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錢去哪了?


    “你可別學那不三不四的念頭,像那些不著調的人似的埋怨安寧,人家安寧幫咱們是情分,不幫咱們也是本分,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咱們就該要感恩戴德的。”


    薑貴誠被媳婦兒耳提麵命了一通,臉色漲紅,有些不悅:“這我還能不知道嗎?你當我是啥人呢?”


    他又不是薑族長那些吸血蟲,整日嗚嗚渣渣,把別人兜裏頭的東西,當成是自己的來看。


    隋然見他生氣,也絲毫不懼:“我自然知道你不會這樣,可亂花漸欲迷人眼,人最怕的就是乍窮乍富,日子忽然間天翻地覆,心態上難免會發生變化,我也是怕你會迷失在富貴裏頭,一時間想錯了主意,所以才會提醒你。”


    “那我肯定不會……”薑貴誠嘿嘿地一笑,見媳婦兒板著臉也不悅了,趕忙湊過去討好:“我知道媳婦兒你都是為了我好,家有賢妻夫禍少,我肯定不能是那拎不清的人,你就放心吧!”


    隋然冷哼了聲:“你最好真的是這樣。”


    “不然的話……”


    她瞄了眼方嬸子,壓低了聲音:“到時候我也不要你了,我跟方嬸子搭夥過日子去!”


    “不能,不能,絕對不能。”


    薑貴誠連連做保證,哄了人好一會兒。


    隋然哼了哼,對男人的花言巧語,沒太往心裏去。


    “行了,趕緊的裝車吧!”


    三人收拾了下,由薑貴誠推著板車,裝著等下要去賣的餐飯,隋然跟方嬸子在後頭不遠不近的跟著。


    方嬸子還問了問薑安寧:“你真的不再跟我們出去溜達溜達了?”


    薑安寧搖了搖頭:“不去了。”


    “那行吧。”


    方嬸子欲言又止,看著人那張瓷白幹淨的小臉兒,到底還是沒有把窩在心裏許久的話說出口。


    隻草草說了句:“你回屋好好歇著吧,別在外頭待久了,免得曬了暑氣。”


    薑安寧點頭。


    方嬸子就擺手,讓她趕緊回屋去了,別送了。


    薑安寧堅持看著人走遠了,快要看不見人了,才轉過身兒,關上大門回了屋去。


    插好了門閂,薑安寧的臉上的笑意轉瞬消失不見。


    想到還在樹林裏的周然,她心頭一陣煩悶。


    周然口中說的“大人”,究竟是誰呢?


    他們為什麽要想方設法的陷害她?


    還有之前,周然明顯是在故意煽動大家的情緒,想要挑撥村裏人,將她啃食的骨頭都不剩。


    周然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


    薑安寧心裏頭亂糟糟的,完全沒有頭緒。


    -


    “你的意思是說,薑安寧並沒有把錢送到寺廟或者道觀去,捐作香火錢?”


    王尚冷著臉,看著眼前來回稟的男人,寒氣直冒。


    “你當真親眼看見,她將那些錢,全部都自己昧下了。”


    王尚沉聲道:“我要一個百分百確定的回答。”


    他看向手下人:“你該知道輕重。”


    手下人身子一顫,忽地就有些不敢回答了。


    這……


    他也不是能夠百分百的確定啊。


    “屬下等,安排在江安縣大大小小共計二十四個寺廟跟道觀的眼線,回遞過來的消息,確實是沒有見過薑安寧,也沒見過攜帶大額銀票,前往寺廟或者道觀捐香火錢,又或者做布施的人。”


    嚴明稍稍斟酌了下語言,務求謹慎的說道:“屬下也悄悄的使人找了各個寺廟的主持,道觀的觀主,再三詢問,的確是不曾有見過薑安寧或者是疑似薑安寧的人來過。”


    “且根據那些觀主、住持們所交代,如果真的有人攜帶如此巨額的香火錢過來捐贈,隻怕早就成了他們之間一樁值得炫耀的大喜事兒……”


    嚴明聲音頓了下,觸及王尚似乎是想要活撕了人似的目光,弱氣了許多。


    “……而且,那、那些觀主、住持們還、還說,真的收到大額香火錢,觀中上下,便要立馬著手準備起布施或者修繕之事,以求祖師爺的庇佑。”


    “也,也是為了孝、孝敬祖師爺。”


    幾句話,被他說的磕磕絆絆,少不得又挨了王尚幾個瞪眼。


    “回話就回話,你結巴什麽?”


