一倔斷了龍脈,你這祖祠就廢了,到時隻怕連50萬都賣不掉。”  “你!損人不利己!”方以正心裏猛地一沉,話既然說到這份上,看來段家是鐵了心一拍兩散了。  “方董想岔了,怎麽會不利己呢?”段明晨忍不住在父親和爺爺麵前表現一下,自己也不是那麽不學無術,“這第一,有張欽天師通天的手腕,龍脈的走勢未必不能稍稍往我家偏移一點,第二,就算我們段家放棄這裏的祖祠,附近依然是風水吉地,度假村經營得當,穩賺不賠,明明是大大有利才是。”  方以正徹底沉默下來,他不知道張欽是否真的有改變龍脈走勢的能力,萬一是真的呢?那方家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場博弈之間,方家的贏麵眼看越來越小了!  怎麽辦,莫非真的要考慮把父親留下的祖墳之地五百萬賣掉?這可是百年難遇的風水龍穴!  根本不是用錢就能買得到的!  方以正被對方描述的惡劣局麵動搖了心神,一時心亂如麻,不知該作何反應。  周圍的氣氛一片凝重,身後已經有方家人憂心忡忡地竊竊私語,段家的步步緊逼之下,方才來勢洶洶的氣勢一頹,悲觀和動搖在每個人心頭蔓延。  更何況也不是所有人都篤信風水學說,跟虛無縹緲的玄學比起來,顯然500萬更實在。  在這個時候往後退一步,段家就贏了!  段三爺居高臨下掃過對麵每個人的表情,擎著一絲冷笑閉上眼,他的拇指摩挲著拐杖的龍頭,等待著迎接又一場勝利。  就像他幾十年來在風風雨雨裏打下偌大的家業一樣,也不過一次又一次打敗對手,踩著他們的頭顱摘取勝利的果實。  段回川觀察著雙方的神色,暗自搖了搖頭,萬一方以正頂不住退縮了,他的委托和鑽石都沒了著落。  段回川上前一步,在方以正身側小聲提示道:“何不先聽聽海原居士的看法呢?”  “對呀!”方以正驀然回神,他被對方談判的手段攪得心頭大亂,竟然忽視了這一點,如果他們這方還有什麽可能改變眼下不利局麵的,非這兩位大師不可!  方以正擦了擦額角的汗,低聲苦笑道:“海原居士,段大師,情況你們也清楚了,依二位看,可還有轉圜?”  “當然。”不等段回川說話,海原居士搶先出聲,他拈著長須,眯著眼望向對麵的同行,冷笑一聲,“不知道張大師認定方家祖祠引走了本屬於段家的龍氣,可有什麽依據?如果光憑上下嘴皮一碰,恐怕不足以服眾。”  被點到名的張欽循聲看過來,兩人的視線交匯,各自從眼底察覺到了對彼此的忌憚和不屑。  同行是冤家,更何況長春觀和龍虎山道統之爭由來已久,數代傳承下來不知經曆過多少摩擦和競爭,相互看對方不順眼是常有的事。  不料一場祖祠風水之爭,最後竟演變成長春觀和龍虎山的角力。  張欽冷淡地道:“當然有依據。如果你仔細觀察這裏的地勢,會發現東寬西窄,東高西低,而連接兩座山頭的則是一條窄窄的山道,這是典型的漏鬥型吉地,用無人機從天下俯視,會更加明顯。尤其是方家把另一頭鏟平之後,地勢更低了,這漏鬥就漏的越快。”  “漏鬥?”海原居士一愣,蹙起眉頭仔細查看這裏的地形,由於初來乍到,他還沒來得及像張欽那樣把段家祖祠前後全部勘察一遍,粗略之下竟忽略了這個。  他不由分說徑自開著繞著段家祠堂走走停停,段回川裝模作樣地跟在他身後。  段明晨本想阻止,卻被他父親攔下:“幾位若是不信,大可以就在附近查看。我絕不阻攔。”  海原居士趁機提出要求,要進祠堂看一看,段尹正想了想,斷定這些人不可能推翻張欽的結論,得了段三爺的默許後,便答應讓他們參觀半小時。  段回川心裏大喜,總算找到機會找遺落的鑽石了。  他落在眾人後麵進入這個本該有一席之地,但從未曾踏入的段家祠堂,經過段三爺身側時,聽他那把低啞的嗓子暗含警告地說了一句:“你不該回來,現在離開,我可以不追究。”  “嗬。”回應對方的,隻有一聲嗤笑。  天大地大,來去自由他!  眾人紛紛踏入門檻,從外麵看,建築樣式中規中矩,看不出什麽名堂,裏麵卻別有洞天,三進三出的院落,有極大的空間延展性。  飛簷青瓦,白牆黑窗,布景陳設錯落有致。段回川一路數過去,一共九根梨花木廊柱,每一根都雕刻了一種不同的龍子,張牙舞爪,幾欲飛天。  張盤悄咪咪地蹭到他旁邊,撞了撞他的胳膊:“我上次讓你來你不肯,怎麽今天跟方家人一起來了?哎呀,你怎麽運氣這麽差,對上誰不好,偏偏是張欽天師,唉。”  段回川一臉一言難盡,搖頭嘿笑:“現在論結果,太早了。”  他還注意到中央的庭院竟然被引入了一汪不知從哪兒來的活水,仿佛護城河一樣環繞在四方,正中心一尊四腳異獸諸侯鼎高高而立,豎著一枚碩大的足金銅錢。  海原居士輕撫胡須,低聲一歎:“這是大富大貴稱霸一方的布局啊,奇也怪哉,照理來講,明明立祠於龍脈上,又有適合的風水局為輔,應當靈氣不斷,財源滾滾才是,可是這祠堂裏卻空空蕩蕩,一點靈氣流動的痕跡都沒有,難怪段家會認為風水出了問題。”  “看來海原居士也看出問題了。”張欽和段尹正來到他們身後,段回川自然而然被當成海原居士的助手之流,直接被段家眾人無視掉了。  或許有幾個昔年見過他的長輩看他眼熟,但也沒有過多的聯想。  這樣的忽略剛好正中段回川下懷,可惜他尋遍了段家祠堂,除了供奉祖先排位的正堂沒被允許進入外,仍是沒找到牽引戒指的那顆失落的鑽石。  段回川狐疑地摸了摸下巴,該不會這麽巧就在正堂裏吧?  正在幾人探討此地風水怪象時,段尹正的秘書匆匆而至,麵帶喜色,附在他耳邊低聲了說了幾句話。  段尹正忽然雙眼一亮,麵上顯而易見地浮出狂喜之色:“明陽在那位名醫來後有了反應?你說真的?他恢複意識了嗎?走、快下山!”  什麽?老三活了?段家老二段明晨聽見父親的隻言片語,驀地臉色一沉。  這些年來,段三爺表麵上穩如泰山,事實上,他心底的焦灼嚴重加速了衰老,再多的昂貴保健品和私人醫院最先進治療和看護,也不過盡盡人事罷了。  最大的焦慮就是擔心段氏後繼無人。  他隻得段尹正一個獨子,長孫段回川出生時他還高興過一陣,誰知噩耗接踵而至,四方的謠言層出不窮,鬧出巨大的醜聞和風波後,長孫被當成棄子逐出家門。  雖然還有兩個孫子,但一個腦子蠢,一個身體弱,蠢的那個除了敗家一無是處,弱的那個更是在去年因車禍成了植物人。  縱使段三爺萬般不願承認,夜深人靜時,也會忍不住想,究竟段家造了什麽孽,竟會遭受老天爺如此懲罰?!  當接到消息,小孫子還有希望恢複時,段三爺幾乎喜極而泣,但眼下還有方家眾人在場,他是萬萬不能情緒太過外露的。  段三爺杵了杵拐杖,對在場各懷心思的眾人道:“諸位,今日的事恐怕一時半會也沒有個結果,段家在山腳下有處產業,不如暫且住一晚,明天再接著談,方董覺得老夫的提議如何?”  方以正知道這對父子離開之後肯定不會放任自己在祠堂裏呆著,與海原居士和段回川小聲商量幾句後,便答應下來。  段家在山下的產業是一片私人療養度假別墅群,配套有私人醫院和溫泉酒店、休閑娛樂景區。周邊山環水繞,空氣清新,生活悠閑寧靜,確實是個適合療養放鬆的地方。  方家一行人被安排在最中心的五星級溫泉酒店裏休息,與段家的私人醫院就隔著一個人工湖。  方以正父子倆坐在寬大的皮質沙發裏,聽海原居士分析下午的風水局。  “這麽說,段家說我們攪了他們家祖祠風水,難道是真的?”方以正愁眉不展地捏了捏眉心。  “那也是他們活該,誰讓當初搶我們的地。”方俊絮絮抱怨幾句。  海原居士皺眉搖頭道:“段家祠堂靈氣潰散異常是事實,可是具體原因我還要進一步勘察,如果實在找不出別的因由,那龍虎山道士的話,我就無法推翻了。”  