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汙蔑


    且先不說薑安寧家的位置,是在村子的緊裏頭,很是偏僻的地方,附近都沒有幾戶人家。


    單就是說,她們村子地處的位置就十分偏僻,過往的幾條大路,都不太跟他們這兒挨著,想要到他們村,可得繞上好一段路,才能夠到。


    誰會沒事兒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討水喝?


    更別說在外麵的主道上,都看不見他們村。


    莫說方嬸子跟隋然心裏頭犯嘀咕,就是薑安寧也覺得奇怪。


    隻不過是隱隱約約覺得這人瞧著眼熟,心軟了一下,這才答應了。


    她接了一碗水,重新拉開大門,遞給男人。


    王尚也沒有矯情,就像是真的渴極了一樣,大口大口的喝幹淨了整碗的水。


    “謝謝小娘子。”


    說著他把碗遞回去的手,縮了回來。


    薑安寧看著馬上到手的碗又離自己遠了起來,微微愣住。


    “男女授受不親,且我是一個過路的陌生人,小娘子心善,願意施舍給我一口水喝,解我的燃眉之急,我怎麽也不能對小娘子恩將仇報。”


    王尚大義凜然的說道:“這碗如今被我給用過了,想來小娘子是不會再用的了,未免小娘子受損失,我看小娘子不如就將這碗賣給我吧。”


    ?????


    薑安寧一臉茫然的看著人。


    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公子不必如此……”


    一個碗而已,再說了,又不是不能夠刷洗幹淨。


    哪裏就扯得到男女授受不親了。


    這人想的也忒多了些。


    她伸出手去要把碗拿回來,王尚卻退的更遠了些。


    “小娘子還是把這碗賣給我吧,不然我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王尚態度堅決,很是沒得商量的語氣。


    薑安寧:……


    她忽然就想起了民間的一些借運借命傳說。


    這男人該不會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吧?


    可以沒聽說,關於買走別人家裏的一個碗,就能買走人的命的……


    又或者是買了這個碗,就能夠買走這戶人家的財運、福運。


    難不成是什麽新式的說法?


    不然這男人的行為未免也太奇怪了。


    實在是叫人也想不通,他究竟為何如此。


    莫名其妙上人家來就為了買個碗?


    哦,不對,還吐了口水。


    似乎有聽聞,借水等於借財運。


    莫非這男人是來她家裏借財運的?


    薑安寧有些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無語住了。


    這男人得是多想不開,跑到如此窮鄉僻壤的地方,找她一個鄉野村姑借財運……


    總不能是她有什麽神奇的命格吧。


    薑安寧一通胡思亂想,自己就把自己給逗笑了。


    “我雖然不知道公子為何非要強行買走我家的這麽個碗,不過,公子既然有此要求,覺得我若是不讓你將這個碗帶走,便會良心虧欠、寢食不安,那我也實在是不好做個惡人。”


    聽她如此說,王尚以為她是要同意,臉上不自覺地露出高興的笑來。


    不想薑安寧話鋒一轉,猛的上前一把從他手中奪過水碗,果斷幹脆地將碗擲在了一旁的大石頭上。


    白白淨淨的瓷碗,瞬間四分五裂,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在院子裏的方嬸子跟隋然聽見動靜,趕忙的跑了出來。


    薑安寧氣定神閑地看著王尚:“如此公子就不必擔心男女授受不親,又或者是公子有什麽疾病,擔心會通過這口碗傳染給我,從而良心不安。”


    “公子覺得可還好?”


    王尚愣愣地看著唄摔碎的白瓷碗,一時間有些沒有緩過神。


    剛剛這碗是在他的手裏吧?


    剛剛薑安寧是距離他很遠吧?


    甚至她剛剛所在的位置還有台階吧?


    她是怎麽忽悠的一下子就衝到自己麵前,還將他手中的碗給奪了去的?


    他是大內第一高手,沒錯吧?


    當了這麽多年的殺手,殺了那麽多的人,從來沒有哪個人能夠在沒有他的允許下,近他的身。


    便是放眼武林,也沒有幾個人能是他的敵手。


    即便他這些年厭倦了打打殺殺,整日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窩在江安縣貪圖安逸享樂,遲遲不肯歸京。


    卻也從來沒有鬆懈過習武,更是不停的精進著身法。


    怕的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萬一他懶怠了,會不知道在哪天,被哪裏冒出來的天才殺手,給收割了性命。


    就像是他,無情收割別人性命一樣。


    明明他覺得自己變得更強了。


    怎麽反倒是讓薑安寧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此輕而易舉的靠近他,還從他手中奪走了那口碗?


