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寒則是問了句:“薑哥,預熱賽的賽程安排下來了嗎?”他出門前那會有登陸官網看過,公告還沒下來。按照以往的情況,算算賽程表也就是在這個時間段前後下來。“沒,聽說今年換了規則,選用現場抽簽的方法。”煩躁了一晚上, 這會終於得以平靜下來,薑明也走過去點了根煙,說:“估計明天上午公告就下來了。媽的, 不是我說,今年的預熱賽安排的都要比之前的春季賽還要熱鬧了,咱們賽區不知道請了多少大v下場轉發,就跟過年似得。”“我是真想不明白, 那些戰隊都閑得慌嗎,非得湊這個熱鬧。”放在以前, 預熱賽本來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賽事,基本上都是大家安安靜靜地打,打完後再安安靜靜地等成績,期間在網上幾乎不會有什麽水花泛起。但今年的情況卻是截然相反。官方看出流量,這幾天加班加點在安排相關賽前活動,薑明晚上才接到的臨時通知,說是明天還要抽出時間錄賽前采訪。時間太趕了。戰隊的配合度都還沒磨好,就要應對這麽多破事。看出薑明的焦慮,吸了最後一口煙,宋時寒將煙蒂熄滅,走過去將剛剛加熱的飯菜從微波爐裏拿出來,道:“放心,沒問題的。”“你是問題不大,但他們呢?”薑明當然知道以他們現在的水平,想要拿到夏季賽入場資格是沒問題的。但同樣,這個過程必然也是可以預料的會在網上掀起一陣風波畢竟他們幾人的配合默契度確實不如別家。其實之前薑明也沒怎麽擔憂過這個問題,他原先想的是預熱賽關注的人比較少,等結束了還有大把的時間訓練配合,等到了夏季賽,到時候磨合的也該差不多了。但現在流量突然發酵到這種地步,關注的人太多,所麵臨的問題自然就提前了。薑明最擔心的還是左陶,這個年紀段的孩子多少都是有些衝動在身上的,壓不住氣,心態實在太容易受到影響了。就好比今天晚上,想到左陶不久前轉發的微博,薑明又低頭捏眉歎氣。“你知道嗎,聯盟剛剛給我發郵件了。”薑明故意用冷冰冰的機械音,說:“對選手pink於網絡中的不當言論做出懲罰,明早九點會發全網通告。”薑明怎麽也沒想到,自戰隊成立以來,他收到的第一封違規處罰信居然是左陶帶來的。一個他十分滿意且順心的存在。這麽乖的一小孩,怎麽可能會在網上罵別人是笨蛋呢?“還是你惹的禍。”薑明揉了揉額頭,也懶得想了,直接將過錯歸在了宋時寒身上:“要不是你,他也不會罵人。”宋時寒抬了抬眼,不知道是記起了什麽,唇角勾起了一絲不那麽明顯的弧度,對薑明道:“罰款我替他交。”“你替他交?”薑明嗤了一聲。宋時寒:“怎麽了?”薑明不徐不疾:“能交我早替他交了。因為罵的不算太難聽,且也沒帶來多惡劣的影響,所以聯盟給他的懲罰是扣除個人積分。”他微笑:“你知道嗎,左陶現在恐怕是國內全賽區,唯一一個,個人積分為負值的選手。”“還好預熱賽沒這方麵的要求。這要是換成夏季賽,直接比賽的資格都要取消了。”宋時寒:“……”“我算是看出來了,左陶這小孩看著雖然乖,但骨子裏還是帶著點同齡人的叛逆。”薑明抽煙歎氣:“我之前還在想,怎麽會有這麽聽話的男孩子呢,原來是沒碰到他逆鱗上。”說著,他隔空輕點宋時寒:“我現在就這一個要求了,管好你家這位輔助小粉絲。”話才剛剛說完:“等等。”薑明眼睜睜地看著宋時寒夾了一塊糖醋排骨,他也有些意外地說了句:“我記得,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嗯。”宋時寒垂眼吃飯,濃密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陰影:“現在還好。”左陶到底還是沒有喝上薑明煮的薑湯,他回到房間洗完澡後,頭發也隻是吹了個半幹,結果就困得堅持不住了,暈暈乎乎地滾進被窩裏躺下。