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就是冠軍傳統慶祝方式開香檳。禮儀小姐給喻星潭遞上特供香檳,喻星潭大力搖晃瓶身,軟木塞彈開的瞬間泛著泡沫的香檳酒液噴灑而出。銀翼車隊的成員開始起哄, 甚至還把喻星潭整個舉起來歡呼。聶恒昌身為主教練,剛接受完賽事主席的讚譽和數家媒體的采訪,此刻也是洋洋得意。他們這回發揮完美,再加上喻星潭最後無比精妙的絕地反擊, 可是讓銀翼車隊又吸了一大波眼球。這不,比賽才剛結束不到兩個小時, 就已經有廣告商打電話來聯係合作事宜了。聶恒昌輕蔑地哼笑一聲, 開始好奇鄧有為那邊此刻是什麽心情。真是可惜啊。眼看著就要到手的冠軍最後還是被他們喻星潭給搶了, 想必承陽的人一定都已經咬牙切齒了吧。他就抱著這樣的想法, 準備去欣賞承陽車隊全員吃癟的表情。結果剛一轉頭, 聶恒昌就看見站在旁邊的承陽車隊一個個都喜笑顏開。看起來感覺快比他們拿冠軍的還要開心。“...”領獎台下, 唐明海正把周棘剛領下來的獎杯寶貝地捧在手裏端詳:“咱們這回已經是完成飛躍榮登第二了,離第一還會遠嗎?””而且這可是wtcr官方的獎杯!沉甸甸的!!他們榮譽展櫃裏之前都還沒有呢, 這回不就給它補上了!“照著趨勢,我估摸再過幾站周棘就要奪冠了。”段譽十分篤定地附和:“咱待會也去買瓶香檳, 吃飯的時候開!”“開兩瓶!!!”另個隊友補充。岑傑也跟著點頭:“北極星好像都沒出席頒獎環節,估計已經自閉了。”但賽車競技就是這樣,不光需要實力,運氣也同樣重要。天氣、對手、賽道。很多時候這些來自外界的不確定因素也能決定一場比賽的成敗。各種因素造就了賽場上瞬息萬變的局勢,所以就算是再強勁的車手,也不能保證次次站上領獎台,甚至不能保證完賽。但這恰恰也是賽車競技的魅力所在,充滿未知的結果才能讓吸引車迷帶著期待感前來觀賽。這些道理駱其清都懂。但也並不妨礙他多想。駱其清站在靠近觀眾席的位置,旁邊是個運動飲料供給站,wtcr官方周邊銷售鋪、甚至還有個四處亂竄的吉祥物,但他視線卻始終有意無意地往周棘那邊瞟。周棘剛領完獎,還沒來得及去休息室換衣服,身上依然穿著印有隊標和各種品牌logo的賽服。他筆挺地站在人群中央,正斂眸劃著手機屏幕,光是從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雖然車隊其他人都在為他這回能登上領獎台而高興,但周棘越是這樣平靜,駱其清越覺得他是在刻意壓製內心的洶湧。從冠軍落到亞軍肯定會有落差吧。要不要去關心一下?但怎麽感覺好像哪裏怪怪的...賽事主席在台上發表演說,身邊人來人往,而在這個無人注意的角落,駱其清一個人杵著糾結了半天。駱其清想,這就是普通隊友之間的人文關懷,應該挺正常的吧。駱其清想,再怎麽說他們都是一個車隊的,有點集體感怎麽了?駱其清想,上回周棘幫他克服了開車障礙,他這就算是禮尚往來。所以他最後成功說服自己。於是他腳一抬步一邁,轉眼就到了周棘身邊。先戰術性咳了幾聲,駱其清支支吾吾地開口:“那個...你還好麽?”或許是周圍太吵,周棘似乎沒聽見。駱其清站在旁邊等了會,才忍不住又道:“周棘。”這回聽見了。或許是錯覺,他看見周棘的目光頓了一下,然後才偏過頭:“怎麽了?”“你幹嘛呢?”駱其清隨口一問,回到正題,“剛剛比賽...”他話還沒說完,周棘就已經把手機屏幕往他眼前利落一轉,打斷道:“看唐明海發的澳門旅行攻略。”“......”還有心情看攻略,那情況應該不算很糟糕。“哦...”