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保有狼性的類人物種,在馬戲團裏,大概和侏儒安迪一樣討人喜歡。而事實卻證明,年輕的威廉團長簡直錯得離譜。極具攻擊性,無法近身,甚至無法交流。除了感到饑餓時會做出一些求食的舉動,其他時刻,就是帶他回來的威廉,也無法在喂食以外的時間段正常接近他。他一直以為狼孩不會說話,馬戲團所有人都這樣以為。結果對方今天突然開了口。懷姣站在威廉身後的位置,那個用來固定鐵鏈的金屬地樁,就插在他的腳邊。所以“牙”可以很輕易地靠近他。腳步滯澀,弓腰彎背,像艱難行走的真正犬類。歐美人種格外高挺的鼻骨,在走近時,間接性聳動著,仿佛在竭力嗅著什麽氣味。懷姣以為是食物的味道,畢竟他們過來之前曾經聚過餐。犬科動物天生嗅覺敏感,他肯定聞到了懷姣他們身上的食物香味,於是做出了類似於家養小狗的求食表現。懷姣是這樣以為的。直到拖動的鐵鏈,被不遠處的joker驟然踩住。“牙”被迫停在了懷姣的麵前。距離他隻有不到兩三公分的距離。直起身來至少比懷姣高一個腦袋的狼人小孩,因為微弓著腰的姿勢,那顆黑發蓬亂的腦袋與懷姣的肩膀微微平齊。黑金色鐵鏈猛勒住,過緊的力道,將修長脖頸勒出幾道猙獰青筋。鼻尖聳動的節奏更快了一些。懷姣僵直著身體,在對方靠近的那一瞬間,鼻腔裏首先湧入的,是若有似無,獨屬於動物血液的甜腥氣息。“香……”他又說了一次。鐵鏈扯著他的脖頸,他微苟著腦袋,高挺鼻梁骨,從上自下地一點一點仔細湊聞。最後停在了懷姣的胸口處。因為肩膀不自覺的後仰姿勢,金絲馬甲掩蓋下的部位,伴隨著呼吸,細微起伏著。那裏有個小口袋,擋著那一塊,乍一看,仿佛藏著個軟軟綿綿的鼓起小鼓包。“牙”就怔怔停在那裏。鼻尖細聳著,幾乎要貼近了去嗅……放在正常環境裏,明明應該是略帶一點奇怪顏色的不正經場麵,卻因為主角區別於常人的一點獸性。反倒像是……未到成熟期的年輕幼狼,極度渴望母親的哺喂的……正常求食舉動。“香……”……懷姣被帶離了那裏。除了環境太過髒亂不適合他此時的身份之外,還有就是、“我怎麽知道這麽大的狼還要求奶喝?”威廉語氣怪異,表情也煩躁得很,一邊眉毛高高挑起,很難理解一般,轉過頭跟懷姣尋求認同,“那個土著明明白白告訴我他馬上就要成年了。”“馬戲團不招童工,所以我才養了他這麽久……”“除了吃生肉,他真的一直都很正常。”實在想不通是哪裏出了毛病。剛才小小帳篷裏的那一幕奇詭景象,像紮了根的刺一樣,弄得威廉隻稍微回想一下,眼皮都跟著跳起來。明明……明明懷姣自己都看著像個小孩兒似的。怎麽就、被個狼堆裏長大的古怪小鬼頭,嗅著胸口嗚嗚找奶喝。如果不是joker踩住了鎖鏈,如果不是joker踩住了鎖鏈……“太他媽奇怪了。”威廉快步往前走著,腳步倉皇得像忘記了身後的兩個人。“你窮到給他買不起衣服了嗎。”joker跟在後麵,看著威廉無頭蒼蠅一樣的慌亂腳步,冷聲開口道:“他還有一個月成年了,你連最基本的羞恥觀念都不打算教給他?”小醜的語氣不算多好,甚至那張油彩覆麵的慘白俊臉都是冒著寒氣的。“現在還隻是頭腦不清楚地找一個小鬼要奶喝。”“等他成年了,你想怎麽辦。”走在前麵的威廉,一下停住腳步。他確實沒有考慮過這麽長遠的計劃,馬戲團沒有正兒八經“養小孩”的經驗,因為“牙”性格的問題,他甚至一直都是放養狀態。本來打算成年之後再馴養他。現在看來,明顯行不通了。