    王尚冷笑。


    嚴明哆哆嗦嗦的,很想退後幾步,離眼前這個看起來就很危險的男人遠一點。


    偏偏根本就沒有那個膽子挪動腳步。


    “沒、沒有啊!”


    王尚冷笑,心知肚明,卻也沒有戳破。


    “你下去吧。”


    “讓嬌娘進來!”


    嚴明頓時如蒙大赦,順便同情了下嬌娘,“誒”了一聲,趕忙的跑了。


    嬌娘莫名的收獲了同情,很是一頭霧水。


    “他這是怎麽了?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嬌娘自打跟王尚去過一次薑家村之後,似乎就多了幾分別人不能夠理解,甚至連她自己也不能夠理解的奇怪默契。


    “趙海恢複的如何了?”


    王尚冷淡的問了一句,沒有回答她的疑問。


    他現在很煩。


    “吃完了一整瓶的丹藥,又連續半個多月不曾間斷過的泡著藥浴,如今,根骨倒是被塑造的與藥人無異,可到底是底子還虛,和真正的藥人比起來,還是差上許多的。”


    “但跟嚴明他們對打,暫時還算綽綽有餘。”


    嬌娘老老實實的回答:“不過嚴明那幾個人的身手你也知道,本來就不算多出挑,隻是當初缺人手,將就著挑上來幾個,湊合用罷了。”


    王尚“嗯”了一聲,看起來像是沒什麽情緒。


    嬌娘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卻又實在是按耐不住好奇:“你到底是想做什麽?”


    把趙海從大牢裏帶出來,她倒是比較理解。


    畢竟趙海做的許多事情,雖然說並沒有他們直接參與其中的證據,可到底,經不得仔細推敲。


    萬一真的被趙海,為了保命,胡亂說出點什麽,引起江巍的警覺,進而抽絲剝繭……


    那對他們來說,可不算是什麽好事情。


    更何況,江巍這些年恐怕早就已經有所猜測。


    之所以還賴在江安縣不走,恐怕更多的是想求一份確定。


    如果真的被江巍確定,有人在暗中搗鬼,介入薑安寧的人生,溫水煮青蛙似的,折磨著人……恐怕他心底的許多猜測就要被一一證實了。


    這都是那位並不想看到的。


    薑安寧的日子不能夠好過。


    可也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是有人在讓薑安寧的日子不好過。


    所以,不讓江巍有機會過多的接觸趙海,還是很有必要的。


    但……


    直接殺掉不是更省心?


    何必還要大費周章的,偽造成人越獄的模樣,將人給從大牢中救出來?


    救出來也就算了……


    又何苦費盡苦心,甚至可以說是極其殘忍的,把人喂成了藥人?


    到底是跟人有過那麽一段時間的露水情緣,嬌娘見趙海被那培養藥人的丹藥與藥浴,給折磨的那般痛苦,是很想幫人了結掉性命,給人個痛快的。


    奈何王尚再三強調過,不許讓趙海死掉,否則就讓他們所有人都給趙海陪葬。


    什麽垃圾東西,也配得上讓他們來陪葬。


    想了想,嬌娘也就懶得好心幫人了結性命,來個痛快了。


    露水情緣罷了,反正活也不算太好。


    隻是她心裏,仍舊是好奇……


    王尚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薑安寧沒有去求神拜佛。”


    王尚看著嬌娘,神色不明:“你知道嗎?”


    嬌娘一頭霧水:???


    薑安寧有沒有去求神拜佛,跟她有什麽關係?她為什麽要知道?


    “薑安寧沒有去任何一家寺廟或者道觀,她哪裏都沒有去。”


    王尚目光陰鬱:“我給她的那筆銀子,她收下了,沒有捐作香火錢。”


    嬌娘:???


    這男人到底又在抽什麽瘋?


    “你都已經把錢給她了,還管她是不是收下了?”


    “而且你當時跑的那麽快,她不收下,總不能隨手扔了吧。”


    嬌娘無語:“真要是隨手扔了,那豈非更說不清楚?誰知道你這莫名其妙,給人那麽一大疊銀票是做什麽的?萬一是想要躲在暗處,等著人把錢扔了,你再偷偷撿回去,然後再找上門訛詐一筆……但凡是還能有腦子的,都不會直接扔吧?萬一是什麽不幹不淨的黑錢呢?”


