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令人傳訊。


    當天黃昏時分,毛六娘與母親馬氏就進了都督府女客院。


    侍劍板著臉。


    長樂郡主道:“你們母女是嘉柔郡主說的情,從現在開始,你們是罪人家眷貶為宮婢,恭王府也有宮奴、宮婢,你們暫時便在本宮身邊服侍,待到了恭王府,就去繡房當差。”


    毛六娘今兒與母親躲在人群裏,她們母女在毛家風光時沒享到福,毛家獲罪,隻求平安活下去,去恭王府做宮婢,好過在皇宮為奴婢。


    “奴婢叩謝郡主!”


    母女倆謝過長樂郡主的搭救之恩。


    如果不是毛家人犯過,毛六娘就能得到一樁好姻緣,可現下全被毀了,能清清白白地活著,她們已經再無其他,何況相依為命的母女還在一處。


    剛出火坑,更不敢問其他毛家人的事。


    長樂郡主道:“罷了,帶她們與其他人歇在一處,明日令上下拾掇包袱,再著人采買一些嶽陽府的土儀,後日一早回轉京城。”


    這一夜,雖然變成了宮婢,可毛六娘與馬氏卻睡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安穩覺,再不用防備毛家人,也不用擔心老太太刁難。


    這一夜,毛府男丁院子裏,長得清秀、俊美的大小公子有八人被帶走,女眷院內的家眷全部被帶上一艘大船。


    當天夜裏,毛府餘下的男丁被盡數斬殺於那處院子,血流成河,毛府的男仆、管事被趕到毛家祭山林間挖大坑,看著幾百口毛家男丁被殺,盡數沉默,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監察衛給殺了。


    監察衛的凶殘天下聞名,那一張張曾高高在上的毛家老爺、公子們如今全變成亡魂,被草草埋入大坑,從此再無人祭拜。


    輕視人命者,終究亦命如草芥。


    嶽陽毛氏非無辜者。


    男仆們看著一張張熟識的臉長眠於他們掘出的深坑,觸目驚心,誰能想到,名動嶽陽一帶近百年的毛氏就這樣覆滅。


    *


    京湘運河的大船上。


    監察衛正在挑選奴婢,照著規矩也要分成三等:上等送往官樂坊做官妓,這一部分不能碰,是要替監察衛賺錢,專門侍候京城的權貴;中等可以碰,下等更可以隨意擺弄,這兩個等次都是送往邊關勞軍的營妓。


    領首的無臉麵具監察衛陰沉著聲音:“被選中的隨女衛進入二樓通鋪,別給本官耍花樣,監察衛可讓人生,也能令人死,更能讓你們生不如死。毛家所犯大罪,罪不可赦,你們就別想著以往的好事兒。”


    幾人交換了眼神,兩個戴麵具的女衛走入其間,一一相看,就像是挑看牛羊,以往,這些太太、姑娘們挑選下人也是如此,可現在,身份轉變,等候被挑選的是她們。


    一個又一個的毛家姑娘被選中,在女衛的指引下邁入通往二樓的樓梯,這次同樣被選中的還有八個毛家兒郎,毛五郎便在其間。


    剩下的女眷裏頭,再由監察衛進行挑選,這次是選了年紀偏大,相貌略差的女子出來,進入一樓的一間大房間。


    剩下的屬於中等,被安排到另一間船上的大房間裏。


    狐十三從一邊小房間裏出來,抱拳喚著領首的監察衛:“二師兄,長夜漫漫,你今兒挑兩個美嬌娘侍候罷?”


    “你一個小姑娘,少操心我的事。”


    狐十三討好地嘻嘻笑道:“二師兄,你今晚若不點毛元娘、毛三娘服侍,那我就送給七師兄了。”


    “他應了?”


    “七師兄今晚喝了酒,定能盡興。”


    “好了,把人送去罷。”


    毛元娘、毛三娘、毛四娘被憤怒的毛家女眷毀了容,原是上等的美人就跌成了中等,如今服侍監察衛,監察衛裏除了那幾個自稱是修童子功的,其他的男人全都碰過了。


    狐十三想到以往裝得貴女、聖女一般的女子落到今日田地就覺得痛快。


    外頭似有人在說什麽,狐十三到了甲板,卻見岸邊有幾處山寨燈火通明。


    狐七郎左擁毛元娘,右攬毛三娘,神色快活,待到甲板時,“喲”了一聲,“陸大將軍出手夠快呀,這麽快就端了毛家的五處山寨。”


    毛元娘看著火光,連山寨都被滅了。


    毛家是匪賊起家,這不是傳言,事實便是如此,嫡支在嶽陽府,享榮華富貴,另有兩個旁支便是京湘運河,嶽陽府段三百裏處。


    完了,早前她還盼著分支的人能出手搭救,現下連五處寨子都被滅了。


    分支的人怕是死得差不多。


    毛三娘道:“怎會敗了,怎就敗了?”


    她的聲音不高,可心裏的意外、失望彌漫。


    她們無法得救了。


    也許真的要被貶為官妓、營妓。


    狐二郎道:“五處寨子有山匪五千八百餘人,照著朝廷的規矩,超過千人便視為叛軍,毛家五寨的叛逆大罪現下坐實了。盤桓嶽陽府長達百餘年,一朝盡被摧毀。”


    狐三郎懷裏擁著一個美人,是毛家的年輕奶奶,正肆意的逗戲,“陸衍此次領兵馬三萬,與蘇敬齋借得湘省衛軍三萬人馬。六萬兵馬對付不了毛家五寨不足六千人,那就真的辜負了皇上的器重!”


    “蘇家深恨毛家,蘇家原要交好毛家才將嫡孫女送到毛家族學,不想卻遇那樣的慘事。而今蘇七娘死在毛家人手裏,蘇敬齋焉有不報仇的。”


    先招惹蘇家的可是毛家人。


    蘇七娘一死,就算有再多的不堪,也不會有人去說一個“死人”,可毛家有那麽多的仇家在世,這些活下來的女眷,往後的日子難捱了。


    狐七郎問:“陸衍這次要清剿湘省境內的匪患?”


    狐二郎輕哼一聲,“仗著自己有三分軍功,便肖想嘉柔郡主,早晚得跌大跟頭。”


    “做做白日夢還是可以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


    狐十三立在一邊,眼神灼灼,“嘉柔郡主與陸大將軍……其實還挺相配。”


    “呸,小孩子懂什麽?雲泥之別,哪裏相配。”


    一個未嫁,一個未娶,年紀差得也不多,可不就相配嘛。


    毛家姑娘們發現做了匪賊的兩個分支出事了,一時間被打擊得不敢言語。


    以前看著落魄的官家女還不屑,如今她們依然。


    以前她們欺人,現在是人欺她們,命似飄萍,前路難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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