駱其清聲音莫名變小,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個什麽勁:“你沒有因為喻星潭....吧?”備受打擊幾個字被他咽了回去。不過周棘大概也猜到了他想說什麽,忽地輕笑了聲,然後才說:“多大點事。”以往他都習慣在wtcr不拿名次,這回上了領獎台,哪還有不高興的道理。“真的?”駱其清語氣略帶質疑。“嗯。”確認周棘不是強顏歡笑後,駱其清頓時感覺心情輕快不少,他開始隱隱覺得口渴,想趕緊去供給站蹭瓶飲料。“那我走了啊!”不知不覺中台上講話的已經換了個人,台下沸反盈天,還沉浸於觀看比賽後的興奮與激動。駱其清已經消失在人群。周棘盯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忽然喃喃道:“而且也不算是輸給他。”-晚上十一點,酒店客房。房間裏大多數燈光已經被熄滅,隻留下了床邊一盞閱讀燈。駱其清靠在柔軟舒適的床頭,戴著耳機,把今天第二回合的比賽錄像反反複複看了幾遍。經過無數次的慢速回放後,他發現其實喻星潭也隻是把莫比烏斯切線學了個大概,並不完全和他當初的一致。純純的掌握了殼子,沒掌握精髓。屏幕盯久了眼睛開始發酸,駱其清刮了刮眼眶,關上手機,往被窩裏一躺。窗簾沒有拉上,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外麵的巴黎塔。大晚上在這找不同,絕對不是因為閑得無聊。駱其清呼出一口氣,又回憶起無意間中刷到的喻星潭采訪片段。有記者問,他是什麽時候學會devil那招莫比烏斯切線的,又怎麽會想到在這裏用。“有段時間了吧,對我來說不難學。”那人輕飄飄地回答,依舊很傲。不難學你個頭。駱其清當即就在心裏反駁,都沒學明白就在那裝逼。不過讓他更記憶深刻的,是喻星潭接下來那段話“因為這是世界賽啊,沒有一個賽車愛好者會不關注吧。”“如果devil看到的話,我猜他應該會很驚訝。”“他要是再不回歸賽道,他的成名招可就要被我占為己有了啊。”駱其清想不明白這人怎麽老揪著自己不放。這種感覺就像有螞蟻在他心頭打轉。但更準確來說,是有點不爽。故意學來挑釁他也就算了,超的居然還是周棘的車!駱其清忍不住說了句草。結果餘光一瞥見隔壁床已經睡下的人,他趕緊手動閉麥。同住一間房的岑傑作息時間規律得可怕,每天十點一過就準時上床睡覺。秉承著尊重差異的原則,十點之後駱其清也會自覺安靜,生怕影響人家休息。所以在三分鍾後,當駱其清震耳欲聾的手機鈴聲驀然響起來時,他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來電顯示是唐明海。駱其清關掉音量,趕緊接起來。“啥事?”“要不要跟我和段譽出去玩?”......夏天的夜晚向來涼爽宜人,可今晚澳門卻罕見地降了點溫。駱其清出門前也沒顧得上看天氣預報,隨便換了件幹淨短袖就準備赴約。在房間走廊的時候還沒感覺出太大溫差,結果剛下到一樓就迎麵吹來一陣風。雞皮疙瘩迅速響應號召。但是一看時間,距離約定在門口碰麵的十一點半隻剩下五分鍾。再上去肯定是來不及了,他也不喜歡踩點到,索性搓了搓胳膊繼續往前走。唐明海在電話裏說得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去哪。駱其清自從出了國後就沒再怎麽體驗過所謂的夜生活,當然這可能也和他的病情有關。可他有預感今晚會是個不眠夜,索性也就放縱一把算了。走到門口的時候是十一點二十八,唐明海和段譽都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