宿醉所帶來的下場自然是十分可怕的。左陶次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眼睛睜開的那一瞬間,他腦袋疼的幾乎想要直接原地升天算了。緩了好幾秒後,他才翻了個身,努力想要支撐著床墊起身,結果卻抓到了一塊還帶著點濕氣的布料。低頭一看,努力分辨了一會,左陶直接瞳孔地震很好,是宋時寒的外套。這件外套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麽樣的摧殘,此刻皺皺巴巴的像是一塊抹布,幾乎看不出原先的版型。左陶安詳閉眼努力回憶,好像是昨晚洗完澡之後,他又忍不住臭美地把衣服穿上了,可能是睡到半夜不舒服,不知道怎麽的就自己脫了下來,結果一整夜的翻來覆去裹被子,連帶著外套也裹了進來,連著被褥都濕了一點。“老天,我昨晚到了是發了多少神經……”抱著宋時寒的衣服,左陶簡直一陣欲哭無淚,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頭重腳輕地翻身下床,然後無比心虛地在洗衣機前蹲下,將外套放了進去。在倒洗衣液的過程中,他又不可遏製地一點點回憶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當時不覺得有什麽的事情,此刻回憶起來,簡直樁樁件件都是要立刻換星球生活的程度。尤其是在回憶到小白鞋事件的瞬間,他連呼吸都停滯了,啪的一下雙膝跪地捂住臉。我沒了,我沒了啊!!!救命,我現在到底該怎麽辦,一會我要怎麽出去見人,要怎麽開口說話。不然我裝啞巴吧,啞巴就可以徹底不用說話了。不然還是裝智障吧,就說酒喝太多,酒精麻痹了大腦,先瘋個幾天再說?左陶內心極度惶恐且惴惴不安,簡單洗漱了一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種情緒的影響,他整個人從內而外的有些發冷,隨便從衣櫃裏找了一件稍微有些厚的衛衣套上,期間還打了幾個噴嚏,打算出去找點熱水喝。左陶剛剛看見薑明在群裏發了消息,說是上午不訓練了,放半天假。所以應該不會和人碰上。十秒鍾後,他雙腿虛浮無力的走出門,先是很謹慎地探出了個腦袋,見走廊一個人都沒有,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生怕被人發現,左陶小跑著衝到茶水間,然後打開自己的保溫杯加熱水,整個動作一氣嗬成。隻是今天這飲水機也不知道是那兒出了問題,出水的速度簡直慢到令人發指,左陶用手背抵著嘴唇輕咳了一聲,又急又不耐煩。能不能快點啊,左陶在心中期待著,天知道他現在有多麽怕見到人。然而怕什麽來什麽這句話說的絲毫不假,就在左陶打算隻裝半杯完事的時候,自茶水間外邊,忽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左陶:“……”下意識地回頭,看見了此刻最怕看見的人。應該是剛從健身房出來,宋時寒身上穿著套短袖的運動裝,隨著步伐的擺動,幾滴汗珠順著額角滑落,漸漸消失在領口。和他們這些網癮少年不同,宋時寒身材很好,且因為剛剛運動結束的緣故,即便穿著t恤,也能隱約看見一點背脊的肌肉線條,看起來結實有力,整個人都帶著一點蓬勃的運動氣息。“早。”看見左陶,宋時寒似乎也有些意外,問他:“怎麽不多睡一會?”“睡……睡醒了。”目光從宋時寒還帶著些汗液的手臂上移開,左陶開始臉紅。是的,他又想到了宋時寒抱他從車上下來的畫麵,結結巴巴地找話題:“你……是要接水嗎?”頓了頓,又補了句無效廢話:“你剛剛跑完步嗎?”宋時寒答應了一聲,忽然察覺到什麽不對的地方,他重新看向左陶,然後上前一步微微蹙起眉頭,淡淡的表情中多了幾分其他。“怎麽了?”