想到竟然要被龍虎山壓了一頭,海原居士就分外氣悶,回頭觀主知道了,說不定要責怪他丟了長春觀的臉麵。  方以正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眉宇間越見焦慮:“段家那個笑麵虎說龍脈走勢可以改變,不知居士能做到嗎?”  海原居士沉思片刻,搖頭道:“龍脈乃是成百上千年滄海桑田才得以形成,憑凡人之力哪有那麽容易改變,除非大興土木,移土堆山。”  方以正苦笑道:“看來段家真有這個實力。”難道父親苦心多年尋找的風雪龍穴,當真掉葬送在我的手下嗎?  段回川一直坐在角落的單人沙發裏緘默不語,他撩起眼皮掃一圈愁眉苦臉的幾人,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笑了笑,突然出聲:“那也未必。”  方以正驚訝地抬起頭,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滿懷希望地看向他:“段大師還有別的辦法?段大師如果能幫我解決這個難題,從今往後,就是我方家的大恩人!”  “我確實有一個辦法可以嚐試一下,就怕方董未必肯答應我。”  作者有話要說:  言:我出五百萬出場費買我出場!第37章 有人想我?  方家父子齊聲問:“什麽辦法?!”  海原居士也將信將疑地看過來,但有前車之鑒,他這次沒有急著反駁。  段回川神秘地翹起嘴角,微微一笑:“既然段家覬覦你們的風水寶地,那你就幹脆賣給他就是,五百萬太少,就開口一千萬,但是一定要加上一個附加條件,就是段家那塊出問題的地,須得打包附送給你。”  萬萬沒料到段回川提出了這麽個“互換”的法子,方以正大失所望地擰起眉頭,躊躇道:“可是剛才,幾位明明都說那塊地有問題,莫非段大師有辦法扭轉乾坤?”  海原居士撫須不語,他順著這條思路思考破局之法,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麽做有什麽好處。  段回川胸有成竹地道:“扭轉乾坤不敢說,但導致段家祖祠風水惡化的,絕對不是被你家吸走龍氣的原因。如果方董不信,今天晚上,我會想辦法證明給你看。”  方以正和海原居士對視一眼,皆是半信半疑。  初秋入夜後,帶著涼意的微風將湖麵撥弄起幾圈褶皺。  燈火通明的酒店對麵,一棟十層樓的療養院安靜地佇立於湖邊。  段家幺子的特護病房就在療養院的頂樓,自從段明陽出了車禍以後,他就一直躺在這間安靜得過分的病房裏,房間在寬敞,可他能占據的也不過一張小小的病床。  成為植物人的時間裏,他被困在黑暗裏的意識,模糊地感受到周圍醫生們來了又走,徒留下或無能為力或同情憐憫的歎息。  由於前兩個兒子都不中用,段氏父子向來對老三極其疼愛,寄予厚望。  段明陽自小身體孱弱,幾乎一年到頭大部分時間都呆在療養院,段尹正就算工作再忙,也會抽出時間親自來病房陪伴這個幺子,那是小時候的段回川,無論如何也奢求不到的關愛。  段三爺篤信風水學說,老三又是個孝順的孫子,為求祖宗保佑,他經常帶著段明陽去祖祠拜祭,希望能夠得到龍氣滋養和庇佑,可是許多年過去,依然不見起色。  此時此刻,段三爺和段尹正一左一右地湊在病床前,滿懷喜悅和欣慰地看著最寵愛的幺子,即便是段明陽僅僅是從昏迷中睜開眼睛,連講話都做不到,都足以讓他們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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