    若是在剛剛,薑安寧奪走的不是他手中的碗,而是他的性命……


    他可有時間去反擊,去躲閃?


    王尚懵了。


    他想來想去,實在是想不通。


    薑安寧……


    到底是在什麽時候開始,成長成了他根本就不認識的樣子?


    這八年來,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麽?


    是誰在這背後,暗中的動了手腳,瞞天過海的瞞住了他和江巍……甚至還有可能是他不知道的其他勢力與眼線,暗中培養了薑安寧?


    還是,這薑安寧,本就是不是他以為的那個樣子……


    莫非她從小,就十分擅於偽裝,是個心思深沉之人,他們全都被騙了?


    江巍知道嗎?


    那位,又知道嗎?


    電光火石之間,王尚想了許多種可能。


    “是我冒昧了。”


    他壓下心頭的慌亂與困惑,歉意非常的跟人說著對不起:“若有唐突了小娘子的地方,還請小娘子原諒則個!”


    說著,他就從袖袋子裏頭,掏出來十數張銀票來,不容人反應的一股腦兒塞進人的手裏。


    接著拱手一禮,匆匆說道:“這些,就當是我給小娘子的賠償,望小娘子莫因為在下的唐突冒昧,毀傷了心情。”


    說完,便頭也不回,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誒?”


    薑安寧喊住他把銀票還回去,不想這人瞧著也沒跑沒跳的,卻是眨眼間,就到了幾十米之外,嗖的一下拐到一處稻草垛後麵,接著就再也尋不見蹤影。


    ??????


    薑安寧人都傻了。


    連聽見聲音匆匆忙忙跑出來的方嬸子跟隋然,也是滿目震驚。


    “這……”


    怕不是遇到什麽山精靈怪了吧?


    正常人怎麽可能嗖地一下就竄出去那麽老遠,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呢?


    “安寧,你這……咋回事兒啊?”


    薑安寧低頭看看手裏的銀票,又看了看王尚剛剛消失的地方,神色茫然。


    “我也不知道啊。”


    誰知道這個莫名出現的男人到底是在抽什麽風。


    她把事情大概地跟人說了一遍,連她心中的懷疑,擔心會不會是有人學了什麽惡毒的法子,想要跟她借命或者借運也一並說了。


    說完,她還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也不是我迷信,實在是這男人,出現的太過蹊蹺奇怪了。”


    任憑是誰,冷不丁遇上這麽一樁事兒,心裏都會有些打鼓吧?


    “你謹慎些是對的!”


    方嬸子板著臉,很是嚴肅的說道:“這男人,的確是出現的太過離奇,行為也著實詭異,你再看看他剛剛離去時的那樣子,哪裏像是個正常人?指不定就是什麽東西變的!”


    “方嬸子說的對!”


    隋然也在一旁,臉色嚴肅的開口:“你說的這些,我也曾經聽過,據說是會有人到陌生人的家裏,借口說是要借一碗水喝,這碗水你一旦是給他了,便會借走財運。”


    “甚至很有可能遇見那些有道行的,連壽命都會被借走。”


    “雖說民間傳言不可盡信,也未必就能夠站得住腳。”


    “可老一輩人,既然是把這樣的話給傳下來,必然是有些什麽道理的。”


    “你謹慎些也是應該的。”


    隋然憂心忡忡的看著薑安寧,很是為人後怕:“有些事情,就是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薑安寧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子想的。”


    “若是真的沒有什麽事兒,自然一切皆好。”


    “可要真是有什麽說道兒,謹慎些總是沒有錯的。”


    “也免得不小心就落入了旁人的算計。”


    方嬸子跟隋然,對薑安寧這話深以為然。


    “隻是……”


    薑安寧有些頭疼的看著手裏那一疊厚厚的銀票:“這些錢要怎麽辦?”


    方嬸子跟隋然對視了一眼。


    她們倆,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錢。


    可是這種來路不明,不知道究竟是何目的,是否藏著什麽陰暗說法的錢,她們是半點兒心思都不敢動。


    生怕會有損了福報。


    方嬸子想了想,不由得提議道:“我看,要不就把這錢,拿到寺廟或者道觀裏去,捐成香火錢?”