左陶愣了愣,以為宋時寒是要找他清算昨晚的賬。直到宋時寒抬起手用手心貼在他的額頭上。左陶整個人都僵了,他動了動嘴唇,抱著杯子不敢動作。“左陶。”他聽見宋時寒叫他。聲音中像是還藏著點無可奈何的歎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發燒?”第二十三章 “三十八點四攝氏度。”半個小時後, 隊醫聞訊趕來,將溫度計收了起來後,年輕的醫生看向眼前如霜打茄子一般的少年, 問:“還有覺得哪裏不舒服的嗎?”“還好, 就是覺得頭暈怕冷, 然後有點乏力, 其他就沒什麽了。”左陶吸了吸鼻子,手裏捧著薑明剛剛不容拒絕塞過來的薑湯,他有些受不了這種略帶辛辣的氣味, 眉頭都快要皺成了一個川字形狀。“咽喉會疼嗎?”醫生又問。左陶搖頭, 說沒有。旁邊守著的薑明插口問了句:“張醫生,現在怎麽說啊?”“輸液吧。”將記錄的筆插進白大褂口袋, 張醫生叮囑道:“然後注意休息,多喝水,年輕人恢複的一般比較快,沒多大問題。”聞言,薑明跟著張醫生一同進了基地的衛生室。一時間,隻留下左陶一個人愁眉苦臉的在原地待著。他早上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吃飯, 在肚子空空的情況下,就更加喝不下去這杯薑湯了。趁著四下無人,左陶往四周打量著, 企圖能找到合適的地方毀屍滅跡。“別找了。”門外傳來宋時寒的聲音。左陶下意識地抬頭,就看見宋時寒表情淡淡地走了進來,手中提著個米黃色的保溫桶。在左陶身側的位置上坐下,宋時寒從左陶手上接過薑湯後, 又將保溫桶遞了過去,道:“吃吧, 阿姨剛熬好的小米粥。”左陶怔怔地捧著手上的保溫桶:“可是這個薑湯怎麽辦?”宋時寒不以為意:“不想喝就不喝。”明明才三十歲出頭,但薑明卻篤信薑湯能夠包治百病。這倒也沒什麽,畢竟薑湯也不算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子。可問題是,薑明做的薑湯確實讓人難以下咽,別人好歹會加可樂或是紅糖一起煮。但他和別人不一樣,直接將整整一塊薑切片丟沸水裏煮,一眼望去水裏漂浮著的全是薑片,說是致死量也不為過。難怪左陶喝不下去。“可教練囑咐我一定要喝完。”左陶費力地將保溫桶擰開,說話時還有些鼻音:“態度很強硬。”宋時寒側目看他:“那你吃完粥再喝?”“……”一聽這話,左陶眉頭又抓了起來,雖然沒說什麽,但臉上寫滿了抗拒。見狀,宋時寒眼底閃過了一絲不那麽明顯的笑意,他將裝薑湯的杯子擰起,說:“等會我和薑哥說,輸了液也是一樣的。”左陶由衷地鬆了一口氣。又見坐在自己身側的宋時寒拿起手機像是在閱讀,臨時反應過來了什麽,他不留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隊長,不然你還是上去吧,我怕傳染給你。”從剛剛到現在,宋時寒半句沒提昨晚發生的事情,這也讓左陶沒那麽惴惴不安了,人也算是終於活過來了一點。“沒事,等你輸上液之後再說。”話落,宋時寒還垂眸看著手機屏幕,沉默了幾秒後,像是又隨口問了句:“後天的比賽可以堅持上場嗎?”心中‘咯噔’一聲傳來,左陶下意識坐直,連粥也顧不上喝了,忙道:“隊長,我可以的,一定不會耽誤比賽的!”生怕無法參加預熱賽,又說了句:“也不會耽誤賽前的訓練!”知道下午還有幾場賽前的團隊訓練,左陶看了眼時間,已經站了起來,像是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即將等待輸液的病人。“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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