    “更何況,送上門來的錢,哪有不要的道理?”


    嬌娘實在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退一萬步來講,就算要扔,也該扔到衙門去才對。”


    “否則這樣說不清、道不明,連個人證物證都沒有,到時候真要是攤上點兒什麽事情,豈非百口莫辯?”


    明明是十分嫌棄的話,落在王尚的耳朵裏,卻猶如天籟一般。


    “你……”


    王尚眉眼可見激動:“你再說一遍。”


    “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快點!再說一遍!”


    嬌娘:……


    她有些被嚇到了,以為這男人又要掐她脖子,要她小命了,退後了幾步,哆哆嗦嗦地說道:“我、我說……”


    嬌娘欲哭無淚地,把剛剛說過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她心裏無比痛恨自己的多嘴。


    閑的沒事亂說什麽話呢。


    果然老話說的對:好奇是真的會害死貓。


    “我、我絕對沒有忤逆您的意思……”


    嬌娘無比謙卑的想要祈求人原諒,她剛剛真的是一時衝動,才會說話不經過大腦。


    她很想說:要不然您還是拿我當個屁,把我放了。


    不曾想王尚卻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把嬌娘嚇得,腿肚子都哆嗦了。


    “對啊,對啊,你說的對啊!”


    “我剛剛怎麽就沒有想到?”


    “我可真是糊塗了。”


    王尚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了幾句,可是把嬌娘給嚇得不輕。


    “嬌娘,多虧了你提醒我。”


    “啊?”


    嬌娘欲哭無淚:我提醒你啥了呀?我咋不知道呢?


    “你說的對。”


    啥玩意兒我就對了啊?


    嬌娘滿臉懵逼。


    偏偏王尚已經仰天大笑出門去,壓根沒有搭理她的意思,更別說給她解惑了。


    “啥玩意兒啊?”


    “又發什麽瘋呢?”


    嬌娘望著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更加覺得奇怪。


    王尚最近的行為,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


    算了,這男人的行為,似乎從來就沒有讓他們看透過。


    嬌娘抿了抿嘴,輕歎了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腿肚子,起身離開。


    王尚讓人去衙門打聽了,最近可有人來遞交大額的銀票,或者是掛失,尋找失主之類的。


    不要說嬌娘了,就是手下的這些人,初初聽到這樣的命令,也覺得莫名其妙。


    可上頭既然有了命令,不管多麽的奇怪,他們也隻能照做。


    很快,衙門那邊的消息,就傳了回來。


    並沒有人,到衙門去上交大額的銀票。


    手下人為了應對王尚的詢問,還特意更加詳細的打聽了,是否有其他相關的掛失、尋求失物,又或者是曾經有來打聽過相關事情的人。


    得到的回答都是:沒有。


    回稟完,手下人就莫名覺得,這屋子裏,忽然間就變得有些冷了起來。


    他抖了抖兩條手臂,不自覺的抬手搓了搓。


    王尚陰沉沉著一張臉,看著人來回搓著手臂,冷聲道:“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


    “讓嬌娘過來!”


    不明所以的手下人:……


    不明所以的嬌娘:……


    再次收獲了同情目光的嬌娘,更加的不明所以。


    她一頭霧水的看著王尚,更加的鬧不明白了,這男人到底是想幹嘛。


    還有那些人,為什麽又用奇奇怪怪的目光看著她。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沒有去衙門。”


    王尚幽幽地看著人。


    嬌娘“啊?”了一聲,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誰啊?”


    “薑安寧。”


    王尚目光平靜看著人,難辨喜怒。


    嬌娘更加茫然:“沒去就沒去唄?”


    薑安寧去沒去衙門,跟她有什麽關係?


    這男人有病吧?


    “你不是說,她最有可能把錢送去衙門嗎?”


    王尚神色不明地看著人。


    嬌娘:……


    “不是,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了?”


    她聲音緩慢下來,後知後覺的問:“你該不會,就是想知道,薑安寧收到你給的那筆錢以後,是花了,還是留下了,又或者是捐了送了扔了吧?”


    王尚看著她,沒說話,意思卻很明顯。


    是的,沒錯,我就是想知道這個,還不夠明顯嗎?


    嬌娘沉默了好一會兒,實在是無語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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