“牙”根本不是什麽未被馴服的無腦犬類,而是不知羞恥,會說話,還會主動求人哺喂的流氓狼人小孩。“真他媽見了鬼了。”他怎麽不知道對方還有除生肉以外的其他食物需求。……懷姣這晚還是回到了自己的破舊小車裏。威廉沒攔他,隻說實在不願意跟小醜睡的話,先回去將就一晚,明天再給他安排住處。畢竟改裝卡車在這裏已經算是能上鎖的難得安全場所了。不知道是不是威廉那個未說完的故事導致的,懷姣這晚睡得一點也不好。和前幾天的那個晚上差不多,他在朦朧中,一直聽到一些奇怪的動靜。鞋跟踩在草地上的“沙沙”聲,還有睡意恍惚間,車門把扭動的“咯吱”聲音。車身又抖了幾抖,懷姣躺在威廉特意抱來的柔軟棉被上,除了感覺到一點輕微晃動,並未被搖醒。駕駛座的玻璃前窗,在來人離開後,留下了幾個清晰的指印。再過一會兒,被淩晨的濕氣覆蓋,最後什麽也看不見了。第164章 尖叫狂歡夜【檢查一下車窗。】懷姣剛跳下車,關上車門的手停頓了一下。【有什麽問題嗎?】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其實心裏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點預感,懷姣忍不住緊張,出聲喊停了車外等著他的黑人男,“等一下,我有點事情要做。”高大黑人皺了下眉,用不怎麽壞的態度,催促道:“別耽誤時間,威廉讓你去吃早餐。”“我等一會兒再去。”懷姣按照8701的指示走到了駕駛座的車窗前。這輛改裝的雜物車,底盤有些高,大概因為需要長途跋涉的原因,它不管是外形還是內飾,都比一般的普通卡車要結實些。所以即使受到再大的外力衝擊,車裏的人也不會感到過多的搖晃。稍高的底盤,需要懷姣踮起腳才能趴到車窗上。透明的玻璃上麵蒙著一層水霧,太陽升起後水珠往下滾落,衝洗掉了一些原本很明顯的痕跡。如果不是8701的隱晦提醒,懷姣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會察覺到異常。靠近駕駛座的角落裏,一個未被水珠衝刷掉的淺淡指痕,孤零零印在玻璃上。乍一看過去,像有某個人曾站在那裏……做出過某種特殊動作一般……懷姣瞳孔放大了一點,他怔怔睜著眼睛,手指微跳著,將自己的手掌虛虛覆上去窺探。那是一個窺探的動作。手指扒著玻璃窗,微佝著腦袋,額頭死死抵著,去窺視車廂裏的畫麵。懷姣倉促後退了一步,臉上陡然變化的表情,讓黑人男發覺出一絲不對,“怎麽了?”他麵帶疑惑,朝懷姣走近。懷姣沒出聲,隻緩慢抬起右手,顫巍巍指了指。體型壯碩,看起來五大三粗的黑人男性,順著他指的位置,湊近車窗角落,仔細看了許久,才發現那處異常。過高的身高使得他必須得半彎著腰才能像懷姣一樣,用同樣的姿勢,將整個手掌印在那個指痕上。清晨的陽光透過駕駛位的透明玻璃窗,往裏直直照射著。車廂裏很亮,對比夜晚幾乎無法視物的微弱餘光來說。所以黑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那個姿勢下,視線正對的地方是懷姣夜晚休息時,雜物遮掩後的木板床上唯一露出來的那部分。大概是懷姣腦袋的位置。因為黑蟒從那不大的縫隙裏,看到了一個枕頭。昨晚從威廉的帳篷裏搬來的,售價昂貴,光滑精細的絲綢軟枕。“會不會是誰……不小心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