    “甭管是這錢是否有什麽算計詛咒,咱們把這錢交給佛祖菩薩,天尊道長,就算到時候真的會有什麽借命借運的說法,自有佛道頭子幫著抵消了。”


    隋然在一旁止不住的點頭:“我看方嬸子說的這法子,可行!”


    “安寧,你覺得呢?”


    薑安寧覺得,好像也並無不可?


    她略想了想,問向方嬸子:“嬸子可知道,離咱們這兒最近的寺廟或者道觀是哪裏?”


    方嬸子皺起眉來想了想:“好像……東姚鎮那邊,就有一座娘娘廟?”


    她說完,自己也有些不確定了:“娘娘廟,能行嗎?”


    薑安寧也不懂得這些。


    兩人不由得又將目光放到了隋然的身上。


    隋然絞盡腦汁的想了又想,最後也隻說出來一句:“娘娘廟,應該也行的吧?”


    “實在不行,去龍王廟看看?”


    旁的,她也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麽寺廟,又或者是道觀了。


    三個都不太相信神神道道之事的人,都有些被難住了。


    薑安寧歎了一口氣,擺爛道:“罷了罷了,明兒到鎮上打聽打聽,實在不行,就去縣裏頭問問,總不至於咱們這麽大個地方,連座寺廟或者道觀都找不到吧?”


    方嬸子跟隋然聽了,紛紛點頭:“可行!”


    不遠處,聽了秀榮嬸子說話的幾個婦人,糾結了好半晌以後,還是決定回去跟家裏的爺們兒們說一說這事兒。


    以薑族長為首的幾個男人,聽完頓時氣的不得了,大動肝火,怒氣衝衝的朝著薑安寧家來,想要一探究竟。


    結果好巧不巧的,就看見了薑安寧手裏正捏著一遝子的銀票,遞過去給方嬸子。


    實際上,薑安寧隻是給方嬸子跟隋然看,詢問兩人,該如何解決這些燙手的銀票。


    奈何遠遠地落在村裏那幾個男人的眼中,頓時就變成了薑安寧在給方嬸子和隋然錢,好多好多的錢。


    “太過分了!”


    周然站在薑族長的旁邊,很是義憤填膺的說道:“這薑安寧如此有錢,卻連二百兩銀子都不舍得給咱們,簡直就是沒有把咱們當成實在親戚!”


    “要我說,別說二百兩,就是三百兩、四百兩,她也不是拿不出來,憑啥不拿?”


    “大家都是一個村兒住著的,她未免也忒狠心了些,明明賺了好些的錢,卻隻顧著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完全不管咱們這些叔伯長輩們的死活。”


    “族長,您作為一族之長,如今更是頂替了江巍的村正之位,可是咱們全村人的主心骨,這事兒,您可不能不管啊!”


    周然十分大義凜然的道:“今兒說什麽,也得讓薑安寧給咱們個說法才行!”


    薑族長目光凶狠地怒瞪了人一眼,冷笑:“給說法?給什麽說法?”


    “薑安寧憑什麽給咱們說法?”


    周然震驚的無以複加:“族長?!”


    這老登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


    該不會是想要吃獨食,在這兒裝好人吧?


    周然的臉色沉了沉,心頭怨恨叢生。


    姓薑的這些人,怎麽一個比一個不知好歹?


    剛有個不再聽話的薑根山,如今連薑族長這個老登西,也來說話帶刺兒,不給他麵子了?


    真是豈有此理!


    周然在心裏暗暗地發狠:等哪天他飛黃騰達了,非得叫這些人好看才行!


    薑族長冷笑,倒是沒有看出周然的不服不忿來:“你也說了,這丫頭心狠!”


    “既然是心狠,想必也是從來沒有想過考慮咱們死活的。”


    他長歎了一聲氣:“也怪我當初沒看出這小妮子的狠辣來,還以為她是個綿軟好騙的。”


    “我早就該想到的,能說把未婚夫一家子送到大牢裏去就送到大牢裏去的毒婦,如何會是個綿軟的性子?”


    薑族長眸光冷冷:“如今來看,隻怕咱們一開始,都被這死丫頭給欺騙了!”


    “說不定,就是那趙家人,都是遭了這丫頭多年來的布局算計,才會突然遭此橫禍!”


    眾人聞言大驚:“這是怎麽說的?難不成,趙家人是無辜被害……這,不能吧?安寧丫頭看起來也不像是會算計,心思深沉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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